來華醫學留學生醫學漢語運用情況初探
——以長沙醫學院為例

彭白良

（長沙醫學院國際教育學院 湖南 長沙 410200）

醫學漢語是一門針對性、目的性很強的課程。它兼語言教學和醫學專業教學于一體，同時也是我國高等醫學院校為來華留學生開設的一門專用語言技能課。這門課程在來華醫學生醫學見習、實習以及理論學習階段發揮了重要的橋梁作用。為了提高醫學漢語教學質量，進一掃除留學見習、實習時的語言障礙，筆者根據對長沙醫學院2013級和2014級125名來華醫學留學生在華實習時醫學漢語運用情況的調查結果，同時結合對醫院實習指導醫生的訪談及本人多年的醫學漢語教學經驗，探討醫學留學生在華實習時運用醫學漢語所存在的問題以及問題的解決策略。

一、長沙醫學院醫學漢語課程設置簡介

長沙醫學院于2009年開始招收MBBS（臨床醫學）專業留學生，同時根據國家的政策要求開設了醫學漢語課程。此課程為必修課程，開設三年（大一，大三，大四），總共184個課時（50分鐘/課時）。大一為醫學漢語入門階段，采用的教材是我院對外漢語教研室編寫的《醫學漢語入門》，主要目的是讓學生在純語言學習階段接觸常用的醫學用詞、句式，為大三、大四進一步學習醫學漢語打下基礎。大三、大四年級時采用周小兵、莫秀英主編的《醫學漢語——實習篇1》和《醫學漢語——實習篇2》（北京大學出版社出版）。經過兩年的專業學習，中高級階段的留學生已經儲備了較多醫學知識，同時漢語運用水平也有了質的飛躍。因此，在這一時期醫學漢語教學的重點在于把留學生已有的醫學專業知識與漢語運用能力相結合，使留學生的漢語水平能夠滿足醫院見習和實習的需要。

二、長沙醫學院醫學留學生醫學漢語運用情況調查結果分析

筆者對長沙醫學院2013級和2014級125名在華實習醫學留學生進行了《實習期間醫學漢語運用情況》的問卷調查，發出問卷126份，收回有效答卷125份。調查問卷主要從語言的基本技能入手設置問題，以便集中掌握留學生在實習期間在醫學漢語運用方面的基本情況。通過對調查答卷的全面分析發現，留學生在實習期間對醫學漢語的運用存在以下問題。

1.醫學漢語“寫”的能力薄弱

“寫”是語言基本技能之一，在漢語中及高級學習階段占有重要地位。從調查結果看，被調查的學生中，76.67%的學生覺得自己最不擅長“寫”，其次13.33%的學生認為自己不擅長“說”，只有3.33%的學生覺得自己在“聽”方面存在較大問題。“實習期間留學生用中文寫病歷情況”的調查結果顯示，在醫院實習時，40%的學生不能用中文給病人寫病歷，53.33%的學生只能用中文寫簡單的病歷，而用中文寫病歷基本沒問題的僅占6.67%。

66.67%的學生認為，在實踐運用中，“寫”方面存在很大的問題，需要提高。在采訪過程中實習指導醫生也表示：在實習/見習期間，有時候會要求留學生書寫中文，比如中文病歷、中文實驗報告，等等，但多半留學生寫出來的中文材料效果不佳，中文水平達不到臨床工作的要求。

2.留學生醫學漢語“說”的能力還不能完全滿足實習的需要

語言作為交流的工具，“說”在語言教學中一直處于重中之重的地位，在第二語言教學中，顯得更為重要。從調查數據中我們發現，在語言的四項基本技能中，留學生雖然在“說”的方面優勢突出，但是還不能滿足實習的需要。數據顯示，留學生在實習期間完全能用漢語和醫務人員、病人交流的不多，僅占36.67%。在調查人數中一半以上（60%）的留學生使用中、英兩種語言交流，還有3.33%的使用英語交流。據實習指導醫生反映，學生遇到專業詞匯，需要借助翻譯軟件進行翻譯。可見，雖然留學生通過了三年系統的醫學漢語的學習，但是在實踐運用中能順利用中文溝通的人不多。尤其是一些醫用專業詞匯的表達存在很大的問題。

3.地方方言成為留學生實習過程中交流的一大障礙

自1956年國務院發布《關于推廣普通話的指示》以來，雖然會說普通話的人越來越多，但畢竟還是有很多人不會說普通話或者說得不標準。從調查答卷中我們發現，留學生在實習過程中，遇到醫生/病人說本地方言的情況較多。在收回的調查答卷中，有76.67%的學生遇到過因醫生/病人說本地方言而影響溝通的情況。在這種情況下，“不能用方言溝通”的和“只能用簡單的方言溝通”的各占46.67%。可見，地方方言成了留學生實習過程中交流的一大障礙。

4.醫學漢語閱讀能力欠缺

在見習/實習過程中，留學生避免不了閱讀中文材料，比如病歷、化驗單、實驗報告、醫學文獻資料，等等，因此漢語閱讀能力尤其是與醫學相關的漢語閱讀能力顯得尤為重要。根據調查結果，在閱讀病歷方面，能完全看懂病歷的僅占被訪人數的3.33%，80%的只能看懂一部分，完全看不懂中文病歷的占16.67%。據實習指導醫生反映，在閱讀中文材料時，大部分學生需要依靠手機翻譯軟件進行漢—英翻譯。

三、長沙醫學院醫學留學生醫學漢語運用問題成因分析

每一種現象的背后都有一定的原因。留學生醫學漢語運用中出現的種種問題，必然有它的原因存在。通過綜合分析，原因主要有以下四點。

1.留學生對醫學漢語這門課程的重要性認識不夠

來華醫學留學生的學習目的決定了他們的特殊性。[1]他們來中國的主要目的是學習醫學知識而不是學習漢語。因此，在這一學習目的支配下，他們愿意花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學習醫學專業知識，而不愿意花時間學習漢語。并且大部分醫學留學生認為，他們的漢語水平只要能滿足日常交流就夠了，沒有考慮將來在中國見習/實習的需要。因此，醫學留學生逃課、遲到、拖欠作業的現象比較嚴重，有的留學生甚至直接質問教師為什么要開這門課。態度決定一切。他們的這種錯誤認識直接影響到醫學漢語學習效果。

2.缺乏綜合型醫學漢語教師團隊

據了解，目前高校醫學漢語教師主要有兩類教育背景：語言背景出身的教師和醫學背景出身的教師。對第一種醫學漢語教師而言，他們擅長語言教學，能選擇適當的教學方法培養學生的聽說讀寫能力，但是他們缺乏醫學知識；對第二種醫學漢語教師來說，他們醫學知識豐富，并且重視醫學知識的教授，但是往往缺乏漢語基礎教學和經驗，對所教授的知識難度把握不夠，往往偏難，在教學方法的選擇上也存在問題，達不到語言技能培養的效果。這一現狀嚴重影響醫學留學生醫學漢語水平的提高。就長沙醫學院而言，醫學漢語教師主要是漢語國際教育及相鄰專業畢業，屬于第一種醫學漢語教師。自然，教師對醫學術語以及哪些屬于常用的醫學用語把握不好，從而影響教學效果。

3.忽視了地方方言在醫學見習/實習中的重要性

眾所周知，對外漢語教學推行的是標準普通話。因此對外漢語教師在課堂上以教授標準普通話為主。然而，由于醫學留學生的特殊性，他們在畢業前會面臨去中國醫院進行醫學見習、實習的狀況。在醫院，病人的普通話水平參差不齊，有的甚至不會說普通話。即使是醫生，也不一定能說一口標準的普通話。因此，留學生在醫院見習、實習時，與說方言的病人/醫生交流時就會出現障礙，影響見習/實習的進行。所以，我們應該看到醫學留學生的這一特殊性，在醫學漢語課堂適當介入地方方言，把地方方言教學作為醫學漢語教學的一部分。

四、醫學專業留學生的醫學漢語運用能力提升對策

1.提高留學生的入學質量，鼓勵留學生學習漢語

生源的質量在一定程度上影響教學的質量。[2]學校應該建立完善的醫學留學生入學條件、制度，比如入學前漢語水平考試（HSK）要達到一定的等級，入學后必須經過一年的語言學習，必修《醫學漢語》，等等，并且認真、嚴格地執行，保證留學生在轉入醫學專業時的漢語水平；另一方面，開展校園漢語活動，如中文演講比賽、中文角、中文歌曲大賽等，為留學生建立學習漢語、展示漢語的平臺，激發留學生學習漢語的熱情。同時積極開展社會文化考察、調研活動，培養留學生學習漢語的興趣，使醫學留學生化被動為主動學習漢語，變“要為我學漢語”為“我要學漢語”。條件好的院校可以設立漢語獎學金，對漢語成績優異的留學生進行鼓勵，帶動更多的留學生學習漢語，從而調動其學習漢語的積極性，提高整個留學生的漢語水平。

2.加強師資建設，建立復合型醫學漢語教學師資團隊

由于醫學漢語具有跨學科的特性，因此其對教師的要求也有特殊性，即要求教師既要懂醫學知識又要懂語言教學。目前同時具備這兩個條件的醫學漢語教師相當缺乏。就長沙醫學院來看，醫學漢語教師由漢語專業畢業的教師擔任，醫學知識主要來自備課時查閱資料、請教醫生。鑒于目前的現實情況，加強醫學漢語教師隊伍建設迫在眉睫。醫學漢語教學的教師不應該只是單一的醫學專業類教師或者漢語教師，而應該是集醫學專業知識與漢語技能教學于一體的復合型教師。[3]根據醫學漢語教師的特殊要求可知，單一的醫學專業類教師和單一的漢語教師最具備培養成復合型醫學漢語教師的潛力。單一的漢語教師具有比較豐富的漢語教學經驗以及扎實的漢語理論知識，比較了解留學生的學習特性和心理，可以對此類教師進行醫學專業知識的培訓，將其打造為具備醫學知識與漢語教學技能具備的復合型教師，從而適應醫學漢語教學的需求，同時對醫學專業教師加強語言專業學術交流與專業知識的培訓，提高其語言教學技能，把他們培養成既具備基礎醫學專業知識與豐富的臨床實踐經驗，又知曉漢語教學規律的復合型教師，從而提高留學生醫學漢語教學的整體教學成果。

3.把地方方言納入留學生漢語學習計劃中

由于醫學留學生的特殊性，他們在華見習/實習的過程中會遇到來自各地的不會說普通話或者普通話說得不標準的病人及病人家屬，這樣不會說地方方言成了留學生在見習/實習中與病人及其家屬交流的一大障礙。我們可以在課程設置中適當開設地方方言課，讓學生掌握基本的地方方言音。另外，通過組織社區活動鼓勵、支持學生主動積極地接觸地方方言，學習地方方言。

五、結語

中國作為目前亞洲最大的留學生國，同時隨著“一帶一路”倡議的推進實施，以及中國國際地位的日益提高，將會吸引更多的留學生來華學習醫學。《醫學漢語》作為醫學留學生的一門必修課程，作為他們今后在華醫院見習、實習的紐帶，我們有責任付出更多的時間和精力建設好這門課程，使這門課程真正為留學生在醫院見習、實習服務。作為一線教師，我們要不斷總結教學，提高、完善自身素質，不斷探索并吸收優秀的教學成果，從而提高醫學漢語教學質量，使來華醫學留學生取得更好的學習效果，從而滿足他們在華見習、實習的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