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WOT分析法視角下的中國國際話語權戰略選擇

西北師范大學 王怡寧

近年來，隨著中國的崛起，世界對華認知發生了顯著的變化。西方部分國家在經濟、外交等領域多方施壓，以遏制中國發展，尤其在話語領域，依托長期的話語霸權地位，掌握著國際話語權，而中國現階段的國際話語權存在與國家實力不匹配的情況，這使得中國承受著巨大的外部環境壓力。掌握自己的“中國話語”，提升國際話語權對于當前中國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和理論意義。

一、國際話語權的內涵及特征

話語權理論的研究始于20世紀80年代的西方，隨后，中國學界在20世紀90年代開始關注話語權問題。流傳最廣的“話語即權力”由法國著名學者米歇爾·福柯在其著作《話語的秩序中》提出。關于對話語權概念的界定，學界進行了廣泛的討論，可以達成一種基本共識：話語權首先是一種“權力”，也是一國發展不可缺少的“權利”，是一個國家在國際事件及國際輿論中的參與和發表意見的能力。話語權與“軟實力”高度相關，是一個國家整體實力的反映[1]。

當今世界的話語權被更多地納入國際政治關系之中，是國際行為主體謀求權力的重要指標，也是反映國際政治權利的重要領域，總體來說，話語具有權力本質。關于話語權的構成要素，目前學界廣泛從話語主體、話語內容、話語受眾、話語傳播和話語反饋[2]五個方面展開研究。

當前的國際話語權呈現出“軟權力”屬性[3]，具有以下三個特征：第一，國際話語權以一國影響力和文化為要素。影響力主要體現了國際形象和參與國際事務的能力，國際影響力越大，話語表達得到的反饋就越正面。而文化作為軟實力的重要組成部分，同樣深刻地影響著一國國際話語權的大小；第二，國際話語權的非強制性。國際話語權與話語受眾的接納程度直接相關，也就是表達話語能否被受眾接納。一國綜合國力的大小并不直接作用于國際話語權，只有在該國符合國際道義，使別國自愿接納其表達的價值觀念的時候才可以發揮作用。第三，國際話語權的平等性。國際話語權追求的是各個話語主體間的平等對話和交流，而非某一國家或組織的“一言堂”，是發出的聲音可以被有效討論，而不是片面認知中的“國際話語權就是要掌握話語霸權”。

二、中國國際話語權的SWOT分析

（一）優勢S

當前中國提升話語權的優勢有兩個：第一，綜合國力持續提升；第二，體制優勢凸顯。這兩種優勢在長期內將繼續保持。

1.綜合國力持續提升（S1）

綜合國力以經濟實力為核心是國際話語權的基礎[4]。近年來，中國經濟持續向好發展，在世界主要經濟體中保持較快增速,并顯示出持續平穩增長的態勢，到目前已經是世界第二大經濟體。2016年至2019年，中國國內生產總值（GDP）均保持著6%以上的增長速度。即使是在2020年全球經濟普遍發展低迷的狀況下，中國國內生產總值（GDP）也仍保持2.3%的正增長速度（數據來源：http://www.stats.gov.cn/tjsj/zxfb/202102/t20210227_1814154.html）。中國經濟發展帶來了一系列積極的聯動反應，技術和資本的積累為中國經濟的發展帶來了強大的支持和動力。

2.體制優勢凸顯（S2）

中國的制度優勢集中體現在以下三個方面：一是人民民主專政。在這樣的制度下，統一了人民的利益和國家的利益，民主得以真正落地。二是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民主集中制。黨的領導具有強大的公信力，堅持共產黨對國家大事的絕對領導權，有利于凝聚起巨大的力量。三是我國公有制為主體，多種所有制共同發展的基本經濟制度。這樣的經濟制度可以讓全國資源及全國力量快速協調聯動，并促進分配公平。四是我們優秀的文化。中華民族在數千年歷史進程中積淀的堅韌團結、同舟共濟、眾志成城等優秀文化傳統，具有以團結精神和奮斗精神為內容的民族精神。

（二）劣勢W

1.缺少融通中外的話語體系（W1）

中國國際話語的創制能力相對較弱，缺少原創的主流話語[5]，這在一定程度上制約了中國國際話語權的提升。中國社會科學哲學等主流話語大都起源于西方，中國原創的概念、理論、范式不多。在應用過程中常以西方理論解釋中國問題，產生了許多解釋能力弱，與理論不相匹配的問題。當前中國的綜合國力雖然在穩步上升，也在全球達到了較高的水平，但綜合國力與話語權之間存在不相匹配的問題，因此，創建可以融通中國與世界的話語體系是當下亟需細化研究的重要問題。

2.話語平臺傳播能力亟待加強（W2）

在爭取國際話語權方面，話語傳播手段占據重要位置,大國都在努力動用各種資源，利用各種渠道吸引話語受眾。西方大眾媒體起源早，發展迅速，如世界上發行量大、影響力強的印刷媒體大多來自西方，像《新聞周刊》和《時代雜志》等[6]。雖然近年來中國在新媒體方面取得了巨大進步，如風靡全球的抖音、微信等社交平臺，但國際化推廣仍然相對缺乏。當今世界，英文仍是強勢的全球語言，“中國故事”的傳播仍存在“說了聽不懂、傳不開”的現象?？傮w來說，中國對媒體的掌握與西方國家相比仍有一定差距。

（三）機遇O

1.國際形象全面提升（O1）

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經濟持續提增，綜合國力也隨之不斷增強，中國的國際形象也在發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中國積極承擔大國責任，突出的貢獻贏得了國際社會的廣泛關注和認可，樹立起了負責任的大國形象。中國提出的種種理念和倡議，引起了廣泛的討論，產生了主動型的國際影響力，樹立了東方大國的形象。在文化方面，中國的傳統文化對國際形象的塑造產生著深刻的影響，“親仁善鄰”“真實親誠”等傳統思想吸引了世界各地的中華文化愛好者，樹立了愛好和平的大國形象。通過大力弘揚中華傳統文化，我國的軟實力也得到了全面提升。

2.參與國際事務的地位提升（O2）

近年來，中國正以積極正面的面貌開展廣泛的國際性活動，主動參與全球性事務，提出全球治理“中國方案”，提出“一帶一路”倡議、推動“全球伙伴關系網絡”建設等，同時，推動金磚國家合作，主導建立了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AIIB），推動全球跨區域合作，順應了發展中國家群體性崛起趨勢，并取得了廣泛認可[7]。中國正在從國際制度、國際規則的接受者、適應者向塑造者的身份轉變。中國對國際事務的影響力也是一種內向的、柔和良治型的軟實力。

（四）威脅T

1.西方仍掌握國際話語權（T1）

西方最早開始對話語權的研究，依托著長期發展以來積累的經濟、軍事和文化等天然優勢，成為掌握了國際話語權的國家，更是憑借其在國際社會的影響力在國際輿論、國際制度體系建設、國際價值導向等方面，順應著西方發達國家的發展和意志[8]。而中國對話語權的研究晚于西方，發展也較為緩慢。在這種狀況下，中國在議題反制上還存在較大壓力。因此，學界要加強對西方國際話語權建設的研究，借鑒有益于中國的經驗，為國際話語權注入中國內涵。

2.外部環境壓力（T2）

受外部環境影響，當前我國還面臨著嚴峻的輿論形勢。中國在不斷發展的過程中難免會遇到“樹欲靜而風不止”的困擾，面對誤解缺少有力自證的能力，我們努力對外發出自己的聲音，但往往缺少“反饋”，中國話語的分量和影響力還與掌握話語權的國家存在一定差距[9]。在這種時候，我們需要堅定信念，樹立自信，耐心而穩沉地應對，不要急躁不安，更不可灰心泄氣，要認識到中國的戰略理念和倡議具有道義的制高點，中國積極主動的外交政策符合國際關系發展的大趨勢，國際社會對此也是普遍認同的。

三、中國國際話語權的提升路徑

通過以上四個層次分析，可以明確中國提升國家話語權內部的優勢劣勢并存，外部的機會威脅同在。在各種要素中，依據態勢分析法，當前中國提升國際話語權有四種路徑可以選擇。分別是SO戰略、WO戰略、ST戰略、WT戰略（見表1）。

表1 當前中國國際話語權矩陣

（1）SO戰略：是促進優勢與機遇相結合的提升型戰略。中國在當前有兩個內部優勢：綜合國力不斷提升的優勢和體制優勢；有兩個外部機會：國際形象全面提升、參與國際事務的地位提升。優勢和機遇分別對應了不同的內部和外部條件，并將長期存在。在這種條件下，中國利用現有的內部優勢，抓住外部機會的提增型戰略具有較理想的發展前景。綜合國力的提升，可以穩定中國內部的安定，國際形象的提升，可以為中國話語的傳播留有空間，緩解外部環境的壓力。

（2）WO戰略：是將劣勢與機遇有機結合的扭轉型戰略。當前中國有兩個內部劣勢，而這兩個劣勢在當前機遇中有所轉變。參與國際事務的地位提升和國家形象的范圍性提升，為中國建設融通中外的話語體系提供了相對寬容的外部環境，但是話語傳播能力的不足給中國話語的國際化傳播帶來了不小的困難和挑戰。當前，就中國轉變提升國際話語權的劣勢方面實現難度較大，在短期實現改變的制約因素較多。因此，實施扭轉戰略的制約因素較多。

（3）ST戰略：是以優勢弱化威脅的經營型戰略。近年來，中國對世界發展和國際事務的貢獻和小范圍內國家形象的提升對中國提升國際話語權的外部壓力有所緩和，但西方國家仍掌握國際話語權的現狀和國際社會環境的壓力始終存在，對當前中國國際話語權的提升有很大的影響。且ST 戰略更符合維持現有狀態，而中國提升國際話語權的需求比較迫切，因此ST戰略對當下的中國而言并不完全適合。

（4）WT戰略：是將劣勢與威脅綜合考量的保守型戰略。當前中國在提升國際話語權中面臨西方掌握話語權和外部環境壓力兩個威脅，但這兩個威脅綜合來看并不會導致嚴重的危害，且存在的兩個劣勢與兩個威脅之間的關系比較密切，內部劣勢短期改善的掣肘過多，在當前外部威脅的范圍性緩和中國上升態勢仍然明朗的狀態下采取保守型戰略并不符合中國國際話語權現狀，甚至可能造成不必要的資源浪費。

四、結語

基于當前中國國際話語權的態勢分析可以得知：在優勢、劣勢、機遇和挑戰四個方面所對應的要素相對穩定。本文得出SO戰略較為符合當下中國提升國際話語權的態勢，利用內部優勢同時把握外部機遇有利于中國綜合各方增長態勢，聯合各方因素，從長久來看更符合中國進行長期博弈的要求，中國可以抓住綜合國力持續提升的優勢，并通過壯大自身實力保持這種優勢，同時充分利用國際形象的提升和參與國際事務地位上升的機遇，以自身的發展不斷擴大自身國際話語權空間。而WO戰略所針對的對自身劣勢的短期改變不符合中國現狀；ST戰略對于中國不斷向好的國情來說過于分散；WT戰略不符合中過現階段要求提升國際話語權的目的，對中國來說過于保守。因此，采取SO 提升型國際話語權的策略對中國來說更為有效，同時也要注重話語的創制和媒體有效傳播，建設融通中外的話語體系和強有力的傳播媒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