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明代壁畫人物服飾樣式研究

林春杏

摘 要：壁畫是歷史上最悠久的繪畫形式之一，主要指的是描繪在各種建筑物的墻壁上或者天花板上的圖畫。山西省擁有豐富的壁畫資源，而潛藏在山西壁畫中的服飾元素也成了當今人們研究壁畫風格特征和價值內涵不可缺少的重要組成部分。從對這些壁畫人物的服飾探究中，我們不僅能夠獲得來自歷史給予我們的寶貴財富，也能感受到其折射出來的獨特而又富有魅力的時代內涵。文章針對多福寺、公主寺內明代壁畫中的人物服飾，對其形式的特點、藝術風格體系以及對于后代的借鑒作用進行闡述，從多個角度說明明代人物服飾演變的過程，突顯明代人物服飾的時代特色。

關鍵詞：多福寺;公主寺：明代壁畫;女性服飾樣式

多福寺擁有七百多年的歷史，建于明代早期，是我國著名的歷史文化遺跡和國家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其主殿內保留了84幅完整的明代壁畫，壁畫的繪畫形式采用的是對畫方式①，融入了皇家寺院的氣息同時也有著民間繪畫的風格。而在這些壁畫中，有多幅作品描繪了明代人物的服裝樣式，反映了中華民族獨特的服飾文化和藝術價值。公主寺壁畫作為我國明代水陸寺遺留下來的代表作品，其壁畫中蘊藏著的服飾元素具有服飾搭配多樣、色彩艷麗及內容精美的藝術特征，具有重要的審美價值，對后代研究明代女性服飾提供了強大的借鑒。

1 多福寺和公主寺明代壁畫中人物的服裝樣式特點

1.1 多福寺明代壁畫中人物的服裝樣式特點

多福寺中的明代壁畫是以佛教故事為主題的，其人物形象鮮明靈動，其身著的短衫、禮袍、長衫等布料輕柔綿軟，將人物優雅完美的體態展示得淋漓盡致，反映了當時繪畫的工匠對于細節處的精準把控以及對于人物的動作神韻的熟練掌握，讓整個壁畫給人以藝術熏陶和感染。

通過對其壁畫的人物服飾的分析，大致可將其藝術特點歸類為三個方面。

①多福寺明代壁畫中的服飾具有多樣化的特點。從壁畫中可以直觀地看出，其服飾不論是日常穿著還是作為朝拜禮服，都具有多樣化的審美元素，并且融合了千百年來我國古代服飾的多元美感，具有深厚的文化底蘊②。如大袖衫寬身大袖承繼了元代服飾的元素，團衫左衽及長所著霞帔與元代的長巾風帶的相似性等，可以看出其應該是與元代的漢制仕女服飾有著貫通之處。不過明代還是以光復漢服為潮流，并在此基礎上不斷創新，主要表現在上下衣裙的上長下短的設計上，既展現了明代服飾的個性化又彰顯了時代特色，并吸收了外來服飾的風格，從而形成明代服飾獨特而又豐富的美感。

②多福寺明代壁畫中的人物服飾具有民族性的特點。在其壁畫的人物服飾中，我們不難看出其對元代服飾的繼承，儒家思想文化中一直以“寬衣”作為服飾設計的標準樣式之一，也就是人們常說的“褒衣博帶”，受此影響，在歷代的服飾發展中，衣服造型變化幅度不大，只以包裹和遮蔽作為主要功能，這也體現出了對服飾社會倫理功能的關注。但是，明代服飾在創新之余還能保持自身發展的特色，并對流傳而來的各種民族服飾文化進行深層次的融合，因而具有很強的民族性。

③多福寺明代壁畫中的人物服飾造型具有藝術性的特點。對壁畫上人物服飾進行深入探究，我們不僅驚嘆畫師的高超技法，還對其多樣化的創作手法感到佩服。通過對比、象征等技法的應用，我們可以直觀地感覺到其深含著的鮮明美感，而人物服飾的多樣化，又讓我們體會到明代服飾的豐富性③。如其畫像上女性人物的服飾，不管是樣式各異的霞帔還是華貴精美的寬衣大袖，在色彩搭配上和比例掌控上，都體現了當時服裝搭配的風尚，而在佩戴的飾品還有人物造型中，為人物增添了不少動態美感，具有強烈的藝術特征。

1.2 公主寺明代壁畫中人物的服裝樣式特點

公主寺明代壁畫中人物的服裝樣式同樣頗具特色，將明代服飾之美展現得淋漓盡致。此外，其獨有的水陸繪畫風格中蘊含著的宗教理論也具有深刻的思想特色和地域特色。其壁畫人物眾多、題材豐富，且巧妙地融合了儒、釋、道三個題材，在服飾上呈現出變化多端的特征。

①公主寺明代壁畫中的人物服飾具有鮮明的多元性。因其壁畫中包含了儒、釋、道三個宗教的代表人物，因而使整個壁畫的題材呈現出的服飾元素和內容都格外豐富。其服裝樣式主要有通肩式與褒衣博帶式的佛衣、右衽寬袖的朝服等。公主寺明朝壁畫中的佛像人物中身著的佛衣凝聚了中華民族傳統襦衣寬襟大袖、腰束大帶的服飾特征以及傳統佛教規定的沙門服飾特征，而壁畫中存在的另一些右衽朝服還有盤領袍衫則是明代官員的朝服、公服演變而成的。

公主寺壁畫中人物大部分體現了明代服飾的特點，并且裝飾簡潔，通過對衣服本身的質地，進行合理的剪裁，繼而以系扎、披掛和纏繞等方式讓服裝出現不同程度的褶皺。體現在壁畫中的菩薩服飾線條流暢、長袖覆蓋過手，袍裙呈現出筒形狀，從而表現在外部的自然下垂，而在手臂還有袖口的部分則展現出散開狀的弧形線條，隨著人物動態過程而不斷產生各種變化，表現了古老東方服飾特有的平面風格。此外，其應用的褶皺設計理念則將服飾面料特有的柔軟質地，以重重疊加的形式展開，使整個公主寺壁畫中人物形象與服飾特點高度協調和一致。

壁畫的東壁、西壁還有南壁因其所表達的內容不同，東西壁畫整體人物服飾相對華麗精致，而南壁因其主要繪畫內容表達的是下層窮苦人民的生活，因此在服飾上呈現出不同的特征。

②公主寺明代壁畫人物服飾圖案具有細致性。在公主寺明代壁畫人物服飾圖案的應用上，比較多的是寶相花紋、云紋以及卷草紋。盡管沒有太多豐富的圖案元素，但是在整個壁畫中，卻將裝飾圖案應用得頗為巧妙，并將其組合在一起應用到人物服飾的各個位置。像在服飾領口和袖口，就將寶相花紋和卷草紋相互結合呈現出二方連續的走勢效果，在人物服飾綁腿的位置也有運用這兩種圖案的結合形式，但主要凸顯的是卷草紋圖案。這些圖案的結合運用，既讓人物服飾在整體上表現出圖案紋飾的一體性，在細節之處又有不同，從而形成公主寺明代壁畫鮮明的特色。

③公主寺明代壁畫服飾色彩搭配呈現出鮮明的艷麗性。在我國古代，大部分壁畫采用的繪畫顏色主要是紅色、黑色、白色、黃色、綠色、青色等，但是公主寺明代壁畫上所用的顏色非常艷麗，并且造型設計非常具有創新理念，呈現出強烈的對比效果，這也是明代壁畫特有的風格。公主寺壁畫的整體傾向于暖系色調，所采用的顏色大多為赤紅色、青色、綠色、黃色等，主要以紅色、綠色作為互補色，以青色和綠色的主調來展現人物服飾的特點，但是在點綴上應用了對比色彩，因而從畫面整體上來非常的和諧。

④公主寺明代壁畫服飾色彩搭配呈現出整體和諧性。其整體和諧性主要體現在三點：第一，運用了對比色。壁畫中的人物服飾突破傳統，以紅色和綠色作為對比色調，體現出了紅色、綠色兩種色彩在明度還有純度方面的和諧統一。第二，運用了單一色。在壁畫的西側上所描畫的彌勒佛內襯以豆青色為主，但是他的外披通肩袈裟卻是通面赤紅的，并且這件赤紅色的袈裟占據了整個彌勒佛形象的三分之二，并且其還以人物動態過程形成多樣化的褶皺效果，在光與影的作用下衣服顏色的深淺和明暗變化也表現出明顯的變化，繼而凸顯出整幅壁畫的層次感。第三，運用了同類色。同類色調的應用主要是體現出公主寺明代壁畫中人物所處環境氛圍的渲染，使服飾能夠充分融合到壁畫所要表達的故事內容中，從而讓壁畫中宣揚的理念和文化能夠與觀賞壁畫的人產生共鳴。

2 古代人物服飾的發展演變過程探究

2.1 秦漢之前服飾簡述

古代服飾發展到秦朝，因禮法上的統一，服飾被劃分了嚴格的等級標準。服飾上最常見的是長衣大袖，稱作“深衣”。深衣是將過去上下不相連的上衣和下裳連在了一起，上衣、下裳分開來裁并在腰節處縫和為一體，下擺不開衩口，而且將衣襟接長向后擁掩，然后用腰帶系扎，其襟裾隨身體纏繞稱為曲裾，所以這種深衣又叫作“曲裾式深衣”。曲裾深衣是一種根據禮制而制定的衣服，所以一直以來都是貴族、士大夫階層的普遍穿著。

2.2 漢代服飾簡述

漢代女子以深衣為尚，只是衣襟纏繞層數增加，衣擺寬度增加，穿此種深衣，腰身要裹得很緊，用帶子束住深衣。之后出現了一種上下連裁的服裝—袍，到漢代袍服可以穿在外面，演變成一種寬袖外衣。漢代婦女一般著上襦下裙，上襦較短僅到腰際，裙較長。袖寬且長是漢服中禮服袖型的一個顯著特點，漢服的禮服一般是寬袖，顯示出雍容大度、典雅、莊重、飄逸靈動的風采。漢服的領型最典型的是“交領右衽”，衣襟在胸前相交叉，左側的衣襟壓住右側的衣襟，形成整體服裝向右傾斜的效果。

2.3 魏晉時期服飾簡述

魏晉時期，女子的服飾受到胡服的影響，其顯著的特點是衣袍外面是左襟，上面短下面長，如果是貴族階層的女子則裙子長度還要“曳地五尺”（約120厘米）。隋朝在歷史上的存在時間不長，沒有形成系統的服裝體系，更多的是沿襲魏晉南北朝時期的服裝樣式。

2.4 唐朝時期服飾簡述

唐朝時期，國家各方面的實力發展到了頂峰，繁榮的盛世促使人們思想自由開放，追求新奇。因此，這個時期婦女的服裝則有很明顯的轉變，形成了頗具特色的唐服。常見的服裝樣式以袒胸緊身的短衫短襦和修身的瘦長裙為主，其特點是比較靈活且很實用①。

2.5 宋朝時期服飾簡述

宋朝服飾大體上沿襲了五代服飾，分為禮服和常服，后妃禮服具有明顯的晚唐和五代服裝的風格，服裝顏色多用青色②。身著正禮服，內里要穿上衫衣，外部罩上長褙子，之后將大衣套穿上。而常服則是宋代貴婦特有的具有朝代特色的新式服裝，其比較突出的特點是瘦且長、合領窄袖、長褙子，在當時這樣的裝扮非常盛行，無論是命婦、仕女還是庶女階層，皆風靡。

2.6 元朝時期服飾簡述

元代婦女的服飾受到民族觀念和等級制度的影響，主要分為漢制服飾和蒙制服飾，蒙制后妃服飾主要以蒙式的袍襖為主，頭戴一種稱為“姑姑冠”的高式冠帽①，裝嵌著各色珠寶。漢制婦女服飾傳承宋朝服飾，穿大袖或窄袖衫，以素色的粗布綾帛為制作材料，暗花紋飾，梳著平式椎髻。從整體而言，元代婦女穿著半袖衣為主，間或搭配窄袖長褙子，下身為百褶裙，里面套上褲子，鞋履比較低淺，是元代服飾特有的風格。

2.7 明朝時期服飾簡述

明代婦女的服裝樣式的上衣形式變化主要體現在領、襟還有袖這三處，襟有左衽、右衽、對襟、袒胸;袖則有寬袖、長袖、窄袖、半袖等。下裳形式變化主要體現在裙、褲、履這三處，裙有長裙、短裙、窄裙、百褶裙;褲有合襠、開襠、束褲等。

明代服飾承襲了宋元的風格，也有創新之處，其服裝樣式可分為禮服和便服。禮服最常見的是大袖衫，此外還有與宋代比較相似的大袖長褙子，合領對襟，按照身份等級花紋紋飾也有所不同。便服為長襖長裙①，窄袖而修身，長襖形式為盤領、右衽，在其領口和袖、襟的邊緣都有緣邊作為裝飾。隨著身份品級的不同，在形制上也有所區別。禮服則與漢制相同，大袖寬衫，但略微修身，以直領或合領為主。

3 山西明代壁畫人物服裝樣式藝術特色

3.1 明代壁畫人物服裝樣式具有多元性

綜合多福寺和公主寺壁畫中的明代人物服飾特點分析來看，其風格鮮明、樣式多樣，不管是禮服還是常服都呈現了我國古服飾傳承下來的深厚底蘊和審美價值;以漢服為基礎樣式，在形式上吸取了元代仕女服飾的特色，不斷發展和創新，最后形成了頗具明代特色的服飾美感。

3.2 明代壁畫人物服裝樣式具有思想性

盡管壁畫上人物的服飾有所發展，但是儒家思想在時代潮流中依然起到了深刻的引領作用，我國服飾還是延續著“褒衣博帶”的特色③，寬大的服飾營造出一個封閉的空間，將人包裹得嚴實，體現出了服裝的社會倫理功能，凸顯出古人的嚴謹以及矜持。

3.3 明代壁畫人物服裝樣式具有藝術性

藝術來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在多福寺壁畫中展現出來的多種藝術描繪的方式，不僅體現出了當時畫匠技術的高超，還以具體形象的服飾樣式將明代特有的服飾之美展現得淋漓盡致。我們從壁畫人物的服飾可以看出其色彩的協調運用以及比例搭配上錯落有致、疏密合理的手法，這充分增添了壁畫中人物給予我們的藝術感染力。從另一個層面也表現出了我國文化經過相互融合之后呈現出來的多元性和繁榮性。

4 結束語

通過對山西明代壁畫中的人物服飾的分析，不僅讓我們獲得了關于美的體驗和審美的熏陶，也讓我們在探索和研究中，加深了對明代傳統服飾魅力的思考，更給予現代人在服飾設計上的啟迪，為實踐發展增添了事實依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