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駐村小小說

2021-11-12 14:41:31李方
香格里拉 2021年4期

◎李方

駐村小小說

◎李方

獨霸角

我第一次去幫扶戶賴青久家,是隊長龔海鵬陪著去的。車從劉灣、滴垴、下寨幾個小隊駛過,七扭八拐,從谷底爬上梁頂。道彎路窄,但都已硬化,還不算太難走。遠遠看到山嘴上有幾株落完了樹葉顯得灰黑的樹木和一戶人家高聳的藍色屋頂,龔隊長讓停車,說:前面車不能走了。秋天的時候已經挖開了路基,打通最后一公里,現在天凍了,沒法硬化,停工了。

只好拿上扶貧手冊、各種表格,步行前往。

一邊躲避著挖虛的土,一邊聽龔隊長講賴青久。

這人是個獨霸角,跟誰都尿不到一個壺里去,大集體的時候,幾乎和隊里的每個人都鬧過別扭。別說其他人,連自己一母同胞的兩個弟弟都不對付,打架吵嘴住不成鄰居,搬到這個山嘴上來了。

我心里一沉。獨霸角是西海固的土語,謂人性格孤僻,待人生冷硬倔。攤上這么一個扶貧對象,工作怕是難以順利開展。

還未到門口,當路一根繩索,栓在路兩邊的枯樹上。

龔隊長說:“看!如何?好端端人、車走的路,給你用繩子攔了。”

賴青久快六十了,眼不花,耳不聾,腿腳利索。問:“干啥的?扶貧的?拿的啥?”

我說:“今天只是來認個路,見個面,填表掌握一些基本情況。你抽煙嗎?不抽?那我也不抽了,免得讓你受二手煙的害。”我拿出煙敬他,以便縮短彼此之間的距離,見他不抽煙,只好作罷。我又問:“老賴,干嘛在路上拉繩子啊?”

賴青久很生氣:“硬路挖成了虛土,又不硬化,人來車往,塵土飛揚,擋住,不讓他走。”

“這是路啊,怎么能擋呢?”我勸解他。

賴青久大手一揮:“條條大路通羅馬,我這里不讓走,他可以彎著走。山下邊還有一條路,全硬化,又不遠,不過多走十五公里罷了。”

初次見面,不好搞得太僵,了解完大致情況,填好表格,就道別離開了。

清明前后,栽瓜點豆。抽了空,第二次去老賴家。這次因為正在硬化道路,施工車輛較多,所以將車停得更遠,和陪同的婦女主任一同在人歡馬叫的施工路段的邊上走。

婦女主任說,獨霸角就是獨霸角,說話辦事就是跟人不一樣。前些年灣里種西瓜,也是個收入。他拉瓜到街上去買,別人問瓜價,多少錢一斤?他說一毛。別人說少價嗎?也就是那樣隨口一說,實際上瓜價人人都知道,就蹲下來挑瓜。結果他說:少價。兩個五分。你想誰還買他的瓜?去年搞養殖,他老婆養了頭母豬,下了豬娃子,讓他用摩托車捎到集上去賣。別人問:“豬娃子好著嗎?”他給人家來一句:“不好,害病著呢”。

我說:“這不純粹跟人抬杠嗎?”

婦女主任躲著駛過的車輛笑著說:“就是呀,害得他老婆背篼里裝上豬娃子集集不落地去賣,又不會騎摩托,害慘了。”

好容易到了賴青久的門前,繩子沒有了,換成了兩根長竹竿,打著叉擋在路中間。進了門,婦女主任說:“老賴啊,市上……”

老賴背著背篼,手里提著鏟子要出門。問:“干啥的?扶貧的?”

我說:“老賴兄,去年冬天我來過,今天來是核實一下,給你的化肥和薄膜送到了嗎?送到了?送到了好,請在手冊上簽個字,也不敢耽誤你下地。可是,賴兄啊,干嘛還擋著路啊?拿掉吧。”

賴青久氣得扔了手里的鏟子,說:“拿掉?拿掉還不把我家門口當騾馬市場了?化肥是拿來了,往家里抬的時候把袋子扯破了,化肥撒了一路,害得我掃了好半天。”

婦女主任臉上掛不住,說:“他叔,你把路擋著車上不來么,這么遠的路抬上來,可不扯破了。”

賴青久仰頭怒目:“你又沒來,你又沒抬,你見了?”

彎腰拾起鏟子回手扔到背上的空背篼里,就要走。

我沉下臉,攔住他:“賴兄,撒了的化肥再補給你一袋都行,但你得把路障撤了。這是眾人走的路,你不能這樣。”

“咦—一袋化肥兩卷薄膜就能指揮我了?路是眾人的,但家門前這一截是我的!”

我們只能跟在他的屁股后頭出來,先走了,他在身后恨聲恨氣地鎖著大門。

到了秋天,基礎母牛入了欄,非得簽字不可。但我心里發冷,不想再上山爬洼到山頂上去。我跟村支書說:“你啥時候去老賴家順便把扶貧手冊帶去,讓他把字簽了。年輕的支書連忙擺手說:那絕對不敢。別人的可以,老賴不行。你去了他多少還給點面子,我去了那是拿著雞蛋往石頭上碰呢。”

這也是實情。現在村上的工作不好搞,村民和村干部之間,有著一層看不見摸不著的隔膜。只好憋著氣再去。車一直開到賴青久家門前不遠。一根粗壯的長椽橫空而過,兩頭用長釘死死地釘在路兩邊的那兩棵枯樹上。車只能停在這里了。

支書說:“我們鉆過去吧。”

我說:“不。”

我掏出手機撥打賴青久的手機。

“誰?打電話啥事?”

老賴將頭從大門里伸出來,望了望,關了手機,向我喊:“基礎母牛已經拉回來養

在圈里了,沒啥事我關門了。”

我厲聲喊:“老賴,過來!”

老賴趿拉著棉拖鞋,擤著鼻子,邊走邊說:“天氣凍得人淌清鼻呢,出來干啥呀?”

我說:“天寒地凍是實情,一萬塊錢的母牛也養到圈里了,簽個字你都怕麻煩?你這人是不是太有點不知好歹了?”

老賴簽了字,手扶著攔路的橫木,平視著我的眼睛說:“別說一頭牛,就是給上十頭牛,也是政府給的,又不是你給的,我有啥不知好歹的?不是看你大冷天跑一趟,我連字都不給你簽。”

說完轉身回去,哐地一聲關了大門。

我和支書站在寒風里,顯得很無奈,甚至看上去可能還有點無聊和滑稽。天上飄起了雪花,我們也匆匆忙忙地走了。

要知道,下了雪,開車走山路是很艱難的,也是很危險的。

老梁同志

老梁是非常偶然地混進鄉鎮干部這個隊伍中的。

許多人都不清楚老梁在鄉政府具體負責什么工作。就連書記、鄉長都不大搞得明白。現在的干部都很年輕啊,而且交流、升遷得又快。當地提起來的還多少知道一點底細,空降下來的,很少會做細致了解下屬歷史這類瑣事。誰來了,都是風風火火地干,沿路經濟啊,設施農業啊,規模種植啊,一鄉一品啊等等,花樣、項目繁多,一個和尚一個調,一個姑娘一朵花,絕不重復。干上一年兩載,走了。誰動這個心思呢?

但老梁確實是鄉政府的工作人員,每天在鄉政府院子里出出進進。看到干凈的水泥地面上有被風吹著走的小紙片,他就邁動著一雙老腿,如貓追線團一般地跑著,抓住了,舉到小眼睛前仔細看看,確認是張無用的廢紙,慢騰騰地走到垃圾筒那里,穩妥地將紙片按下去,拍拍看不見的塵土,背著雙手很領導地踱到院子里的花壇邊,站在那兒沉思著,看著花草在風中的各種姿勢,很久,不解地搖著頭,走開。

但每當天上落雨的時候,老梁就會很忙。也不披雨衣,就戴頂草帽,握著鐵鍬,一會兒在下水道那兒疏通,一會兒又鏟土培埂把積水引導到花園里,一會兒,只看到鐵鍬不見人,是老梁同志抱著磚頭去了廁所。廁所那里地勢低,積水深,同志們上廁所會濕了鞋,所以要排列兩行磚,墊腳。但雨過天晴,那些磚頭會在不知不覺中被老梁同志一一收拾掉。鄉政府里大多都是年輕人,晚上喜歡喝夜酒。喝多了,栽跟絆頭的,讓磚頭崴了腳也是很不好的事啊。

好多人誤以為老梁是鄉政府雇傭的勤雜工,其實不是。老梁從參加工作就在這兒,風光過一段時間,但后來沉寂了,到現在純粹是個元老。老梁又不會操作電腦,年紀又這樣老,你讓他再干什么?

當然領導和同事們還是記著他的,尤其是他的老伴兒過世,兒女們都參加工作之后,每當外出吃飯的時候,就會說喊上老梁,喊上老梁。一個人孤苦伶仃地吃的個啥飯。

老梁就去了。

去了也不喝酒。吃菜也只是快速地吃肉菜,吃豆腐,但不吃魚。

領導和同事勸他:“老梁,吃魚啊,味道不錯。”

老梁瞇著小眼睛,笑:“你們吃你們吃,我不愛吃魚。”

大家也就不再勸,忙著斗拳喝酒了。老梁肉菜吃飽了,一張一張地抽著餐巾盒里的紙,厚度差不多了,悄悄地裝進衣服兜兒里。

退休的前一年,鄉政府里調來了一位慈眉善眼的女同志,姓徐。徐女士的兒女當然已經工作的工作,成家的成家,都不在身邊。

悲痛的是老伴兒三年前去世了。也不是黃土隔人心,但燒過了三年紙,那份情緣就盡了,而徐女士的娘家在這里,調回本鄉,也好親近年邁的父母。

來了只三個月,就有熱心人挑明了一件事:這是多么好的一對兒夕陽紅啊!先給徐女士說,沒想到還真有意。老梁并不是歡天喜地,而是權衡利弊,答應處一處再說。

都是將近退休的人,沒有那么多浪漫,干什么都講究實際。老梁請徐女士到街上吃飯,也只是一人一碗面。

吃著拉條子拌面,就著紅皮蒜。老梁看面館的老板不注意,抓了一把蒜,迅速地裝進衣兜里。

徐女士皺著眉,悄聲問:“你這是干什么?”

老梁低了聲氣說:“這個老板太可惡。那一年大蒜緊張的時候,我來吃面,桌子上沒蒜。問人家要蒜,人家搶白我,說一斤大蒜九塊錢,一斤豬肉八塊錢,蒜比肉都貴。有免費的蒜,總沒有免費的肉吧。現在蒜免費了,多拿他幾個。”

徐女士只好不說什么。

飯后散步,夕陽正好,兩個人和諧地走著。

老梁說:“現在的年輕人,啥都不懂,只知道揮霍。每次吃飯,都大魚大肉,我就不吃魚。”

徐女士說:“我聽他們說你不愛吃魚。”

老梁緩慢著聲音說:“不是不愛吃,是吃魚費事,得花時間挑刺啊。我年輕的時候,剛參加工作,最愛吃魚。慢慢吃,仔細吃,沒人敢催。現在老了,就只能吃肉。”

徐女士深表同意:“你可真實際。”

又過了三個月,相處得還算好。徐女士提前告訴了老梁,第二天她過生日。老梁瞇著眼笑了。說:“我會給你送一件獨特的禮物。”

徐女士的臉少女般地紅了。

第二天,老梁慎重其事地將徐女士叫出辦公室,雙手遞給徐女士一張彩紙糊制的卡片,上面是老梁的親筆字:親愛的徐錦玲女士……

一段大有前途的黃昏戀,就這樣無疾而終了。

徐錦玲女士對別人說:“我看老梁是個老實本分的人,沒想到那么大年齡還有著文藝氣質。我要找的是過日子的老伴兒,找一個老詩人,怎么靠得住?”

又過了四個月,看看年底,老梁同志年齡到線,辦了手續,光榮地退休了。

一棵樹

方文把車停到村道邊,看了看停著的大鏟車,沒看見師傅,就拿著手機拐進了通往陳穩弟家的巷道。也就十來步遠,雷繼武家門口,巷道左邊的樹下,聚著一群人。

這是棵老杏樹,主桿碗口粗,樹皮黝黑,皸裂,枝葉稀少,半死不活的樣子。離著幾步,就聽雷繼武的老婆說:“別看我的這棵樹老,年年結的杏子卻不少……”婦聯主席李新改打斷她的話:“你這是個老品種,結的杏子還沒個羊糞蛋兒大,現在誰還吃呀。”雷繼武的老婆撇著嘴說:“不吃也有用啊,我捏破杏兒取杏核,每年杏核也賣幾十塊,平頭百姓,不比你們村干部,月月有個麥子黃。”村主任張彩宏給雷繼武說:“老雷,給你婆娘說說,咱有啥事說啥事,別扯那么遠。”一扭頭,看到方文一步一步上來了,又說:“第一書記來了,你有啥給第一書記說。”

眾人都把身子調轉過來,看著方文。

雷繼武搔著明光閃亮的禿頂,扭著脖子說:“婆娘說的也沒錯啊,杏子不能吃,可杏核兒能賣錢啊,你說對不對,方書記?”

方文笑著說:“這沒錯,別說杏核兒能賣錢,就是山上的野毛桃,大家不都摘來敲出核兒變成錢了嘛。”

張彩宏氣狠狠瞪一眼方文:“他的杏核兒能賣個屁錢,指頭蛋兒大的個杏子,能有多大的核兒,月里娃娃稱老爺,多大的仁(人)兒?誰要!”

大家都笑起來,風吹過,老杏樹上落下幾片樹葉,在人的腳下打著旋兒。

方文說:“人小骨頭老,三歲半的娃娃也有當爺的。”又拍著雷繼武的肩說:“但這會兒不是論輩分的時候,老雷,鏟車在這兒停一個小時,村上就要損失二百八十塊錢,咱耽擱不起。就這么一棵樹,你說吧,無非是錢的事,報個數。”

雷繼武扭捏起來:“你們要推陳家的舊莊院,不關我的啥事。但這樹是我的,別傷著我的樹就行,這是老先人栽的,是個念想。”

張彩宏說:“但樹要是不挖掉,鏟車就開不上去,陳家的危房就沒法拆,老雷,這咋不關你的事?”

“那是你和村上的事,我們管不著。要個低保就難腸的很,要個救助就像是掏你自個兒的錢,挖樹開路的時候就用著我們了?”雷繼武的老婆說完,掃了眾人一眼,進門去了。

雷繼武也想溜,方文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老雷,啥事都要從平處過呢。不是不給你們低保,而是不能給你們低保,你兒子有車有樓房,家里這樣好的光景,還需要救助?這政策你是知道的,對吧?兒子結婚的時候已經給你解釋過了。”

說到兒子結婚,雷繼武的臉紅了。結婚當日,定好的娶親車有了麻煩,去不成了,把老雷急得眼睛發麻。方文的車,正好是紅色的,二話不說,貼上喜字,綁上花束,抬腳就走。婚禮過后,老雷過意不去,要請方文喝酒,結果讓方文給上了一堂政策課。

“現在你看,你的樹擋在這兒,鏟車上不去,陳家的危房拆不了,耽誤事。你我都是男人,一句話,你的這棵老杏樹,我個人買了,二百元,行不行?”方文盯著雷繼武的眼睛說。

雷繼武又搔頭,又摸臉,半天了才說:“書記的面子,我還是要給的,但怎么著,也不該由你出錢買啊。”

方文說:“村上沒有支這個錢的項目,你也別給村干部出難題,就這一棵樹的交易,咱倆做,行不行?”

“行!”

方文向鏟車師傅揮了一下手:“師傅,挖吧。”又掏出手機,找出雷繼武的微信,發了200元紅包,說:“老雷,我可跟你說,這二百元,我只買了把樹拔起放倒的權利,樹,連枝帶葉,還是你的。”

雷繼武笑嘻嘻地低頭看著手機,口里說:“杏樹改成板,做成小案板,送書記一個,也是個念想。”

鏟車轟鳴著開上來,把老杏樹連根帶土挖出來,眾人七手八腳,抓著主桿和枝葉,把樹輕輕地放到旁邊的空地上。樹上結的青澀的杏子,三三兩兩,滾落開來,真像羊群過去灑落在地的糞蛋兒。只是,不是黑色的,是綠色的,有著淡淡的清香。

犯錯

在未調離教育行業、進入人大機關之前,我對鄉鎮干部的構成、文化層次、人員素質、工作性質和行為處事的習慣與風格,總的來說是知之甚少、相當隔膜的。我總覺得鄉政府里的那伙人是些不拿鋤頭的莊稼人。但做人的品質還不如普通老百姓。說話粗魯,辦事潦草,作風還無來由地霸道。干什么事都咋咋呼呼,有拉大旗作虎皮、依仗官府欺負人的味道。

尤其是我在師范讀書、畢業后轉行到行政工作、竟然成為我們鄉鄉長的一個同學到任,來村子里指導工作所犯的幼稚可笑的錯誤后,我對這類人的反感就更甚。

那時候我即將調入人大工作,回家征求父母的意見。在老家務農的弟弟告訴我:“你還說你的那個鄉長同學是農村出來的,看來他對農村的情況啥也不知道。鄉上在咱們村推廣設施農業,建溫棚。我說咱們家的地地頭長,寬度不夠,沒法搭建溫棚。你猜人家怎么說?兩家共搭一個棚,各種各的。”

我才知道,人稍微當上一個芝麻大的官,就會變得很愚蠢。

到了人大機關后,我提出到全縣各鄉鎮去跑一跑,熟悉一下全縣的情況,了解一下行政工作的程序。人大主任已經快退休了,是個明白人。因此慈祥地笑了,批準了我的請求。

首先奔東部山區高渠鄉去了。

內心里有個小九九。

高渠鄉十年前我去過。那是因為寒暑假在縣文化館幫忙,搜集民間故事的時候去的。現在首選這里,是因為有個跟我一樣喜歡寫作的朋友小林在鄉政府干文秘。

身份不同了啊,再也不是小學教員了嘛。到了縣人大,雖然沒有一官半職,同樣也是干文秘,但人大是縣級部門啊,是權力機關啊,是法律實施情況的監督機關啊。如果連這樣小小的虛榮心都不讓我滿足,那也太過殘忍了吧?

時序進入九月,山區的秋意已經很濃了。一坡兒綠,一洼兒黃,一片兒紅,花花綠綠,隨山形地勢而變,絕勝寫實油畫,只嘆自然之手太過神奇了。

文友自然激動大于平靜,也有炫耀的成份吧,直接把我介紹給了書記和鄉長。

沒想到書記那樣年輕。

當然更沒想到鄉長會那樣老。

這怎么搭班子干工作呢?

幸好年輕的書記點給我一支煙,吩咐老鄉長:陪好縣上來的領導。老鄉長笑瞇瞇地拍著年輕書記厚墩墩的肩膀說:“你放心去,虧待不了他。”

書記說縣上有個會,不陪我了,開著車一溜煙地走了。

鄉政府有機關灶,但老鄉長給小林說:“你去,跟老何說一聲,要驢板腸。提早準備好,晚上我們三個人好好喝一場。”

我跟老鄉長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

鄉長姓張,已經整整五十一歲了。按照縣上不成文的規定,科級干部年齡到了五十二,自動退居二線,把位子騰出來,讓年輕人干。張鄉長是縣上正科級干部中資歷最老的,干過鄉鎮文化專干、計劃生育專干,干過副鄉長、鄉長,也干過鄉黨委副書記、書記。但不論怎樣,都是在三畝半的地里轉圈兒,從西山里調整到東山里,從東山里折騰到西山里,從沒有在川區和縣直部門干過,現在又干回鄉長了。

我有些好奇地說:“一般而言,從鄉長到書記,從書記到部門一把手,這是干部任用的一般導向。你怎么從鄉黨委書記反而干到鄉長,返回去了?”

張鄉長笑:“你說的是一般情況,我屬于二般情況。”

我問:“怎么個二般情況?”

鄉長不笑了,抽煙。把臉埋在煙霧里。說:“你在行政上干上幾年,就會明白的。”

晚上,真的沒有再叫鄉上的其他干部,就我和小林,跟著張鄉長去了街上的鹵肉館。

山野小鄉,沒什么好東西。這間小館子,倒還收拾得干凈衛生。店主人的女兒一看見鄉長,露齒一笑,大辮子一甩,掀了門簾進到廚間去了,聽見她柔聲說:“張鄉長來了。”

何老板就端著熱的、涼的驢板腸出來了。

我們這地方是農業大縣。過去馬、騾、牛、驢都是大牲口,靠它們拉車耕地。后來山區退耕還林,川區全用機械,牛、馬、騾逐漸消失,就是驢還有一席之地。天上龍肉,地上驢肉嘛。不拉車犁地了,蒙上眼睛全宰了,吃肉。

真沒想到,這驢板腸果真有些身份。無論涼、熱,都透著筋、彈、脆,有嚼勁。一個字:香。兩個字:香死。當地老百姓告訴娃娃:吃何家的驢板腸前,先把褲帶解下來纏到頭上,免得香破了頭。

驢肉就白酒,只管弄。

我和小林都已微醉,但老鄉長氣定神閑,煙酒不停。

鄉長說:“小李啊,我的二般情況就是我一直在犯錯啊。干行政,不犯錯你就沒法進步啊。讓小林給你說說我犯的錯。”

小林喝了一口酒。說:“鄉長,你哪里是犯錯,你是酒喝多了,我們散了吧,回吧。”

鄉長悶頭一口酒。說:“也是,都到線了,回吧。”

小街幽暗,夜風甚涼,繁星倒是滿天。

看著鄉長關了燈安穩地睡了,我和小林來到宿舍。

可是怎么睡得著?

小林說:“張鄉長嘛,就是每犯一次錯,就晉升一格,每犯一次錯就晉升一格。現在他犯的那些錯沒有市場了,只能等著退居二線了。”

“早先,他是鄉上的計生專干。有一次縣長到他所在的鄉檢查計劃生育工作。到了一戶農戶家。這家的女人生了好幾個,還沒有計劃。縣長就批評她,說,‘你養這么多,日子這樣窮,為什么不少生、早結扎呢?’女人說,‘天生女人長個×,就是生娃娃的,我有什么辦法?他立馬說:你說話注意,這是咱們縣的縣長。’女人仔細看了一眼縣長,柔了聲音說:‘我要知道養的兒子能當縣長,我就只生一個,早結扎了。縣長真地氣壞了,出去坐在了車上。他左思右想,要為縣長出氣,就把女人打倒了。’然后出去給縣長說:‘縣長,我犯了錯誤,把這個女人打倒了。’縣長掏出煙給他點上,說:‘抽煙。抽煙。’

“不久,他就被推薦、當選為副鄉長了。

“后來,縣委書記聽說他是縣長的人,喝酒的時候就故意找他的茬,仗著酒扇了他左臉一個耳光。酒桌上的人全都愣住了。但他不慌不忙,舉起右手抽了自己一耳光。說:左臉是書記練手的地方,右臉是我自己練手的地方。

過了不久,他就成了副書記了。

從那以后,他就一直不斷地犯著這類錯誤,不斷地轉變著身份。這兩年是鄉長,這兩年是書記,又過了兩年,又成了鄉長,又成了書記。有一年,差點兒成了檢察院的檢察長,結果黃了,又跑到這兒當鄉長來了。”

夜已深,風更緊,秋蟲都不再呢噥。

小林唧唧咕咕地夢囈著。

我睜著眼睛看著黑夜里的天花板。

魯迅文學院第24屆中青年作家高級研討班、第32期少數民族文學創作高級研修班(編輯班)學員。現為固原市文聯《六盤山》文學雙月刊執行副主編,寧夏文學院簽約作家。先后在《朔方》《飛天》《中國作家》《安徽文學》《文藝報》《章回小說》《青年作家》《短篇小說》等報刊發表文學作品五百余萬字,有多篇作品被轉載、轉播并入選文學作品集。出版有散文畫集《夢境額濟納》(合作)、小說集《傳奇·李方微小說精選集》、長篇文化隨筆《一個人的電影史》,曾獲《黃河文學》雙年獎、首屆孫犁散文獎雙年獎及第九屆寧夏文學藝術評獎散文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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