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路之光

編劇 司 哲 詹秦川

1.外景 山路 夜

師昌國：師兄，我快走不動了。

陳強：再堅持一下，我們馬上就到了。

師昌國：我們都在這山路上走了兩天了，現在我是真的走不動了。

師昌國說著放下手中的包坐在路邊。

陳強拿著火把，照了照師昌國坐下的地方：剛下過雨，地上潮得很，快起來，馬上就到了，再堅持一下。

師昌國：我不走了，這也太遠了，我們下了車之后都在山里走了兩天了。

陳強：我知道，老師說兩天的路程，前幾天又下了雨，這山路實在難走。

師昌國：可惡的小日本，害得我們要搬到這么遠的地方。那天看到小日本的飛機轟炸，我真想用槍把他們全都打下來。

陳強：是啊，我們也要造出自己的飛機，保衛我們國家的天空。

王老師高聲說：同學們，大家再堅持一下，繞過前面那個彎，我們就可以看到新校址了。

陳強伸手拉起師昌國，并把師昌國的一個包袱提在手里。

陳強：加油，等到了給你吃我家做的泡菜。

拐過山腳，蜿蜒的火把長龍向前延伸到半山腰的一片空地上。

推出片名：《古路之光》。

2.外景 教堂前 夜

學生和老師們托著行李集中在教堂前的空地上。

校長站在行李箱上：各位師生，我們的學校被日本人占領了，北平被日本人占領了，半個中國被日本人占領了。他們用飛機大炮蹂躪著我們的國家，大家有沒有想過這是為什么？大家都是中華兒女，如果給大家發槍，大家一定會沖上戰場奮勇殺敵，可是這樣中國真的能打敗日本人嗎？我們和日本人的差距不是兵力人數，也不是戰斗意志，而是戰斗素質和武器裝備，這才是我們能夠打贏現在和未來的根本。同學們，你們是中華民族的未來，是中國未來的武器設計師、飛機設計師，這要比給大家發槍擊斃幾個敵人更重要，對我們的國家，對我們的民族更重要。我們現在的學習環境很艱苦，很多同學都會有各種的不習慣，但是大家一定要克服困難努力學習，為中華民族而努力讀書。好了，下面大家到各系報到，給大家分配宿舍。

王老師：航空系的同學到我這邊集合。

趙老師：機械系的同學到我這邊。

3.外景 臨時教室 日

教室是用木頭和茅草搭成的臨時建筑。

王老師走進教室，放下手中的書本：同學們早上好。

同學們：老師早。

王老師：因為我們借用的是教堂的房屋，教室的數量不夠，所以學校委托周圍的村民幫助我們搭建了幾間木屋作為臨時教室。好了，我們現在開始上課。

劉強舉起手，王老師示意他講話。

劉強站起來：老師，我們班上的書本夠不，有一半的同學都沒有分到書本。

同學甲：是啊，老師，我沒有。

同學乙：我也沒有。

王老師：大家不要著急，因為我們學校搬遷，課本帶得不多，所以大家都克服一下，兩人共看一本。

同學甲：那下課后呢，課后我們想再復習看書怎么辦？

王老師：這個簡單，大家都把課本留在教室，想看你就來教室，不要把課本帶走，大家交替著看。

同學們：這個辦法好！

同學甲：老師，有的課程沒有發書本給我們，我們怎么學習呀？

王老師：我知道，目前有一部分的課還沒有書，不過大家不用擔心，學校已經組織部分老師正在編寫教材，他們都是在國外留過學的，也都是行業內的專家，相信教材會很快編寫出來，之后就會發給大家。

同學們紛紛點頭。

王老師轉身在黑板上寫字，隨后轉身面對著同學們。

王老師：今天我們要學習的內容是伯努利原理，有哪位同學知道飛機為什么能飛在天上？

同學丙：因為飛機有翅膀。

同學甲：因為飛機有發動機。

劉強：因為飛機有速度，從而換取了一個向上的力。

王老師：說得對，但不全對。

王老師在黑板上畫了一個飛機翅膀的橫截面，又寫下了一串公式。

同學們都認真地看著老師在黑板上寫下的內容。

王老師：我們身邊的空氣并不是真的空得什么都沒有，而是由許許多多的氣體分子組成，空氣的主要成分是氮氣和氧氣。

王老師又在飛機的翅膀上畫了兩條帶箭頭的短線。

王老師：飛機之所以能夠飛行，是因為飛機是指機翼橫截面的形狀上下不對稱，機翼上方的流線密，流速大，下方的流線疏，流速小。由伯努利方程可知，機翼上方的壓強小，下方的壓強大。這樣就產生了作用在機翼向上方的升力。

4.內景 空地 日

劉強：師昌國，你們班也在上體育課呀？

師昌國：是啊，學長，我和我們老師說現在學習這么緊張就不要把時間浪費在體育上了，抓緊時間多學幾個知識點不好嗎？

劉強：我相信你們老師一定沒同意。

師昌國：對呀，我這不是被趕出來了嘛，老師把書還給我沒收了。說是讓我圍著教堂跑步，跑不夠三圈不還我書。

劉強：你們老師做得可是夠絕的。

師昌國：你說我是招誰惹誰了？

劉強：你們老師也是為你好，有一個強壯健康的身體才能更好地去學習，你忘了你在來這學校的路上累成什么樣了？

師昌國：我明白，可是……哎，好吧，我去跑步了。

師昌國剛往前跑了幾步就被劉強叫住了。

劉強：等一下，你衣服后面怎么爛了？

師昌國抬手看看自己衣服的后腰處。

師昌國：哪里？哪里？

劉強指了指：后面。

師昌國：應該是昨晚在山路上讓樹枝刮爛了，哎呀，這可怎么好啊，我就這么一件校服，剛剛還聽說小葉去司務長那要衣服，結果什么都沒有要到。

劉強：沒事，你下午下課后來找我，我那里有針線，我給你縫上。

師昌國：謝謝學長，我先去跑步了。

5.外景 食堂門口 日

劉強拿著飯盒從食堂里走出來。

師昌國：學長。

劉強：昌國下課了？

師昌國：是的，學長，我們現在學校伙食這么差嗎？剛剛看到你們系的王老師過去了，手里只拿著粗面饃饃和一份菜湯。

劉強：是啊，這里物資緊缺，已經有老師去附近的縣城里籌糧了，還沒有回來。學校安排以學生為主，把吃的留給咱們學生，老師就只能吃得差一些了。

劉強打開自己的飯盒，里面有兩個包子。

師昌國：學長你就吃這么點？

劉強：夠了夠了，這里面有肉有菜，吃起來方便，我可以一邊看書，一邊吃包子，學習吃飯兩不誤。

師昌國：也對，那我也去買兩個包子。

6.內景 宿舍 傍晚

劉強為師昌國補衣服。

劉強：好了。

師昌國：謝謝學長。

劉強：沒事，你試試吧，我要去教室看書了，趕在天黑之前多看一些。

師昌國：學長，咱們晚上擠一張床嗎？

劉強：現在床位緊張，大家都是兩人共用一張床。不如這樣，你睡前半夜，我睡后半夜。

師昌國：我不累，你睡好了，我可以趴在桌子上睡。

劉強：昌國，這樣可不行，我們在這里可不是只住一兩天。到期末考試還有三個月，你不能天天趴在桌子上睡覺吧？

師昌國：這……

劉強：這是最好的辦法，天黑后宿舍里是沒有蠟燭和油燈的，只有教室里才有。我前半夜去教室學習，然后回來叫你，你后半夜去。這樣大家都能休息好，又可以用更多的時間來學習。

師昌國：好的學長。

7.外景 山村 日

劉強和師昌國兩人背著兩捆柴在山村的道路上走著。

師昌國：學長，你說老鄉會要我們這些柴火嗎？

劉強：我想應該會吧。

師昌國：那我們能換到紙嗎？

劉強：我想應該可以吧。

師昌國：我們在山里撿了一下午的柴，能換多少紙啊？

劉強：不知道。

兩人說著說著停在一家農戶門口。

劉強：你好，有人嗎？

農戶：你們要干什么？

劉強：大爺，我們在山里撿了一些柴，不知可不可以和您換一些紙。

農戶：紙？

劉強：對，您看這些柴能換多少都可以。

農戶：哦，你們是那邊新搬來的工學院的學生娃吧？

師昌國：是的，大伯。

農戶：來，把柴都放下，快進屋。

劉強：謝謝大爺。

8.內景 農戶家 日

農戶：你們是大學生吧？

劉強：是的，大伯。

農戶：你們不是要用柴換紙嗎？換紙可以，不過我想請你們幫個忙，柴我就不要了。

農戶說著走進里屋，拿出了一沓白紙。

農戶：老漢我有兩個兒子，日本人打來后，倆娃都跑去當兵打仗去了。這一走都兩年多了，也不知道他們是死是活，我又不識字，正好你們來了，想讓你們幫我寫一封信，我好托人送到他們部隊去。

劉強：好的，大伯，您說，我來寫。

農戶：剩下的紙你們就都拿走吧。

劉強：謝謝大伯。

農戶：那我就開始說了。

劉強取出隨身的鋼筆在紙上開始寫。

農戶：兒啊，兩年多來爹毫無你們的消息，也不知你們是生是死，同村參軍的有一半都已戰死沙場，爹很擔心你們。我和你們娘生活得很好，現在雖然有些困難但是還能度日。

師昌國：大伯，大娘呢？怎么沒見著啊？

農戶：唉，年初得了病，現在人已經不在了。

師昌國：大伯，不好意思。

農戶：沒關系，我接著說。兒啊，你們一定要在戰場上多殺敵。老大，你太容易沖動了，遇事要冷靜，多用腦子想想。老二，你要看住你大哥，讓他不要太沖動。兒啊，國難當頭誰都無法逃脫，爹不懂打仗，但爹知道不論什么時候都必須要有必勝的信心，我相信勝利一定是屬于我們的，爹和娘在家里等著你們勝利歸來……

9.外景 山路 日

劉強和師昌國背著柴火，手里拿著白紙。

師昌國：學長，這下可好了，有這么多白紙。

劉強：是啊，這些紙咱倆一人一半，這下抄書的紙肯定是夠了。

師昌國：學長，和大家一起共用課本不是挺好的，為什么還要自己抄書啊？

劉強：現在學校資源緊張，能印出來的書不多，而且許多課本都是老師們自己編寫的，書本的數量就更少了。我們現在是十個同學共同用一本書，一人用一天，這樣需要等九天的時間才能看一天書，如果我們自己抄寫一遍，時間就可以減少到等待四天看一天書，這樣既方便了自己，也方便了別的同學。

師昌國：學長說得對，我都聽你的，那剩下的這些柴怎么辦？

劉強：送到學校食堂去吧。

師昌國：好的，走。

10.內景 臨時教室 日

字幕：兩個月后。

下課鈴響了。

王老師：好了同學們，關于流體力學的課程內容就全部講完了，大家還有什么問題嗎？

同學們互相看了看。

同學甲舉起手：老師，這門課還要考試嗎？

王老師：當然要考試。

同學們都很驚訝。

同學甲：能不能不考試？這里條件這么差，而且學習的時間也很短，怎么考啊？能不能降低難度？

王老師：這學期考試的所有科目都不會降低難度，校方已經討論過了。

同學們在下面竊竊私語。

王老師：好了，大家靜一靜，聽我說。大家還記得剛到這里時校長說的話嗎？我們為什么學習，是為了升學對付考試？不，是為了我們的民族，為民族的未來培養人才。老師們可以給大家降低難度，讓大家都順利地升學，可是你們未來的敵人會嗎？他們在侵略我們的時候會因為我們的條件艱苦而對我們網開一面嗎？想要在未來戰勝強大的敵人，就必須在這個時候戰勝困難，希望大家能夠時刻銘記這一點。好了，我下面說一下考試的具體安排。

(畫外音)就是在如此艱苦的學習環境下，西北聯大培養出了新中國的一大批杰出的科學家，例如，中國著名材料科學家、戰略科學家，中國科學院、中國工程院資深院士師昌緒；微波通信及光纖通信專家、中國科學院資深院士葉培大；材料及冶金學專家，中國工程院院士傅恒志，內燃機、工程熱物理與燃燒學家和教育家，中國科學院資深院士史紹熙；電機工程專家、教育家，現代電能系統運行和控制的新理論與新技術專家，中國科學院院士高景德；等等。

(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