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話張詩美：控審是對辦案的反向審視

唐姍姍

《方圓》：張軍檢察長剛剛在十三屆全國人大常委會第三十一次會議上作了關于人民檢察院辦理控告申訴案件工作情況的報告，你作為控申檢察官，有何感想？

張詩美：張軍檢察長的報告總結了近幾年控申工作，展示了控申案件辦理在理念上的變化。我覺得“以人民為中心、用心用情辦好控告申訴案件、助推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為我們未來如何更好地從事控申工作指明了方向。

《方圓》：做了13年的控申工作，你是從哪些角度去理解控申工作的？

張詩美：對司法機關來說，控申工作實際上是對整個辦案過程的反向審視，從我們的角度，能看到公安、法院、檢察院辦案的瑕疵。就我接觸到的案件來看，絕大多數存在的瑕疵都是在程序上，而不是實體上，并不影響裁判和決定，但是這些瑕疵就成為當事人申訴，乃至反復申訴的理由。我們控申部門發現了這些問題，發揮法律監督職能，通過檢察建議提升各部門司法質效，也能從源頭上減少信訪的發生。

另一方面，控申工作也是防冤糾錯的一個重要途徑。張軍檢察長在2019年兩會上做的《最高人民檢察院工作報告》中特別提到，對發現的冤錯案件及時提出抗訴、再審檢察建議，糾錯的同時深刻總結教訓。“最高人民檢察院提出再審檢察建議的‘李錦蓮故意殺人案‘鄒俊敏販賣毒品案均得到改判。”

最后，控申工作是“讓人民群眾在每一個司法案件中感受公平正義”的實現形式。這種公平正義首先就要做到辦案過程公開透明公正，辦理案件中為人民群眾解釋好“為什么”。釋法說理要詳細，要逐條回應當事人的理由，在文書里解決不了的，通過檢察長接訪、公開聽證等方式效果更好。從這個角度來看，控申工作也是連接檢察機關和人民群眾的紐帶。

《方圓》：過去一年，江西省檢察院群眾來信件件有回復工作7日回復率和3個月辦理進展或辦理結果答復率達到了100%，能介紹一下工作經驗嗎？

張詩美：群眾來信件件有回復工作在江西省檢察院是“一把手工程”，非常受重視。我們將兩個答復率納入了市級檢察院的業績考評工作，下一步，市分院一級的基層院也將被納入考評。江西省檢察院控申處有專員每三天查一次辦案系統，有哪個檢察院馬上要到紅線，會立刻督促回復，對未達成100%答復率的檢察院督促整改。

每個答復的后面都站著檢察官和書記員，落實群眾來信件件有回復，關鍵在于人。每周我們都會通過遠程視頻接訪系統，對控申處工作人員進行業務培訓，根據最高檢新的工作要求給予精準指導。

今年夏天，我們在井岡山開展全省全院控申人員培訓，邀請最高檢第十檢察廳6位領導，從12309、刑事申訴、國家賠償、公開聽證等各方面，闡述檢察新理念下控申工作將信訪與辦案結合對化解社會矛盾、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建設的重要性。可以說，這次培訓讓我們對于群眾信訪工作的認識又提到了一個新高度。

《方圓》：江西省檢察院的司法救助工作從去年的全國20多名排到了現在的全國前列，在這方面你們做了哪些努力？

張詩美：以前，司法救助就是控申一家的事情，我們都是在申訴案件中發現需要救助的刑事被害人。2020年，《江西省檢察機關國家司法救助工作內部協作規定（試行）》出臺，強化了檢察機關各部門、上下級院的協作配合，將司法救助工作貫穿于檢察工作全過程，確保檢察環節因案致貧、因案返貧當事人“應救盡救”“應救即救”。

在辦案過程中，我們將發現司法救助的線索和檢察官業績考評掛鉤，發現線索就是加分項。現在最高檢已經出臺了業績考評指標，在通用指標里就包含司法救助，我們的這個規定也是先于最高檢出現的。在各條戰線的檢察官還沒有適應這一理念的時候，控申檢察官上門摸排，詢問正在辦理的案件是否有符合司法救助條件的。另外我們也與案管中心合作，只要有案件從公安部門移送過來，辦案檢察官都會收到是否有司法救助線索的“溫馨提示”。現在，我們辦理的大部分司法救助案件都是從各條檢察戰線上轉送過來的。

除了司法救助數量和金額的增長，我們還積極協調民政、教育、扶貧、退役軍人事務等部門，從低保、就學、就業等方面給予救助幫扶，有效銜接社會救助，構建“檢察+”多元化救助模式，從單純的輸血型救助走向造血型救助。比如針對未成年的刑事被害人，我們的救助金并不是一筆發放，而是卡在他入學、畢業的節點分批發放，避免監護人將錢用在別的地方。同時也重點對建檔立卡的貧困戶進行回訪，觀察司法救助金是否能穩固脫貧攻堅的成果。

《方圓》：第一屆全國檢察機關控告申訴業務競賽江西省檢察院能拿到相對優異的成績，你作為領隊做了哪些工作？

張詩美：今年年初，最高檢第十檢察廳下發了比賽通知，收到通知以后，我們在全省基層院內選拔人才，根據各院推薦篩選組建了50人的人才庫。江西省檢察院第十檢察部搜集了歷屆各省控申比賽的試卷和題庫，以及最高檢第十檢察廳目前還在征求意見中的高達300余頁的控申工作教材，先讓他們自己系統學習控申工作中的各項知識。在學習中發現的問題經統一集中，在定期視頻交流中由我來解答。

今年7月，江西省檢察院提前組織了全省的控申業務競賽，人才庫中的檢察官基本包攬了前六名，我從中篩選出三名作為全國控申大賽的選手，對他們開展為期一個月的封閉練習。培訓練習包括寫案件審查報告、答辯以及花樣翻新的筆試。由于部分控申工作細節沒有明確的規定，我還特別收集了張軍檢察長、徐向春廳長批示的關于控申工作的文件、發言以及控申專項工作的通知，要求三名選手讀熟記牢，“有規定的按照規定走，沒有規定的按照精神走”。

這次比賽我們三名選手有兩名拿到了“全國控告申訴工作業務能手”的稱號，希望下屆三名選手都能載譽而歸。

《方圓》：你對控申工作制度未來的發展有哪些期盼？

張詩美：對于控申工作，我們之前總是強調糾錯。實際上辦案過程透明、接受群眾監督，在辦案中加強釋法說理和矛盾化解工作已經成為現在辦案工作中的主要理念。我希望這些理念能夠融入檢察制度當中，成為對檢察官辦案的一個剛性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