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鴻雁,付俊怡,張興華
(寧夏大學,a.經濟管理學院;b.農學院,銀川 750021)
黃河流域作為中國重要的經濟地帶和生態屏障,在經濟社會發展和生態安全方面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黨的十八大以來,黃河流域在經濟社會發展和生態環境治理方面取得了巨大成就[1]。然而,黃河流域流經地區生態環境脆弱,水資源利用粗放,使得黃河流域水資源十分短缺,對流域內以灌溉為主體的農業活動形成了巨大挑戰。黃河流域9 省(區)農業用水總量從2009年的829.07 億m3下降至2018年的815.9 億m3,同期耕地向北方集中,流域內農作物總播種面積由2009年的54 381.9 千hm2增長至2018年的57 441.1 千hm2,加之近年來全球氣候變暖,進一步加劇農業干旱缺水態勢,農業用水得不到保障,特別是枯水年和用水緊張時期,農業用水被擠占,造成作物減產,糧食安全受到威脅,農民利益受到影響[2]。此外,在農業生產用水過程中所產生的農業污染也日漸嚴重,2017年,小麥、玉米和水稻3 種農作物農藥利用率僅為38.8%,化肥利用率僅為37.8%,與2015年相比雖有所上升,但總體上利用率較低,導致土壤中殘留大量農藥和化肥,造成水體富營養化、農業面源污染等環境問題,同時削弱莊稼的生產能力和造成資源浪費。
面對黃河流域嚴峻的發展形勢,2019年9月18日,習近平總書記在黃河流域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座談會上強調指出,“黃河流域是我國重要的生態屏障和經濟地帶,要堅持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理念,堅持生態優先、綠色發展,以水而定、量水而行”[3]。這意味著要以環境約束為前提,嚴格管控化肥和農藥使用,促進農業的可持續發展;同時以水資源為剛性約束,合理管控農業用水,最終以節約用水推動農業生產方式和居民生活方式由粗放向節約集約轉變,促進水資源集約利用與可持續發展。在此背景下,科學評價黃河流域農業用水效率并探究農業用水優化路徑,有利于緩解黃河流域農業缺水態勢,促進農業可持續發展,對推動黃河流域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至關重要。
作為最大的剛性約束,水資源是任何一個國家經濟社會發展都離不開的自然資源,時刻牽動著一個國家經濟和社會的發展態勢,但在總用水量上,農業用水始終占據較大比重。隨著黃河流域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上升為國家戰略,以及近年來農業水資源矛盾日益突出,學者們圍繞黃河流域和農業水資源的相關研究日漸增多。
在黃河流域水資源問題研究上,現有文獻從三個方面展開。一是關于水資源的承載力方面,近年來黃河流域水資源承載力有所提高但整體還處于較弱水平,其中寧夏和甘肅水資源承載力多年處于超載狀態[4-6]。二是在水資源配置方面,黃河流域水資源分配方式仍存在諸多問題,傳統的調配方式不適應資源與社會的協調發展,需建立黃河干流河段多目標的優化配置以滿足經濟和社會發展的需要[7]。三是在水資源利用效率方面,黃河流域用水效率存在明顯的地區差異性,應結合各地區實際情況制定有針對性的用水策略,避免出現“一刀切”現象[1,8]。
關于農業水資源利用效率方面的研究,學者們主要從評價方式和測度方法上展開。用水效率評價方式主要分為單要素評價和全要素評價。Hu 等[9]率先使用全要素用水效率評價方式,以“最優用水量與實際用水量之比”進行效率衡量。相較于單要素評價方式,全要素用水效率評價在考慮到水資源投入的基礎上,同時考慮了其他要素投入,符合實際農業生產用水過程,更為廣泛地運用于研究中。農業用水效率測度方法主要為參數法和非參數法,參數法的典例是隨機前沿分析法(SFA),該方法以一定的函數形式為前提,在分離統計誤差等方面具有獨特的優勢。Battese 等[10]最先采用SFA 方法測度農業用水效率,在這之后越來越多學者也開始采用SFA 方法進行農業用水效率測度,如Wang 等[11]基于SFA 方法,測度了中國農業生產技術效率與灌溉用水效率,發現技術效率遠高于農業用水效率,農業用水效率地區間差異更大。數據包絡分析法(DEA)為非參數法的代表,該方法不需要預設具體的函數形式[12],適用于多投入多產出的多目標決策系統。Geng 等[13]和李靜等[14]使用DEA 模型,以中國為研究對象評估了農業用水效率。而另一些學者將某個區域或某些農作物作為研究對象,如Wang 等[15]、佟金萍等[16]和常明等[17]運用DEA 和Tobit 模型,分別以黑河流域、長江流域的小麥、玉米、稻谷3 種作物為研究對象,探究了農業用水效率及影響因素。陳洪斌[18]則在考慮到外部環境因素會影響效率情況下,基于三階段DEA 模型測評了全國農業用水效率和空間溢出效應,發現用水效率具有明顯的空間溢出性。在黃河流域水資源問題研究上,現有研究主要集中在黃河流域水資源承載力、配置以及水資源利用效率等方面,較少考慮對農業用水效率問題的研究;而關于農業用水效率研究,又主要集中在對全國或區域層面,或者某些農作物的農業用水效率,以黃河流域作為研究對象相對較少。在研究內容上,基于期望產出的研究較多,對農業生產用水過程中所產生的污染問題考慮較少[19]。因此,本研究基于全要素評價方式,以化肥污染量和農藥污染量作為非期望產出,采用SBM-Undesirable 模型測度了2009—2017年黃河流域農業用水效率及其變動趨勢,并根據農業用水效率值以及化肥、農藥污染量,對黃河流域9 省區進行效率-污染類型聚類分析,針對不同類型地區提出不同的農業用水優化路徑,為各地區因地制宜地制定農業用水政策提供理論依據。
DEA 模型一般分為投入導向型和產出導向型,規模報酬不變(CRS)條件下的與規模報酬可變(VRS)條件下的DEA 模型。傳統的徑向DEA 模型,從等比例角度測量無效率程度,忽略了投入產出的松弛性問題和實際生產過程中的非期望產出,從而導致決策單元效率值偏高。基于這樣的考慮,Tone[20]在傳統DEA 模型基礎上,提出了非角度和非徑向的SBM-Undesirable 模型[9,21],該模型一方面規避了徑向、角度選擇所造成的偏差,克服了投入產出的松弛性問題,另一方面解決了非期望產出問題。本研究測算的農業用水效率,是在給定其他投入要素和產出條件下,最優農業用水投入量與實際農業用水投入量之比,且黃河流域各省區投入和產出規模報酬并非保持不變,因此選擇VRS 條件下投入導向型的SBM-Undesirable 模型。具體線性規劃公式如下。

其中,某一時間內決策單元d的農業用水效率為ρ,當,表示決策單元相對效率最優。投入、期望產出和非期望產出值分別為xkd、ynd、umd;因素個數分別為K、N、M,松弛量分別為,權重用λ代表,j決策單元第k種投入要素用xkj代表,j決策單元第n種期望產出用ynj代表,j決策單元第m種非期望產出用umj代表。
借鑒Hu 等[9]基于全要素生產率的用水效率測度思路,并參考李靜等[14]、佟金萍等[16]、馬劍鋒等[22]文獻中的定義,農業用水效率可以定義為最優農業用水投入量與實際農業用水投入量之比,具體公式如下。

式中,TFWEj,t表示第t年第j省農業用水效率,當TFWEj,t等于1 時,表明該決策單元相對效率最優,當TFWEj,t小于1 時,表明該決策單元不在有效前沿面上,可通過減少投入或增加期望產出、減少非期望產出以達到有效前沿面;TWEj,t表示最優農業用水投入量;WEj,t表示農業生產過程中實際農業用水投入量;LWEj,t表示農業用水投入冗余量,冗余量的大小反映農業節水潛力的大小。因此,將農業節水潛力定義為農業用水投入冗余量與實際農業用水投入量之比,第t年第j省的農業節水潛力可以表示為APWEj,t,公式如下。

由式(2)、式(3)可知,TFWEj,t+APWEj,t= 1。其中,LWEj,t越大,APWEj,t越大,TFWEj,t越小,即農業用水投入冗余量越大,農業節水潛力越大,農業用水效率越低。
采用SBM-Undesirable 模型測算2009—2017年黃河流域農業用水效率,基于數據的可獲取行性和可操作性原則,并參考李靜等[14]、佟金萍等[16]、方琳等[19]學者觀點,選取農業就業人數、農業機械總動力、農業用水量、農作物總播種面積、化肥施用量和農藥使用量作為投入要素,以農業總產值作為期望產出,以化肥污染量和農藥污染量作為非期望產出。農業就業人數、化肥污染量和農藥污染量數據并未公布,因此以第一產業就業人數代表農業就業人數,并借鑒王寶義等[23]計算方法,用農藥無效使用量、化肥氮磷流失量表征農藥污染量和化肥污染量,其中農藥污染量=農藥使用量× 50%[24],化肥污染量=化肥施用量×(1-化肥利用率)=化肥施用量×65%[25]。
本研究所用原始數據均來源于2010—2018年的《中國水資源公報》《中國統計年鑒》和《中國農村統計年鑒》,所有經濟指標均以2008年為基期進行調整。數據選擇如表1 所示。

表1 投入產出指標及選取依據
DEA 模型在計算效率時需要一定數量的DMU,即DMU 數量應大于投入產出指標之積以及投入產出指標之和的3 倍,如果單獨對黃河流域省(區)進行研究,將無法滿足DMU 最低測算單元的需要,DEA 方法將失效。為了準確測算出黃河流域農業用水效率并與其他地區相比較,選取2009—2017年全國31 個省(市、自治區)(不包含港、澳、臺地區)數據進行分析,選擇萬元農業產值用水量指標描述黃河流域農業用水情況。當萬元農業產值用水量減小時,即產生萬元農業總產值所消耗的農業用水量減少,表明農業用水情況得到改善。由圖1 可知,2009—2017年黃河流域、長江流域和全國的萬元農業產值用水量整體變化趨勢基本一致,均呈下降趨勢,農業用水情況均得到改善。其中,黃河流域萬元農業產值用水量從2009年的2 312.60 m3/萬元減少到2017年的1 819.17 m3/萬元,下降幅度明顯,2009年萬元農業產值用水量約為2017年的1.3倍;長江流域萬元農業產值用水量從2009年的2 393.34 m3/萬元減少到2017年的2 101.74 m3/萬元,為2017年的1.1倍;全國萬元農業產值用水量從2009年的2 258.71 m3/萬元減少到2017年的1 894.76 m3/萬元,為2017年的1.2 倍。可見,一方面在黃河流域水資源保障形勢愈發嚴峻的背景下,地方政府對農業生產用水問題重視程度增加;另一方面隨著農業節水技術和政策的推廣,農戶節水意識不斷增強,改善了傳統的粗放型灌溉方式,促使黃河流域農業用水情況改善更為明顯。目前黃河流域流經的大部分省區處在缺水或少水狀態,2018年黃河總耗水量為415.93 億m3,其中農田灌溉耗水量分別占黃河地表水耗水量和地下水耗水量的66.8%和49.4%,農業是用水大戶,農業生產對水資源的依賴性較強。因此,農業用水情況雖有所改善,但在水資源短缺的黃河流域地區農業缺水態勢依然嚴峻,農業用水效率亟待提高。

圖1 萬元農業產值用水量
2.2.1 全國范圍內農業用水效率比較 為更好地把握黃河流域農業用水效率在全國的定位和水平,從全國范圍內比較了黃河流域農業用水效率。由圖2可知,從波動趨勢上看,黃河流域與全國的農業用水效率變化趨勢大體一致,均呈先下降再上升趨勢,但黃河流域農業用水效率高于全國平均水平。由于經濟快速發展和總人口增加造成農業用水供給減少,加之部分地區農業節水技術推廣緩慢、管理制度落后,導致2009—2015年黃河流域農業用水效率呈波動下降態勢;2015年,黨的十八屆五中全會將“加強生態文明建設,建設美麗中國”首度寫入五年規劃,隨著國家越來越關注生態環境保護和可持續發展,各地區開始重視農業節水問題,制定相關節水政策,以及各地區經濟發展水平提高,農業水資源資金投入加大,農業節水技術加強和管理制度完善,促使2015—2017年黃河流域農業用水效率呈上升態勢。在效率水平上,2009—2017年黃河流域農業用水效率從0.89 下降至2017年的0.83,全國農業用水效率從0.83 下降至2017年的0.81,黃河流域農業用水效率雖高于全國水平,但其下降幅度更大。經濟基礎是農業水資源可持續利用的重要保障,近年來黃河流域經濟發展水平普遍低于全國平均水平,農業水資源資金投入不足,造成黃河流域農業用水效率下降更為顯著。

圖2 黃河流域與全國農業用水效率演變趨勢
2.2.2 黃河流域各區段農業用水效率比較 由于黃河流域不同區段的生態環境特點和經濟發展水平等因素均有不同,導致流域各區段農業用水效率存在較大差異。將黃河流域劃分為中上游地區(青海、四川、甘肅、內蒙古、寧夏)和中下游地區(山西、陜西、河南、山東)。由圖3 可知,從演變趨勢上看,黃河流域中上游和中下游地區農業用水效率演變趨勢基本一致,均表現為先下降再基本穩定后上升態勢,其中,2009—2011年呈下降狀態,2011—2015年農業用水效率基本穩定,2015—2017年呈上升狀態。在效率水平上,黃河流域整體效率均值為0.781,中下游和中上游地區效率均值分別為0.855、0.722,中下游地區農業用水效率均值高于整體效率均值,而中上游地區效率均值低于整體效率均值,中下游地區用水效率高于中上游地區。此外,2009—2017年黃河流域中上游和中下游地區農業用水效率均有不同程度的下降,其中,雖然近年來中下游地區經濟發展水平高,農業節水技術和管理制度比較先進,但農田種植結構不合理,農戶節水意識不高,導致中下游地區農業用水效率從2009年的0.930 下降至2017年的0.881;而中上游地區生態環境脆弱,經濟發展水平較低,農田水利設施投入不足,農業節水技術和管理制度相對落后,造成農業用水效率從2009年的0.852 下降至2017年的0.785,黃河流域中上游地區農業用水效率下降更為明顯。從空間分布上看,黃河流域農業用水效率存在明顯的空間非均衡性,表現為“東高西低”分布特征,高效率地區主要集中在中下游,黃河流域中上游地區農業用水效率亟待提高。

圖3 黃河流域各區段農業用水效率演變趨勢
2.2.3 黃河流域各省區農業用水效率分析 作為中國重要農產品主產區的黃河流域地區,水資源總量僅占全國水資源總量的2.6%,水資源與農業生產的不匹配,加劇了黃河流域農業缺水態勢。探究黃河流域各省區農業用水效率及農業節水潛力,是提高黃河流域農業用水效率和緩解農業缺水態勢的科學前提。
由圖4 可知,2009—2017年青海、山東、陜西和四川的農業用水效率始終最優,其他省區農業用水效率存在較大差異。2009—2017年河南農業用水效率提高了0.024,效率均值為0.628,但其農業用水效率上下波動很大,效率水平不穩定;甘肅和寧夏農業用水效率呈小幅度下降態勢,分別下降0.039 和0.083,效率均值分別為0.577 和0.656;而山西和內蒙古農業用水效率下降幅度明顯,分別下降0.218 和0.210,效率均值分別為0.795 和0.379。從波動趨勢上看,2009—2017年青海、山東、陜西、四川、河南、寧夏和甘肅農業用水效率基本保持不變或略微上下波動,波動幅度不超過0.1,而山西和內蒙古農業用水效率下降幅度在0.2 以上,下降幅度明顯;從效率均值上看,內蒙古和甘肅農業用水效率相對較低。

圖4 黃河流域各省區農業用水效率演變趨勢
在農業節水潛力方面,由表2 可知,2009—2017年黃河流域農業用水冗余量呈上升態勢,冗余總量達2 098.41 億m3,即在相同農業產出的情況下,農業用水多投入了2 098.41 億m3,具有較大的節水潛力。青海、山東、陜西和四川始終處在有效前沿面上,而流域內其他省區均存在不同程度的農業用水投入冗余。農業節水潛力最大為內蒙古,農業用水冗余總量達764.72 億m3,與2009年相比,農業用水冗余量增加28.78 億m3,節水潛力增大;農業節水潛力排第2、3、4 位的省(區)分別為甘肅、河南和寧夏,農業用水冗余總量均在300 億m3以上,節水潛力較大,其中甘肅和寧夏的農業用水冗余量演變趨勢大體一致,均呈現逐年增加狀態,河南農業用水冗余量上下波動幅度較大,冗余量最大為69.92 億m3,最小為23.99億m3,節水潛力變化不穩定;農業節水潛力排名第5位是山西,農業用水冗余總量為80.72 億m3,與其他存在投入冗余的省(區)相比,山西農業用水投入冗余較少,農業節水潛力相對較小,農業用水效率相對較高,但農業用水冗余量呈小幅度逐年增加態勢,表明節水潛力逐漸增大,用水效率呈下降趨勢。

表2 黃河流域各省區農業用水節水潛力 (單位:億m3)
對于內蒙古、寧夏和甘肅地區,經濟發展水平較低,農田水利設施投入不足,加之以農牧為主導產業,農業用水多采用漫灌、串灌等粗放方式,導致農業水資源自然損耗較多,農業用水冗余量較大,用水效率偏低,節水潛力較大。河南是中國重要的產糧大省,高耗水作物占比較高,造成農業用水占比較大,農業用水占比較大意味著農業水資源冗余投入較多,節水潛力較大,用水效率有待提高。而山西省農業用水冗余量較少,節水潛力較小,但近年來隨著山西省煤礦產業下行,經濟發展相對緩慢,農業節水技術和管理制度相對落后,導致山西省農業用水冗余量增加,節水潛力增大,用水效率呈下降趨勢。因此,在推動黃河流域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過程中,需著重提高內蒙古農業用水效率,同時重視山西農業用水效率潛在的下降風險。
由于黃河流域各地區水資源豐裕程度、經濟發展水平以及農戶環保意識等方面的差異,黃河流域各省區農業用水效率及污染程度會呈現出不同的特征。科學評價環境約束下黃河流域各省區的農業用水效率和污染程度,探討有差異、有重點的農業用水優化路徑對推動黃河流域生態保護和農業可持續發展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根據2009—2017年黃河流域9 省(區)的農業用水效率值以及化肥污染量和農藥污染量進行聚類分析,將黃河流域9 個省(區)劃分為低效率-低污染(DD)、低效率-高污染(DG)、高效率-低污染(GD)和高效率-高污染(GG)4 種類型,聚類結果如圖5 所示。

圖5 黃河流域各省區效率-污染類型
低效率-低污染類型包括甘肅、內蒙古和寧夏,該類型地區化肥污染量和農藥污染量較低,對環境造成的污染較小,但生態環境脆弱,經濟發展水平低,節水技術相對落后,節水灌溉設施不足,農業用水效率低。對于DD 類型地區,在保持當前農業污染防治力度的基礎上,應著重提高黃河流域農業用水效率,促進農業用水集約利用。
低效率-高污染類型包括河南。河南在農業生產用水過程中污染較嚴重,對生態環境造成較大威脅,農業污染防治任務艱巨;同時,河南降水量相對缺乏,高耗水作物占比較高,水資源管理制度不完善,農業用水效率較低。對于DG 類型地區,主要任務是調整農作物種植結構,鼓勵農戶選擇低耗水農產品,推廣農業節水補貼政策,改進農業水資源管理制度,加強農業污染防控,提高農戶環保意識,從根本上減少環境破壞。
高效率-低污染類型包括青海、山西、陜西和四川。該類型地區農業用水效率較高,化肥和農藥污染量較低,農業污染防控壓力較小。對于GD 類型地區,應在保持當前農業污染治理水平的前提下,合理管控農業用水,進一步優化農業水資源配置。
高效率-高污染類型包括山東。山東在經濟發展過程中,過度使用化肥和農藥,導致農業污染比較嚴重;同時山東經濟發展水平較高,農業水資源資金投入大,農業節水技術與管理制度相對發達,農業用水效率也較高。對于GG 類型地區,在保持高效率農業用水的同時,應嚴格管控農業面源污染,降低化肥和農藥使用,鼓勵和推廣有機肥,加強環境保護宣傳工作。
探究黃河流域農業用水效率動態變化及農業用水優化路徑對提高農業用水效率、緩解農業缺水態勢及促進農業可持續發展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也是推動黃河流域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的科學前提。本研究基于非期望產出的SBM 模型,測度了2009—2017年黃河流域農業用水效率,從全國、流域各區段以及流域內部各省區角度探究了黃河流域農業用水效率動態變化,并根據農業用水效率及污染程度進行聚類分析,針對不同類型地區提出不同的農業用水優化路徑。相關研究結論如下。
1)黃河流域與全國的農業用水效率變化趨勢大體一致,均呈先下降再上升趨勢,黃河流域農業用水效率高于全國平均水平。與2009年相比,黃河流域和全國的農業用水效率均有所下降,但黃河流域農業用水效率下降幅度更大。
2)黃河流域中上游和中下游地區農業用水效率演變趨勢基本一致,均呈先波動下降再基本穩定后波動上升態勢,但中下游地區農業用水效率均值高于整體效率均值,中上游地區效率均值低于整體效率均值。與2009年相比,中上游和中下游地區的農業用水效率均有所下降,中上游地區農業用水效率下降更為顯著,農業用水效率亟待提高。
3)青海、山東、陜西和四川農業用水效率始終最優,農業節水潛力最小,其他省區農業用水效率及節水潛力存在較大差異。山西農業用水效率較高,效率均值為0.795,節水潛力較小,但與2009年相比農業用水效率下降明顯,節水潛力有所增加;河南、甘肅和寧夏農業用水效率較低,效率均值分別為0.628、0.656 和0.577,節水潛力較大,其中,甘肅和寧夏農業用水效率有所下降,節水潛力呈逐年增加趨勢,而河南農業用水效率有所提升,但效率水平不穩定,節水潛力波動較大;內蒙古農業用水效率最低,效率均值為0.379,節水潛力最大,與2009年相比用水效率下降幅度較大,節水潛力明顯增加。
4)根據聚類結果,甘肅、寧夏和內蒙古屬于低效率-低污染類型(DD),河南屬于低效率-高污染類型(DG),青海、山西、陜西和四川屬于高效率-低污染類型(GD),山東屬于高效率-高污染類型(GG),結合各地區實際情況,不同類型地區采取有針對性的農業用水優化路徑。
針對上述分析,提高黃河流域農業用水效率,降低化肥和農藥污染,促進黃河流域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提出以下建議。
1)著重提高黃河流域中上游地區農業用水效率,在中上游地區中應著重提高內蒙古、寧夏、甘肅的農業用水效率。一方面加強農業節水工程建設,提升農業機械化灌溉程度,因地制宜引進先進的節水技術和管理制度,提高耕種水平;另一方面中上游地區生態環境脆弱,水土流失嚴重,可通過大力建設淤地壩、修筑梯田等措施提高水土保持能力,系統治理,協同發展。
2)黃河流域農業用水效率潛在的下降風險。在提高黃河流域低效率地區用水效率的基礎上,需要重視高效率地區農業用水的合理管控,保持農業用水的高效率水平,防止高效率地區農業用水效率出現滑坡現象,從而推動黃河流域農業用水效率穩中向好發展。
3)根據效率-污染類型,因地制宜地采取農業用水優化政策。對于低效率-低污染類型地區,引入先進的農業節水技術與管理制度,健全農業用水價格機制,劃定農業水資源效率控制紅線,加強農田水利設施建設,同時開展建壩、修旱作梯田等水土保持工程,減少水土流失,協同推進農業用水效率的提高。對于低效率-高污染類型地區,加大農業節水補貼力度,優化農作物種植結構,鼓勵農戶適當低耗水作物種植以促進水資源充分利用,對農戶開展培訓、宣講會等活動增強農戶環境保護意識,從源頭上降低化肥和農藥污染,同時加強政府部門監督力度,降低當地居民及企業的生產生活對生態環境造成的破壞。對于高效率-低污染地區,在保持當前效率水平和污染治理水平的前提下,關注農業用水效率潛在的下降風險,進一步優化水資源配置,促進科學用水、合理用水。對于高效率-高污染類型地區,在保持或進一步提高當前效率水平的基礎上,加大農業污染治理的資金投入,完善農業污染的相關政策法規,加強監管和懲戒力度,針對農戶開展化肥、農藥專業知識培訓,提高化肥和農藥利用率,通過橫幅、廣播等形式加大環保宣傳力度,增強農戶環保意識,從根本上解決“高化肥、高農藥”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