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桐花開

鄒 相

在豫南山村出生的我，小時候的生活無憂無慮、多姿多彩。老家四面環山，植被茂密，就連我們家的門口，都有梧桐樹、槐樹、楝樹等多種樹木。我最喜歡的樹木就是泡桐。

我喜歡泡桐，因為它的樹干非常挺拔、圓潤，樹身上不生蟲子，枝丫雖少，但是枝葉繁茂，葉片很大，到夏天時有一大片樹蔭，便于我們乘涼。記得小時候，每次吃完飯后，奶奶就會帶著我到泡桐樹下納涼。她老人家把兩個化肥袋子撐開，鋪在地上，讓我坐在上面，然后她就坐在一把老式木質椅子上，搖著蒲扇給我扇風。她一邊給我扇著風，一邊輕哼著老家的童謠：“小板凳兒，四個腿兒，哪有奶奶不愛孫兒……”在奶奶的歌謠中，我仰望星空，聆聽四處的蟲鳴，享受著幸福的童年。那一棵泡桐樹，就像一把撐開的大傘，為我們遮風擋雨、遮陽蔽日。

民諺云：“今朝植得泡桐旺，明日招來金鳳凰。”老百姓認為，不僅梧桐樹能招引鳳凰，泡桐樹也能，因為它比梧桐樹還要高大挺拔，更適合鳳凰這種高貴的良禽前來棲息。然而，很多人把泡桐和梧桐混淆了。其實，泡桐和梧桐的區別非常明顯：從科屬上判斷，泡桐樹是玄參科泡桐屬，梧桐樹是梧桐科梧桐屬，它們既不同科也不同屬；從色澤上判斷，梧桐樹的皮是黃綠色相間的，而泡桐樹的皮是灰褐色的；從生長速度上判斷，泡桐樹的生長速度要比梧桐樹快得多。

說起泡桐樹，河南人應該都知道有一棵叫“焦桐”的樹。1963年春，蘭考縣委書記焦裕祿在“一號風沙口”東邊栽下一棵泡桐樹，一直存活至今。現在它的樹身有四人合抱那么粗，樹高20余米，枝繁葉茂。為了紀念人民的好干部焦裕祿，當地老百姓就稱這棵泡桐樹為“焦桐”。每次到“焦桐”樹前參觀，腦海里就涌現出焦裕祿的故事，好像他還活著，至少一直活在我們心中。

泡桐渾身是寶。據《本草綱目》記載，泡桐花能清肺利咽、解毒消腫，可治療腮腺炎、細菌性痢疾、急性腸炎等疾病；泡桐根能祛風解毒、消腫止痛，可治療筋骨疼痛、瘡瘍腫毒等病癥。泡桐樹材質硬朗，寧折不彎，實為“棟梁之材”，可以用來制作高檔家具和各種木質裝飾品。一年四季，寒來暑往，泡桐樹似乎沒有一點“情緒”上的變化，不管是風霜雪雨，還是雷鳴電閃，都像一尊金甲天神般紋絲不動。春來時，泡桐抽出嫩綠的枝丫，以快速生長的方式向天地昭示著她的重生；夏到時，泡桐舒展枝葉，用她的蔭涼庇護南來北往的行人；秋至時，泡桐的葉片漸漸枯萎，化作漫天飛葉，與這個美麗的世界道別；冬天時，泡桐兀自在那里挺立，任由寒風肆虐，它決不俯首稱臣。我愛泡桐，愛她的錚錚鐵骨，愛她的桀驁不馴，愛她的善良踏實，愛她的沉穩低調！

泡桐似乎一直以“硬漢”的形象立于世間，其實，她也有其陰柔、唯美的時候。泡桐最美的時刻，就是花開之際。當一樹泡桐花盡情綻放時，百花都顯得黯然失色。那一朵朵、一簇簇白紫相間的泡桐花，宛如一位位下凡的仙子，白色是她的冰清玉潔，紫色是她的高貴典雅。泡桐花開，煩惱遠去，萬象更新，否極泰來。此刻，令我忍不住拈詩一首，以表達對泡桐的無比喜愛之情：“枝葉繁茂入云天，花色嬌美驚上仙。一片清涼送塵客，世事滄桑等閑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