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外漢語教材生詞語英文譯釋問題之管見
——以《漢語初級強化教程綜合課本Ⅰ》為例

傅懌辰

（江蘇第二師范學院 江蘇 南京 211200）

隨著我國綜合國力的提升，學習漢語已然成為當今世界的一個趨勢，但是對于漢語初學者來說，他們的漢語水平有限，無法脫離媒介語僅憑目標語來理解全部的信息，因此，我們通常會選擇國際性通用語言——英語作為媒介語來幫助學生進行漢語學習。

當前對外漢語教材的生詞釋義模式主要有三種：第一，媒介語釋義法，主要用于初中級教程；第二，混合釋義法，主要用于中高級教程；第三，目的語釋義法，主要用于高級教程[1]。鑒于初級階段的學習人數最多、影響最大，基于大多數教材的生詞語闡述都選擇國際通用語言——英語，所以，本文把討論焦點定位在初級階段教材生詞語的英文翻譯上。

一、相關術語界定及研究對象

學者們對把外漢語教材詞匯中的英文翻譯稱為“英注”“英譯”“英文注釋”“英文譯釋”或“英文翻譯”，等等。本文采用“英文譯釋”（English translation）這種叫法。“譯”為翻譯，“釋”為解釋、闡釋之意，因為英漢兩種語言不存在絕對的對等關系，大部分場合對漢語詞匯單純進行一對一的翻譯是行不通的，還需要進行解釋說明，即在提供其英文對應詞的同時，說明其區別性的特征。

本文研究的語料是北京大學出版社2008年5月出版、由肖奚強和朱敏主編的《漢語初級強化教程綜合課本》。目前國內出版的對外漢語初級教材種類非常繁多，之所以選取該教材作為語料是因為該教材在一定地區內頗有影響并被廣泛使用，且受到了留學生的一致好評。該教材的綜合課本共有四冊，由于受到文章篇幅的限制，本文只對《漢語初級強化教程綜合課本Ⅰ》（下文簡稱《綜合課本Ⅰ》）進行分析。

二、《綜合課本Ⅰ》中生詞語英文譯釋的分析

（一）《綜合課本Ⅰ》中生詞語英文譯釋的整體情況

《綜合課本Ⅰ》總共收錄了399個生詞語，從詞匯整體分布來看，《綜合課本Ⅰ》中每課平均20個生詞語，第1課生詞語數量最少，僅為10個；第17課生詞語最多，有37個；超過25個生詞語的共有四課，分別是第14、17、18和19課。所有生詞語中，甲級詞匯占到了整個教材詞匯總量的81.5%，乙級詞匯占到了整個教材詞匯總量的12.3%，整本教材中只有4個丙級詞匯。由此可見，該教材完全符合初級教程的定位。

（二）《綜合課本Ⅰ》中生詞語英文譯釋的編寫體例

選定教材的生詞語在每一課課文后的生詞（New Words）部分出現，在整本書之后的詞語總表（Vocabulary）中再次出現。在生詞部分，該教材的編寫體例為“漢語生詞語+詞性說明+漢語拼音+英文譯釋+詞匯等級”。在詞匯總表中，生詞語按照音序進行排列，其編寫體例是“漢語生詞語+詞語出處（第幾課）”。

此外，在此套教材中，對于每一課的重點詞語的具體用法，編者在課文前和課文后都有專門的篇幅對其進行漢英雙語的具體講解，并配有例句。每一課的專有名詞也被單獨列出，分別出現在每一課的生詞之后及整本書之后的專有名詞總表里。在每一課課文之后出現的專有名詞的編寫體例是“漢語專有名詞+漢語拼音+英文譯釋”，在專有名詞總表里出現的專有名詞的編寫體例為“專有名詞+詞語出處（第幾課）”，同樣是按照音序進行排列的。有些課文的練習后面還會附上本課聽說生詞，但只是簡單羅列，沒有對其做任何標注。

三、《綜合課本Ⅰ》教材中漢語生詞語英文譯釋存在的問題剖析

筆者對《綜合課本Ⅰ》中出現的一共399個漢語生詞語的英文譯釋進行了詳細地考查分析，對于英文譯釋中的錯誤分成了兩大類：一類被稱為“外傷”，指單詞拼寫錯誤、大小寫錯誤、標點符號問題或者排版問題等[2]；一類被稱為“內傷”，筆者按照語義方面、語法方面、語用方面和其他方面將其分成四個部分。下文將對本教材中漢語生詞語英文譯釋出現的問題和錯誤按照上述四類進行闡釋剖析。

（一）語義方面存在的問題

20世紀70年代，英國語言學家G.Leech在他的《語義學》一書中將詞的意義分成了兩大類：概念意義（conceptual meaning）和非概念意義（nonconceptual meaning）[3]。根據Leech對于詞的意義的區分，可將教材生詞語英文譯釋中存在的語義方面的問題分成兩大類：概念意義的偏差和非概念意義的忽略。

1.英文譯釋中概念意義的偏差

教材生詞語英文譯釋中概念意義的偏差還可以分成概念意義不對等、未能體現生詞語在語境中的含義、不符合英文中的習慣表達，等等。例：都adv.Dōu all，every.“都”這個詞英文譯釋給出的解釋是“all”和“every”，這兩個詞在英文中都用來修飾三者及三者以上的情況，而漢語中的“都”還可以用來表示“兩者”，課文中正是表示“兩者”這個含義，這樣的英文譯釋將漢語生詞語的語義縮小了，讓學習者產生誤解。

2.英文意識中非概念意義的忽略

例：“叫”譯為“name”，因為課文中出現的句子為“你叫什么名字？”，但是英文譯釋中并沒有突出其文體意義，沒有在英文意識中標注其使用文體。

（二）語法方面存在的問題

學習詞語的最終目標是掌握其用法。針對教材生詞語英文譯釋語法方面存在的問題，筆者將其分成詞性的忽略、語法功能的忽略、搭配狀況的忽略以及句法分布的忽略四種情況。

（三）語用方面存在的問題

“詞語是形式、意義、功能和結構四位一體的語言符號。”[4]掌握一個詞的功能即了解這個詞的語用特征，這是學習者學習漢語生詞語的關鍵所在。檢驗教材生詞語的英文譯釋發現，部分生詞語的英文譯釋部分還忽略了其語用方面的特征：第一，英文譯釋忽略漢語生詞語的指稱對象；第二，英文譯釋忽略漢語生詞語的語用功能；第三，英文譯釋忽略漢語生詞語的適用場合。

（四）其他方面的問題

一是英文譯釋選用的對應詞匯不常用。生詞語英文譯釋的作用是幫助學習者理解漢語生詞語，從而指導學習者能夠正確使用生詞語。因此，英文譯釋應該簡潔、明了，便于學習者理解。比如對于“書包”這個生詞語的解釋，“schoolbag”已經完全對應，但是教材編寫者附加了“satchel”這個過時的說法，對于母語是非英語的學習者來說不僅是畫蛇添足，還增加了負擔。二是“多對一”的譯釋方式忽視同義詞的區別。三是不以課文語境為依托。

四、探索對外漢語教材生詞語英文譯釋模式

眾多學者都對對外漢語教材生詞語的英文譯釋問題進行了分析，并提出了教材英文譯釋部分的編寫意見和對于對外漢語教師教學的啟示。這些文章中對于教材英文譯釋部分的編寫意見大多較為零散，對于教材編寫者并未提出真正可以直接操作的方法，因此筆者嘗試從模式化角度出發，探尋不同類型教材生詞語的英文譯釋模式，規范化英文譯釋部分編譯的同時，使英文譯釋部分更好地幫助學習者學習漢語生詞語。

根據現代漢語的詞性進行分類，漢語詞語可以分成兩大類：實詞和虛詞。實詞包括名詞、動詞、形容詞、數詞、量詞和代詞虛詞包括副詞、介詞、連詞、助詞、嘆詞和擬聲詞。本教材中名詞最多，共有189個，其次是動詞，共有74個，本教材中沒有收錄擬聲詞；僅有1個嘆詞。有部分詞匯在生詞表中標有兩個詞性，筆者認為應該根據課文情境，只選取課文中出現的詞性及含義。

下文將嘗試根據漢語詞語的不同詞性，探索其英文譯釋的模式。對于能夠找到對應詞的漢語生詞語，筆者不做過多考慮，重點關注那些漢英無法完全對等或者在英文中根本找不到對應詞的那些漢語生詞語。由于篇幅有限，本文只對初級教程中出現頻率較高的所有實詞（名詞、動詞、形容詞、數詞、量詞、代詞）及虛詞中的副詞進行分析。

（一）名詞的英文譯釋模式

名詞中又可以分成人、物、時間、處所和方位。大部分的專有名詞在英文譯釋都無法找到其對應的漢語生詞語，可以采用“漢語生詞語+詞性說明+漢語拼音（+英文名稱）+專有名詞介紹”的模式，特別是具有中國文化類型的生詞語，在英文譯釋中應該對這些詞語進行介紹和說明。

例：新街口 n.Xīnjiēkǒu downtown(area and shopping centre of Nanjing，the provincial capital city in Jiangsu Province)

（二）動詞的英文譯釋模式

有些漢語生詞語中的動詞和英文譯釋中的對應詞之間不完全對等，主要體現在用法上，這些動詞需要在英文譯釋中加上其用法搭配，使得漢語生詞語的用法更加清晰。

例：舉行 v.Jǔxíng hold(a meeting,contest，etc.)

（三）形容詞的英文譯釋模式

形容詞在漢語中起到修飾作用，因此形容詞英文譯釋的重點應放在形容詞的修飾對象上。

例：健康 adj.Jiànkāng (of the human body) healthy

（四）數詞的英文譯釋模式

很多具體的數詞本身完全沒有必要使用媒介語英語進行譯釋，英文譯釋的最終目的是幫助學生掌握漢語生詞語，因此，能夠規避媒介語對漢語生詞語進行解釋才是我們最終需要達成的目標。

例：一 num.Yī 1

（五）量詞的英文譯釋模式

量詞對于漢語初學者來說一直都是難點，因為很多語言中并沒有量詞，學習者無法從母語中進行正遷移，幫助學習者理解漢語中的量詞，因此在對于此類漢語生詞語進行解釋時，一般找不到英文對應詞，可以采用“英文對應詞空缺+英文解釋+漢語舉例說明”的方式。

例：把 m.(n.) Bǎ measure (word for object with a handle)

（六）代詞的英文譯釋模式

漢語生詞語中的代詞和英文中存在部分不對等關系，比如“你”對應的英文詞匯是“you”，但是“you”不僅表示“你”，還有復數“你們”的含義，因此需要在英文譯釋中加以標注。此外，英文譯釋中還需要對漢語生詞語部分代詞標注其適用場合，避免學生在使用過程中產生偏誤。

例1：你 pron.Nǐ you(single)

（七）副詞的英文譯釋模式

漢語生詞語中的副詞在學習過程中要注意其在句中的位置，因為在英文中，副詞的位置相對比較自由，而在漢語中，副詞的位置往往比較固定，因此，在對漢語的副詞進行英文譯釋的時候盡量標注出其在句中的位置，這樣便于學習者掌握其用法。

例：常常 adv.Chángcháng frequently，usually (often used between the subject and the predicate in the sentence)

五、結語

本文以《綜合課本Ⅰ》為例，分析了初級階段教材中漢語生詞語英文譯釋部分存在的問題和不足，嘗試通過不同詞性對漢語生詞語的英文譯釋模式展開討論，希望能夠給教材編纂者一些借鑒，讓教材生詞語的英文譯釋更好地為漢語初學者服務。由于筆者能力有限，對問題的審視不夠透徹，提出的解決辦法還存在諸多偏頗，望更多學者借由此篇為對外漢語教材生詞語的英文譯釋提出更多寶貴意見和建議，促進對外漢語事業的進步和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