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述信札的修復與保護

于美娜

摘 要：信札，又稱尺牘、手札、書札等。信札講究書無定法，文無定體，信札書寫不同于一般的文章，不需要篇幅冗長，只需注重禮儀、文辭即可。信札是古人生活中的重要一環，人們的溝通交流全于書信中體現，大量書寫精美的信札也會被后人收藏。我們今天能夠看到的一些信札，多是因內容有文學價值，通信雙方的地位不凡，書寫上有特色，因而具有了流傳價值，從而被保留下來了。信札不僅僅是古人日常交流的載體，還是一種具有書法審美、人文意趣的藝術表現形式。信札作為一類獨特的文獻資料，不僅用紙講究，書寫也是精美絕倫，加之內容亦詩亦情，令人觀后回味無窮。

關鍵詞：信札;修復;裝裱

1 信札的內涵

信札，又稱尺牘、手札、書札等。在古代“信”和“札”有不同的含義?！靶拧弊謴娜恕难裕莻€會意字，即所謂“人言為信”。《說文》中：“信，誠也?！逼浔玖x是信實、信用?！靶拧庇挚芍溉耍褪撬托诺氖拐??！妒勒f新語·文學》：“司空鄭沖馳遣信就阮籍求文。”其中的“信”就指傳話送信的人。杜甫《寄彭州高適、虢州岑參》：“詩好幾時見，書成無信將?！边@里的“書”指書信，“信”指信使，“將”就是“傳送”的意思，今義為書信，是由“信”的本義“誠實”演變來的?！霸痹腹糯鷷鴮懹玫男《〉哪酒??！逗鬂h書·循吏傳》：“皆一札十行，細書成文?！薄短接[》中：“郡國諸戶口黃籍，籍皆用一尺二寸札，已在官役者載名。”這說明在古代“札”是一種用于書寫的載體，并有明確的尺寸要求。而今“信”與“札”合并引申為書信。

信札講究書無定法，文無定體，但基本規律還是要有的，通常將收信者的名諱寫在信的末尾，與正文高于一個字，或是與之平行，在頓首拜上這句之后另起一行寫上款兒，以示尊敬。信札書寫不同于一般的文章，不需要篇幅冗長，只需注重禮儀、文辭即可。

信札用紙也十分精美考究，如唐代之后，人們追求紙張的華麗優美，因此誕生了一種專門的信箋紙，如大家熟知的“薛濤箋”。到了宋代，這一風氣可以說到了登峰造極的階段，有燙金彩箋，有紅色界格的，還有人物、山水、花鳥圖案的信紙，不一而足。許多信札的書寫都精美絕倫，加上內容的亦詩亦情，令人觀后回味無窮。

信札是古人生活中的重要一環，人們的溝通交流全在書信中體現，大量書寫精美的信札也會被后人收藏。我們今天能夠看到的一些信札，多是因為其內容有文學價值，通信雙方的地位不凡，書寫上有特色，因而具有流傳價值被保留下來。它不僅僅是古人日常交流的載體，還是一種具有書法審美、人文意趣的藝術表現形式。

2 信札的修復

信札內容豐富、書寫精美。信札規格多樣、紙色不一，破損狀態也各不相同。在制訂整體修復方案的同時，又要針對每一件信札制訂一對一的修復細則。特別是選擇修復用紙時，必須一件信札匹配一種或幾種修復用紙。修復方案也必須是在整體修復方案的框架的基礎上更具針對性和特殊性。下文筆者將從修復的過程、裝幀形式等方面加以梳理和概述，希望能夠借此次修復心得與同行共同探討，取長補短。

2.1 修復前的準備

修復方案的定制，應是對待修文物的狀態預判、修復方式的制訂和突發狀況的預處理，也可以說是修復預案。在真正的修復開始之前，要將一切可能出現的問題一并考慮周全，就像醫生給病人動手術一樣。方案制訂越周密詳盡，修復工作就越順利。這需要由經驗豐富的修復師或是修復團隊來完成。

這批信札由于保管不善，存在不同程度的破損、霉漬、水漬等病害。需要對其進行清潔后實施下一步的修復?？紤]到部分信札有洇化現象，因此必須先制訂固色方案。傳統固色方法是采用可食用明膠加入一定量的開水后，使其融化成液態，再用毛筆蘸明膠液沿著洇化區域施膠。需要注意明膠固色后的區域不能大量浸水，否則膠液就會融化失效。也就是說，遇到既洇化又污漬嚴重的信札，在固色后必須選擇局部清潔或干清潔的方法，決不可采取淋洗法去污。下面介紹4種去污方法。

①淋洗法。對紙質挺括、無洇化、無殘損或基本無殘損的信札，可采用淋洗法去污除酸。首先在托盤中放入化纖紙，再將信札放入其中，然后蓋上一張化纖紙，用水溫80攝氏度左右的熱水對信札進行淋洗。每淋洗一次都要排清污水，重新注入凈水，反復幾次直到污水排凈。最后將清潔干凈的信札從托盤中取出，放到吸水紙上撤潮，揭去表面覆蓋的化纖紙，待下一步修復（圖1）。

②局部清潔法。用毛筆蘸熱水對信札水漬、污漬進行局部清潔，信札表面污水可用吸水紙吸干。此清潔方法可重復若干次，直至信札表面污漬被清潔干凈，不再有污水析出。

③潤洗法。有些信札雖不洇化但比較殘破，不建議采用淋洗法，清潔工作最好在操作臺上進行。用毛筆蘸熱水（水溫在80攝氏度左右，可使用恒溫水浴鍋進行操作，此設備可設定恒定水溫）將信札表面浸潤，再將小毛巾卷起向一個方向滾動，信札表面污水會順著滾動的方向被毛巾吸附走，如此可重復數次，直到信札表面被清潔干凈。

④干清潔。有些信札表面附著霉塵、蟲屎等，清潔時可用馬蹄刀輕輕刮去，也可使用面團輕輕黏去。不可使用毛刷，因為霉菌一旦被毛刷掃過，就會散布在空氣中，污染修復環境。

匹配修復用紙，也是修復中極為重要的環節。信札無論從紙色、厚薄度、紙質等方面都不統一，需要逐一配紙或染色。有些信札的紙色十分特殊，在院藏紙樣庫中沒有與之匹配的補紙，這就需要對修復用紙進行染色或是運用疊補法，使修復用紙與原件紙色協調統一。

選擇國畫顏料進行染色，利用色卡確定色系和配色比例。在進行正式染色前，可先找一塊補紙試色，為了能夠快速得知顏色是否適宜，可用吹風機吹干查驗。待顏色比對合適后再進行正式染制。染制好的補紙可懸掛于晾紙架上自然晾干（圖2）。

2.2 實施修復過程

在對信札進行修復之前，應先將信札反面朝上，使用噴壺噴灑凈水，使信札整體略微潮潤，用挑針或毛刷對信札中褶皺或卷曲的區域輕輕展平，直至信札完全平貼于操作臺上。采用的修復手段有以下幾種。

①補破法。對信札中蟲蛀、殘缺的部位進行修補，如遇病害位置在紙張邊緣、邊界不清的情況，需要將天頭、地腳殘缺處修補完整，對紙張偏薄受損的區域，可用加固紙加固。

②平補法。有些信札破損處在紙張邊緣或在角落，可將補紙剪成平口，與信札邊緣拉平修補（圖3）。

③疊補法。有些信札的紙色比較特殊，院藏補紙中沒有匹配的補紙，因此采用兩層補紙疊加修補的方式進行修復。選用兩張比較薄的補紙，疊加后的厚度和顏色與信札的紙質和顏色都比較協調。修復時，將補紙粘貼在殘缺處，在信札破損的邊緣挖去多余的補紙。在第一層補紙上再引補一層補紙，其他破損的區域也選用此法修補。

在對信札進行裝裱時，修復人員選擇冊頁這一裝幀形式。在修復的過程中，需要先對信札進行“出鋦”，之后再進行裝裱。待殘缺修補完后，用毛筆蘸漿水將信札滿刷，然后在信札四周粘貼“鋦條”，注意“鋦條”與信札搭接的寬度應控制在1毫米左右，多余部分可用馬蹄刀裁掉。之后將“鋦條”刷滿漿水后，再加托一層托紙。最后，將信札從操作臺上提起，放到吸水紙中撤潮，揭去表面塑料薄膜，放入木板壓平，待后續裝裱（此“出鋦”方法適合可以濕補的信札）。

對于嚴重褪色的信札，必須采用干補、干清潔、干托裱的方式。就連“出鋦”時也必須控制使用漿水的總量。將信札正面朝下，借鑒書畫裝裱中鑲邊的方法，將“鋦條”鑲于信札四周，搭接寬度依然控制在1毫米左右。然后將托紙刷滿漿水，用吸水紙撤潮后，附于信札背面，用棕刷排平、排實（圖4）。

3 裝裱方法

信札的裝裱與書畫裝裱技藝同出一轍，具體的裝裱方法如下：

①上墻繃平：將修復好的信札逐一潮潤，用棕刷排平，周邊上漿，貼啟口紙，繃于墻板之上。

②制作墩紙與面紙：墩紙選用紅星棉料單宣托合而成，七層為宜，第四層為分心層。單邊上漿，懸鋪于板上，晾干待用。面紙雙層為宜，托合后將四周邊上漿并繃于墻板之上（圖5）。

③方裁畫心：這批信札的特點是畫心不方正，需要出“鋸條”后，方可裁畫心。先用直尺量出信札的最大寬度，將畫心對折，在最大寬度的位置上向外量出3毫米，用針錐定位，再用裁刀裁去多余的紙邊。

④挖鑲蝴蝶裝和推蓬式：對折面紙，剪角。在面紙折縫處定點，將方裁好的信札放入面紙左側適合位置，用直尺量出信札與折縫的距離。用針錐確定挖裁的位置后，裁去多余的面紙。挖掉的面紙不要丟棄，可置于信札中央替代隔板，在信札四周均勻地涂上稠糨后，再將其取下。將信札投到面紙下方，調整信札與面紙的搭接位置，使其寬度適中勻稱。最后壓實接縫，使其粘接牢固。為避免接縫露漿，與右側面紙粘連，可在信札中放一張吸水紙，再用木板壓好。推蓬式的做法與此法相同，不再贅述。

⑤覆背：用排筆蘸漿水刷于墩紙上，用另外一張墩紙撤潮。將撤潮后的墩紙平放在操作臺上，把需要覆背的面紙打開，投放到墩紙中央，再將面紙和墩紙同時翻轉到正面朝下，排平墩紙使其與面紙黏結緊實。最后四周邊刷漿，上墻繃平。

⑥砑背：冊頁的砑背與字畫的砑背不同。是在一張空白宣紙上打蠟后，將宣紙放在冊頁背面，再用砑石自下而上、從右至左來回打磨。

⑦折頁：準備一張潮潤過的紙條，放在信札中央分心的下面，借助紙條中的潮氣，使分心區域的紙張受潮膨脹。折頁時，用竹啟子緊靠直尺，劃出折痕。折頁時動作要緩慢，以免中縫空鼓（圖6）。

⑧方裁：整冊的信札折好后合攏墩齊。確定方裁位置后，可送入裁紙機統一裁切。

⑨制作面板：將灰紙板按照信札的尺寸裁切，單面刷上稠糨，包好宋錦，繃直經緯，自然晾置半干狀態后用大板壓平，上壓重物。待完全干燥后，在紙板另一面割去參差不齊的錦邊，刷上稠糨，粘貼白紙，依然晾置半干后用重物壓平。

4 雙面有字的信札裝裱方法

在修復這批信札時，有個別信札雙面都有字，為了更好地保留這些信息，又能充分達到展陳的需要，修復人員借鑒了古籍書頁的翻閱方式，設計了一款可翻轉的、獨特的裝幀形式，即翻轉式蝴蝶裝。先將所需的墩紙墩齊，在折口處涂上稠糨，將每頁墩紙粘貼在一起（圖7）。待墩紙壓平干燥后，打開需要挖嵌的面紙，投入信札，用尺子測量出合適位置，用針錐定位后，挖去多余的面紙，如此相鄰的兩張面紙好似開了“天窗”（圖8）。

將信札夾入事先準備好的馬尼拉麻紙中，由于馬尼拉麻紙纖維長、紙張勻薄、呈半透明狀態，可基本呈現出信札中的文字信息。利用裁下來的多余面紙替代糨糊隔板，附于信札之上。將糨糊均勻地抹在信札四周露出的馬尼拉麻紙上，將信札封在其中（圖9）。馬尼拉麻紙纖維孔隙較大，糨糊可滲透到紙張背面，因此可以較好地粘貼在被挖空的“天窗”之中。最后合攏兩扇“天窗”，用干燥的吸水紙將粘貼縫四周壓實（圖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