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綠色滿山河
——再覽右玉植樹造林光輝篇章

○ 閻文水

一年一年，經過了70多個寒暑；一批一批，經過了幾代人。在21任縣委書記接力賽般的帶領下，右玉人民鍥而不舍地植樹，將昔日黃沙肆虐的不毛之地變成滿目蒼翠的塞上綠洲。全縣林木覆蓋率從解放初0.26%達至如今57%，面積近170萬畝。曾被國際環境專家斷言為不適宜人類居住之地，成為國家級生態文明建設示范縣、“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實踐創新基地，同時孕育出了寶貴的右玉精神。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右玉精神體現的是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是迎難而上、艱苦奮斗，是久久為功、利在長遠。”

右玉位于山西西北邊境，處在毛烏素沙漠風口地帶。以前，一年四季撲天蓋地的風沙，是銘刻在當地人民心頭的可怕記憶。那時家戶的門都是朝里拉，不是朝外推，為什么？若起風沙，第二天就會被堵得打不開。若起風沙，白天猶如黑夜，學生要點起油燈才能繼續上課。

之前雖在右玉打過游擊戰，一場猛烈風沙還是讓前去擔任新中國中共右玉縣委第一任書記的張榮懷見識了它的兇悍。“戰勝風沙的答案不在別處，就在群眾中間。”張榮懷與縣長江永濟歷時幾個月，走遍大小300多個村莊進行考察。一次偶遇曹國權，這位農民用土改分來的12畝好地換來一道溝，他在溝口溝坡植樹以擋風沙，溝內種土豆和莜麥。豁然開朗，在縣委工作會議上，張榮懷提出方案：“右玉要想富，就得風沙住；要想風沙住，就得多栽樹；要想家家富，每人十棵樹。”植樹，從此成為右玉的治縣方略。次年春天，右玉“三干會”主題為“向風沙宣戰”。黨員干部率先垂范，全縣人民積極響應，扛起鐵鍬涌向蒼頭河畔，栽下改造山河的第一批樹。

三戰黃沙洼中，“迎難而上、艱苦奮斗”精神體現尤其突出。黃沙洼位于馬營河與蒼頭河交匯處，是一道長20公里、寬4公里的流動沙丘，那時它正以每年十幾米的速度逼近右玉老城。從1956年到1964年，在兩任縣委書記馬?元、龐漢杰的帶領下，近兩萬右玉人民發起三次會戰。首戰失敗，一場八級大風過后，栽下的9萬多棵小葉楊樹苗全部毀損。二戰選擇在土壤濕潤處，采取“穿靴、戴帽、扎腰帶、貼封條”方法，造出1.5萬畝楊樹林，制服沙丘。三戰由單一種樹改為林草結合、喬灌混植、立體種植，取得顯著成效。如今，黃沙洼是風沙治理現場教學點。

而在第十一任縣委書記常?身上，“久久為功、利在長遠”精神體現最為明顯。常祿是在右玉任期最長、植樹最多的縣委書記。在任8年，他帶領全縣人民種了100多萬畝，1983年離任時，右玉人工林達到135萬畝，占到總面積的45.8%，成為山西人工造林最多的縣。“‘飛鴿牌’的干部要干好‘永久牌’的事。”他不僅常以此話激勵自己，還注意培養“永久牌”人才。他常說，右玉林業要想長遠發展，必須要有技術人行。他在國營林場辦起林業學校，7年時間培養人才1045名，這些人才后來奮斗在右玉造林第一線，成為綠化右玉大地的技術骨干。

說給群眾聽，做給群眾看，帶著群眾干，在真干大干實干苦干中繪制藍圖。只要發動了群眾，沒有干不成的事。從張榮懷每人10棵樹的號召，到王矩坤與班子成員商定的村民每種一畝樹發給8.5公斤玉米，將“救災糧”變成“植樹糧”的辦法；從三戰黃沙丘，到后來鐵山堡、老虎坪、殺場洼、盤石嶺、滾石溝一次又一次的大競賽、大會戰；從王云山任期內以生產隊組建民兵連隊進行荒山綠化，到邵培基任期內全縣組織5萬人的造林大軍集中營造大片林；從姚煥斗實行的一個系統一座山頭、一個單位一個林場，機關八大系統120多個單位分年治理、集中會戰，先后營建了七聯山、四道嶺、大南山、柳溝山等十個造林基地，到師發組織實施的“綠色通道”工程……全黨動員、全民動手，以上率下、萬眾跟上，同吃同住同勞動、統一部署統一指揮統一行動，全縣上下一盤棋、千軍萬馬齊植樹。各個農村種下了少年林、青年林、民兵林、三八林。小南山公園機關干部歷時數十年造下的兩萬畝林，被老百姓親切地叫做干部林、作風林。

一張藍圖描繪到底，一個目標矢志不移。從上世紀50年代的“哪里能栽哪里栽，先讓局部綠起來”，到60年代的“哪里有風哪里栽，要把風沙鎖起來”；從70年代的“哪里有空哪里栽，再把窟窿補起來”，到80年代的“適地適樹合理栽，又把‘三松’引進來”；從90年代的“退耕還林連片載，綠色屏障建起來”，到21世紀之初的“喬灌混交立體栽，山川遍地靚起來”，再到“十三五”以來的“綠水青山秀塞外，金山銀山富起來”。與時俱進，有針對性實施科學方法，向既定目標步步邁進。縣委書記一任接著一任，率領全縣干部群眾植樹不止、造林不懈，以頑強的毅力治理風沙、改造生態，創造著共產黨領導人民戰天斗地的偉大實踐，形成了氣壯山河的右玉精神。

功成不必在我，換屆不換方向，歷任縣委書記咬定青山不放松，排除一切干擾，在大煉鋼鐵的大躍進時期，在以階級斗爭為綱的十年動亂時期，在“有水快流”的改革開放初期，都不曾動搖過初心、停止過綠化。

樹，種下來不易，活下來不易，要倍加愛護。常?下鄉時，總是隨身攜帶四件寶貝：鐵鍬挖坑種樹，剪子修理樹枝，卷尺丈量樹干，望遠鏡觀察林木長勢。若發現有人偷砍、牲畜啃食，輕則痛斥，重則罰款，甚至被關當事人“禁閉”。右玉探明煤炭儲量34億噸，上世紀80年代末很多縣市大干快上挖煤炭，袁浩基硬是頂住壓力，他在縣委常委會議上說：“煤礦可以開采一點兒，但是一定要符合生態規律，一棵樹都不能動！”他說：“植樹在右玉已是一個不能動搖的方向，不能選擇停止植樹的腳步而去單純追求短期的經濟利益。”又說：“綠色不進，風沙就進，不植樹就是千古罪人，還當什么書記？”

樹在防風固沙，在助力右玉人民求生存、得溫飽、奔小康、謀幸福。上世紀50年代中期，右玉在部分村莊試種果樹。80年代中后期，辦起右玉邊雞養殖場、綠都沙棘飲料公司和人造壓板廠。1998年引進匯源集團建廠開發沙棘產品，成為右玉沙棘產品龍頭企業。新世紀開始不久，積極推進綠色生態向生態經濟轉變，大力開發生態農業、生態工業、生態旅游“三大”生態產業。在“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重要論斷指引下，第20任縣委領導班子圍繞“提升綠水青山品質，共享金山銀山成果”主線，大力實施脫貧攻堅和旅游興縣兩大戰略。眼下，新一屆領導班子正在緊鑼密鼓地推進城市會客廳項目、南河灣生態系統提質工程、古長城旅游項目、馬世界主題公園等一系列重大文旅項目建設，預計到2025年，生態文化旅游產業將占到全縣經濟總量的70%以上。縣委書記張震海表示，力爭到2025年，建成國家級生態文化旅游示范區。

在右玉漫山遍野的樹中，小老楊最為常見。小老楊學名小葉楊，不高亦不粗壯，但卻根系深長，耐寒、耐旱。正是這一棵一棵毫不起眼的頑強之樹，防御了風、固定了沙。張榮懷在蒼頭河畔種下的小老楊，如今已經高達20多米，有一摟多粗的大小老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