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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歡迎收聽為你讀詩,我是黃軒。怎么也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春節……”總算到了辦公室,空蕩蕩的樓層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為了逃脫寂靜,我打開手機聽書,倒不是因為清閑,是實在習慣不了平時活潑的辦公室變得如此沉默。在讀詩人低啞的聲音里我啟動了電腦。
清晨醒來,一場春雨侵襲了我生活多年的小城咸寧。隆冬漸去,風中已有微微暖意。在鄉下陪奶奶過年的小外甥發來一張照片。圖中,綠色的樟樹林和枯萎的稻田交疊著向遠方伸展而去,有幾位背柴的農人藏在稻田的角落里,星點般的藍色與周圍的景色格格不入,那藍色,是農人戴著的口罩。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讀詩人的聲音緩緩氤氳到了滿是灰塵的天花板。透過天花板,我仿佛看到了這些天家中的情況。新冠病毒愈演愈烈,母親作為護士,五天前去定點救治醫院的發熱門診報到后就沒有回來了。父親是浮山財政所的一名職工,白天到小區卡點,摸排,測體溫,晚上六點多回家。家中的樓棟門口“禁止武漢人員造訪”的告示遮住了紅艷艷的春聯。沒有拜年,沒有紅包,沒有喧鬧的飯桌,這個春節,不太歡慶,但家人至少平安,也算幸運。
2月3日晚,我收到通知,全市的低壓用戶電費亟待審核。班組鼓勵黨員先行,但此次,我不愿平靜。
“我是入黨積極分子,我想去?!蔽腋嬖V班長。這些天網上所見的醫療人員滿是口罩護目鏡刻痕的面龐涌上心頭。我的母親就是他們中的一員?。?/p>
“你是班組最小的成員,家里住的最遠,現在又交通管制了,怎么能讓你去呢。”班長回答道。
“我可以多坐會車,或者走去也行啊,我是電費核算班最年輕的電費核算員,更應該我去呀?!闭f到這里,我想到此刻的街道上一定有印著“國家電網”的小黃車疾馳前去搶修線路故障。黨員總是在最需要的時候守護著我們。但是,只能他們保護我們嗎?
往年春節張燈結彩的街道,人山人海的電影院,飯桌上喜笑顏開的親人,這一幕幕都時刻壓在我的心頭,真切渴望回到過去的念想,像火辣辣的利箭,刺穿了我的胸膛。我幾乎是用吼聲告訴班長,我愿與黨員前行,不能沖在一線與病毒殊死搏斗,在辦公室為社會做點貢獻我也甘之如飴!
“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弊x詩人的聲音如清泉般,潺潺流淌在冰冷的辦公室里。我將桌子上的灰擦拭干凈,打開了電費核對頁面,屏蔽了讀詩人的聲音,要進入工作狀態了。
前天夜里,班長給我發來一條消息,“有一名黨員有身孕,考慮到她身體不便,你又如此積極,我就不阻攔你了,你頂替她吧,做好防護,注意安全。”
在鼠標嘀嘀的點擊下,一條又一條的電費工單被發送成功。我仿佛通過一行行電量電費數據,看到了家家戶戶圍著電烤爐取暖、打開電視收看疫情最新報道的場景。窗外的天漸漸暗了下來?!皨寢尦燥埩藛??發熱門診的飯菜她吃得習慣嗎……”我這樣想著。不止是母親,那些沖在一線保電的電力人,加班加點生產口罩的工人,都在為疫情付出自己的力量。氣溫回升,春色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