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 爽,毛 榮
(遼寧師范大學 音樂學院,遼寧 大連 116029)
【關鍵字】儒家音樂;孔子;樂舞
儒家思想在中國傳統文化思想中占據著主流地位,它對古代及當代的政治、經濟、藝術文化等領域的發展都起到了不容忽視的重要作用。儒家文化中,關于樂舞理論也有著較為深刻的見解,而提到儒家文化首先想到的就是它的創始人——孔子。孔子在總結前人對于樂舞看法的基礎上,提出了自己的樂舞觀,為儒家樂舞觀的形成與發展奠定了良好的基礎,同時也對后世產生了積極影響。
儒家美學思想以孔子、孟子、荀子等人為典型代表,概括起來主要有以下三個方面:
儒家思想倡導將美與善作為人生的最高境界,主張藝術要與倫理相統一,注重美與藝術對于人們的倫理道德及藝術品鑒能力的熏陶及提高功能,以及對社會和諧發展的促進作用。其實除了美學思想,儒家還有很多哲學思想也主張美與善二者的統一。例如孔子提出的“文質彬彬”說、孟子宣揚的“浩然之氣”說等,都是將藝術和倫理相結合,從而體現出儒家美善統一的思想境界。
儒家文化繼承了中華民族古老的“禮樂”傳統。對古老的巫術禮儀取其精華去其糟粕,使得詩、樂、舞等文學藝術成為儒家“仁學”體系中的重要組成部分。同時,儒家也強調“禮”與“仁”發揮的社會規范和行為準則作用。
儒家美學還有一個顯著的特征,就是注重“天人合一”,在“天”與“人”的統一中尋找美的本質。“天”即自然規律與現象,“人”即我們的情感意志、主觀意識等。儒家美學探尋自然與人的統一性,把人與自然相結合,用自然表現出人的情感道德,以尋求自然美的本質。儒家學派認為,只有“天人合一”才能達到一種“中和”的狀態,促使內心情感世界與外界自然和諧統一,使情感合乎內心,使人心合乎規范,使行為合乎禮義。“天人合一”這一思想也融入到了中國舞蹈文化的內核中,以中國古典舞為例,在古典舞中強調氣與力合、心與意合、韻與律合,在動作形態中注意“子與午”、“開與合”的關系,這無不體現出“天人合一”的思想對于中國舞蹈發展的重要影響。
“美與善”、“禮與仁”、“天人合一”等儒家思想的不斷完善為中國古典美學的發展注入了一股強有力的理論動力,同時也形成了中華傳統文化的核心要素。
孔子極具音樂才華,他能唱歌、吹笙、擊磬、鼓瑟、彈琴,還懂得聲樂韻律。不僅如此,我國歷史上第一部詩歌總集——《詩經》就是由他選編的。他認為如果一個人對音樂一竅不通,則不為君子,強調人應在音樂上有一定的專業素養與鑒賞境界。
《論語·述而》中說:“子在齊聞《韶》,三月不知肉味,曰:‘不圖為樂之至于斯也。’”孔子講究飲食之道,所謂“食不厭精,膾不厭細”,他當然能欣賞鮮美的肉味,但是在聆聽《韶》樂之后,居然三個月之久沒能分辨肉味,那是因為《韶》樂的美感遠遠超出了視覺與味覺,從中足可看出音樂的美感已深深觸動他的心靈,而其本身對音樂的欣賞也可謂達到了一定境界。孔子對音樂有著獨到的見解,在音樂的理解與詮釋上既有觀點又有方法,他始終強調音樂與現實人生的聯系,可見音樂在孔子心中占據著重要一席。
孔子并不認為所有的“樂”都是美好的,他認為“樂”也存在著一定的矛盾性和斗爭性。其說道:“惡紫之奪朱也,惡鄭聲之亂雅樂也。”意思是說“我厭惡用紫色取代紅色,厭惡用鄭國的音樂擾亂雅樂”。春秋戰國時期鄭國的音樂即為“鄭聲”,由于與孔子推崇的雅樂背道而馳,因此被孔子認為是“淫賤之聲”,是不合禮儀規范的亂世之音、亡國之音。
孔子認為《韶》樂中的“和樂”與“雅樂”是最美的音樂,這在《論語》中有一定的記載和詮釋。《韶》樂不僅符合道德思想上對“仁”的要求,同時也符合形式上對美的要求。所以孔子大力推倡《韶》樂,獨愛這一將內容與形式二者完美結合的音樂。談論《韶》樂,其說道:“盡美矣,又盡善也。”
1.樂與政通
孔子樂舞觀中最主要的思想核心就是“樂與政通”,即可以通過音樂來了解一個國家的政治好壞,不同的政治環境下所產生的音樂風格肯定也各不相同。所謂“審樂以知政”、“是故治世之音安以樂,其政和。亂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亡國之音哀以思,其民困。聲音之道,與政通矣”等,都體現出音樂是政治思想的映射,其發展與政治環境和現實生活的好壞息息相關。
2.樂以治心
儒家在我國的音樂美學史上第一次明確提出了藝術“治心”說,其認為音樂作為富于情感的聲音藝術,能夠與人的心靈相通,它對人的精神影響是異常深刻的。它可以使民心向善,可以陶冶情操、感人至深,因此很容易就可以移風易俗,使得人們“皆安其位而不相奪”,即安于各自的位置而互不侵犯,以達到“天下皆寧”,這便是“致樂以治心”。
相由心生,“樂”也是由人心所產生的,是內心情感的外化表現,能夠引起人們強烈的情感共鳴,因此“樂”有著與一般藝術不同的審美作用。
3.樂以養德
孔子強調音樂在精神層面對人的影響,認為音樂具備道德教化的功能。他崇尚“為政以德”,重禮與樂的政治感化作用,并賦予音樂新的內核。由此可見他認為音樂在人的品格建立中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
另外,孔子提到:“飯疏食,飲水,曲肱而枕之,樂亦在其中矣。”音樂對人的作用不是在物質表面,而是從內心深處精神層面對人起到引領與推動作用。時至今日,音樂也對我們的思想道德規范起到了促進作用,通過正能量的音樂詞曲與音樂文化的熏陶,來提升我們的道德品格與文化修養。
人們視為中國文化發展軸心時期的春秋戰國時代逐漸出現了對舞蹈理論的研究,而舞蹈美學思想也隨之萌芽并發展。中國古代樂舞一家,有樂必有舞,有舞必有樂。兩者相生相伴,缺一不可。
1.樂則韶舞
孔子在“周禮”的影響下,提出“樂則韶舞”的舞蹈美學思想。他認為當時社會的禮樂就應如《韶》樂那樣,擁有“盡美矣,又盡善也”之風韻。這也是孔子樂舞觀的體現與其藝術抱負的彰顯。
《韶》舞將音樂和舞蹈巧妙結合,抒之于歌者,蹈之于舞者,淋漓盡致地展現了人物形象,其鮮明獨特的表現形式使審美提升到了新的高度。樂舞擊鼓使得氛圍變得熱烈、莊重而激昂,起則緊致有序,收則萬籟俱寂,時而有悠揚仿佛飄忽于天外的歌聲,時而有穿插其中的陣陣豪氣呼聲,“樂”與“舞”完美配合,使得審美主體在視覺和聽覺上都產生刻骨銘心的審美感知。
2.風乎舞雩
孔子的弟子曾皙在回答孔子對于其日后有何志向的問題時曾說道:“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孔子詢問了幾個弟子,唯獨認同和贊賞曾皙的觀點。曾皙這段話的意思大概是:在暮春三月,穿上春天的衣服,約上五六人,帶上六七個童子,在沂水邊沐浴,在舞雩上吹風,一路唱著歌而回。可見孔子希望人們能夠自覺地把喜好禮樂當作是一種愉快的行為,由心而發并伴隨一生。
3.舞與禮合
《論語·八佾》中記載,孔子高聲抗議作為大夫的魯國季氏擅自觀賞只有皇帝才有資格觀賞的“八佾舞”,實屬僭越。其說道:“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這說明了“舞”在當時有嚴格的等級劃分,其必須在“禮”的規范下進行,因此“舞”要與“禮”合。
在當代中國民族舞蹈藝術中,也很強調“舞與禮合”。例如在傣族舞蹈、維吾爾族舞蹈、藏族舞蹈等民族舞蹈的開始與結尾,舞者都需要行禮,如合手禮、跪拜禮、胸前禮等,都體現了“禮”在舞蹈中的重要性,也蘊含了中華文化重“禮”的優秀傳統。
孔子的思想經過歷史的沉淀與發展逐漸形成了一套完整的理論體系,其具有一定的社會價值和歷史作用,并且對后世文化產生了一定的積極影響和現實意義。當然孔子是站在統治階級的立場上來看待社會問題的,這肯定具有一定的局限性,但這并不影響其思想的積極性和社會價值。孔子為音樂社會文化的發展指明了前進的方向,強調音樂與現實人生的關系,即情與理的和諧統一。同時大力強調音樂的社會功能,肯定音樂對于維護社會秩序、改進社會風氣的促進作用。
我們今天的知識來自于對前人經驗與理念的積累與發展,正是通過文化世代性的傳承和發展,我們的社會才能不斷前進,凸顯出統一性、傳承性、進步性和發展性。
儒家思想中天人合一、以人為本、中庸之道、禮樂為政的基本精神對中國舞蹈的形成和發展產生了巨大的影響。尤其是在中國舞蹈創造和演繹的過程中,其潛移默化地發揮著重要作用。因此,可以說中國舞蹈文化從根源上來看與儒家文化存在著某種一致性,并且在其發展進程中也隨著儒家文化的影響與傳播而烙上了儒家文化的深刻印記。孔子樂舞觀以其獨特的審美風格與社會功能,為中國舞蹈的發展添上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通過對儒家音樂美學思想及孔子樂舞觀的分析,可以看出“美與善”、“禮與仁”、“天人合一”等思想觀念在儒學中的重要性及其對后世藝術發展的影響。我們的傳統文化以儒學為代表,作為研究者,我們在進行學術研究時必須掌握歷史的來龍去脈,只有知道我們從哪兒來、怎么來,才能知道我們可以怎樣發展。隨著儒家文化的不斷發展與傳播,全國乃至全世界都對儒家文化抱以敬畏學習之心,因此研究儒學中的音樂美學思想及孔子的樂舞觀是很有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