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調查紀錄片的創作題材與敘事方式

□李琪

“一個國家沒有紀錄片，就像一個家庭沒有相冊。”這是智利紀錄片導演帕特里西科古茲曼的名言。當代電視紀錄片的創作已經基本成熟，自18世紀以來繼承批判現實主義文學而形成批判現實主義紀錄片，主要題材劃分為命運紀實類紀錄片、人文哲理類紀錄片、文化人類學紀錄片以及新聞調查類紀錄片等。“新聞調查紀錄片是借助影視媒體，以紀錄片的手法對某些新近變動的事實較完整、較系統的及時報道”，范文德在《真實與建構：紀錄片傳播理論探究》中敘述。新聞調查類紀錄片緣起于美國掏糞運動的調查性報道，后發展為電視新聞調查類紀錄片。

西方新聞調查紀錄片的緣起與發展

調查性報道起源于美國歷史上黑幕揭發運動，《麥克盧爾氏》雜志發表了三篇文章揭露石油公司黑幕以及城市的弊端、美國作家厄普頓·辛克萊發表作品揭露不衛生的肉食制作。這一系列的黑幕揭發運動源自于記者的調查報道。美國歷史上著名的“水門事件”也是調查報道的典型代表。1953年英國廣播公司創辦了《全景》，以深度報道為主，在國際社會產生重要的影響。澳大利亞廣播公司1961年創辦了《四個角落》欄目，大量報道了社會問題，是重要的調查報道節目。電視調查報道以1968年美國哥倫比亞廣播公司推出大型雜志電視新聞節目《60分鐘》為頂峰，是以深度調查為基準的新聞類節目。英國1935年拍攝的《住房問題》是最早的調查紀錄片。西方各個國家的新聞調查紀錄片在20世紀六七十年代興起，主要以人類戰爭、種族屠殺、社會問題、環境問題為主。美國新聞調查紀錄片《華氏 911》（2004）、《辛普森：美國制造》（2016）是近現代史上以重大歷史事件為題材，揭露事實真相的新聞調查類紀錄片。《死而不亡》、韓國世越號海難《那天，大海2018》是現代重大災難調查紀錄片。

我國新聞調查紀錄片的傳播探索

我國較大規模出現調查性報道是20世紀70年代，比如《唐山大地震》等一類新聞調查報道。1987年由《中國青年報》的記者李偉中、葉研以及實習生賈永寫下的《紅色的警告》《黑色的詠嘆》《綠色的悲嘆》是中國調查性報道的典型代表。

20世紀90年代，中國電視調查報道進入蓬勃發展時期。1994年4月1日創辦的《焦點訪談》，是群眾基礎比較好、反響較好的電視調查報道。1996年5月17日開播的《新聞調查》是中央電視臺主辦的深度調查節目，注重研究問題真相、探尋真理，具有良好的傳播效果。

進入21世紀，新媒體不斷發展，新聞調查紀錄片進入全新的發展期。早期的調查性報道為新聞調查紀錄片的發展創設了良好的條件，比如2006年武漢電視臺播映的《唐山地震三十年祭》、2010年中央電視臺節目主持人崔永元拍攝的《我的抗戰》等為新聞調查紀錄片提供了思路和方向。2016年6月11日播出的《人間世》，是由上海廣播電視臺和上海市衛生和計劃生育委員會聯合策劃拍攝、周全執導的十集醫療新聞紀錄片。

新聞調查紀錄片的創作題材領域

揭露社會問題捍衛公民利益。21世紀以來，隨著社會不斷變革與發展，在人們的日常生活中出現了許多新的問題，比如戰爭、災難、環境、法律、弱勢群體、社會階層、教育、醫患糾紛等，這些都為新聞調查紀錄片提供了充分的題材和敘事領域。比如《新聞調查》“注重研究新問題，探索新表達，以記者調查采訪的形式，探尋事實真相，追求理性，平衡和深入，為促進和推動社會和諧進步發揮著作用。”這是《新聞調查》的創辦宗旨以及創辦指南，旨在揭露社會中存在的問題，為老百姓服務，捍衛公眾的利益。

揭示真相、揭露黑幕。新聞調查類紀錄片的功能在于揭露歷史的真相，揭露黑幕。不論是資本運作還是政治腐敗或是社會問題，調查者挖掘事件背后的真相，揭露事件的面紗，層層剝開，維護公民的利益。在紀錄片《海豚灣》中，調查者里克·奧巴瑞帶領團隊赴日本太極地海灣深入調查，經過前期的探索涉險以及后期安裝錄像設備，全程記錄在太極灣所發生的刺捕海豚事件。通過調查者挖掘真相，還原現場的情況，這一事件備受全世界的人民的關注。《海豚灣》是采用順序的敘事方式，通過里克·奧巴瑞的帶領為主線，將刺殺、追捕海豚的過程娓娓道來，揭露真相。

引發獨立思考。調查記者在不斷接近真實的過程中，用多聲部的對話來激發觀眾的參與，來引發人們獨立而理性的思考。比如《新聞調查》是采用調查的手段，客觀紀實的方式來反映新聞事件深層次的本質的東西。對《新聞調查》的定位更多的強調客觀紀實，用記錄的方式來做調查，要求保持事件的原態性，對新聞事件進行跟蹤、紀實。每一個細微的社會熱點新聞構成一個片段記錄真實，觀眾在觀看的過程中引起情感的共鳴，同時也進行獨立的思考。

新聞調查紀錄片的敘事藝術

新聞調查紀錄片的敘事過程中包括敘事者和接受者的矛盾，敘事者在與接受者作斗爭的過程中，敘事者要把握敘事角度、敘事時間、敘事結構、敘事語言以及敘事方式等，一部紀錄片的核心競爭力就是受眾的接受度。

紀錄片中的客觀事實呈現。客觀性記錄的體現來源于現場感較強的新聞采訪和拍攝以及同期聲的運用。新聞調查紀錄片重在體現其特有的新聞性、真實性，其特點就是注重新聞調查性、思辨性、新聞價值挖掘。客觀性的記錄方式往往有助于達到紀實的效果，通常經過前期選題的多樣性、采訪以及拍攝手法的結合，后期剪輯的蒙太奇手法運用，將時間維度與空間敘事相結合，融入故事性的表現手法。著名語言學家索緒爾認為：意義的產生依賴語言，語言是一個符號系統，并將語言分為能指和所指。即有一個形式，在頭腦中還有一個與形式相連的觀念和概念。敘事符號中包括標題的制作、字幕以及同期聲都體現新聞調查紀錄片的客觀性記錄的方式。比如《新聞調查》中記者的采訪，受訪者以及主持人話語都采用紀實的方法，逼近真實客觀。新聞調查性紀錄片是一部完整的影片，通常采用第一人稱的敘事方式，有時采用第三人稱敘述。第一人稱敘述的特點是增加對事情對人物敘述的真實性，親切自然，能自由地表達思想感情，給受眾以真實生動之感。而第三人稱往往顯得比較客觀公正，這是以一個冷靜的旁觀者的身份來進行敘述的方法，能直接地展現生活，不受時空限制，反映現實更自由。非語言符號的運用可以增加敘事傳播的效果，畫面語言可以傳遞抽象的文字敘述、音樂音響渲染可以引起共鳴、人物的塑造以及造型都是傳遞信息的一種符號，是紀錄片細節真實的體現，也是具有客觀性記錄紀實的效果。

新聞紀錄片的主觀情感。在新聞調查紀錄片中，調查者也在搜集、核查各種證據，采用采訪現場目睹者和史實資料，在這些信息整理組合過程中必然存在敘事者的主觀性。新聞調查紀錄片的敘事與新聞報道不同，新聞調查紀錄片的敘述在于表達情感、揭露真相，而新聞報道的目的接近客觀、陳述客觀事實、體現真實性。在敘事與表達的過程中必然存在敘事者的情感和主觀因素的介入，例如《海豚灣》這部紀錄片，里克·奧巴瑞在紀錄片的開頭就敘述自己的經歷，他認為捕殺海豚這個風潮是他自己帶起來的，在看到自己照顧的海豚絕望地離開以后，決定放生海豚來救贖自己的過程，其中可以看出他所帶領的團隊的每個人對于海豚是喜歡熱愛的，這種情緒激勵著這群人去拯救海豚，所以出現了這樣一部紀錄片。在這部紀錄片敘事中，調查者以主觀情緒激勵人們，強調并且呼吁大家觀看影片，共同拯救海豚。通過空間、畫面、剪輯、時間、音響、音樂、場景轉換、攝影機鏡頭，以及運動、色彩、場地、自然環境相結合體現紀錄片的紀實性。一部新聞調查紀錄片的問世不僅要體現深度和廣度，而且其必然會伴隨調查者的主觀性認知，即調查者的訴求或者目的。

新聞紀錄片的真實再現。真實再現是一種紀錄片拍攝方式，是運用“扮演”等虛構的方式將曾經發生過卻沒有記錄下來的情景事件重現出來，并把它運用到非虛構的電視節目中去的技術手段。真實再現包括擺拍重現、角色扮演、數字制作技術、歷史資料運用等多種方式。真實再現與情境再現存在不同之處，真實再現是真實客觀地還原歷史，是一種非虛構的技術手段，而情景再現可能存在制作者受周圍環境以及因素的影響，可能是虛構的方式。這種記錄方式運用于多種影片拍攝，出現最多的是在影視劇中，現在可見博物館、科技館等都有運用，紀錄片也采用這種拍攝方式。新聞調查紀錄片對于真實再現的運用已經比較成熟，比如2006年拍攝的《唐山大地震三十年祭》，對于歷史性的紀錄片拍攝，運用影像資料、重新角色扮演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