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劉雙立
原本的結局或許早已注定
當那串生命的音符
再次成為一種春天的抒情
澄澈的流水
便流淌一種情真意切的翠綠
原本的歌喉或許早已沙啞
當那封歲月的名片
再次成為一首生命的情詩
湛藍的天空
便飛翔一串海誓山盟的笛韻
原本的相約或許早已淡忘
當那輪皎潔的月光
再次成為季節的暗示
黑色的夜晚
便滋生一段曠遠深刻的故事
原本的漂泊或許早已疲憊
當捧讀那頁陳舊的日子
再次成為一種牽掛
故鄉的炊煙
便縈繞一縷深情款款的思念
三千繁華充盈雙眸,我羞于說出疼痛
其實,我是被裝在籠子里
展示明亮的音符
我有純良之心
不可說謊,不可詆毀,不可頹廢
更重要的是,要有抵御風吹的能力
腳底生根,心生羽翼
還要樂于存在的形式,即使皮膚灑滿藥物
要止住咳嗽、談笑風生
你看,那風中的花影
沒人聽到她一邊又一邊的嘆息
陽光從地上長出來
老家院子里一片向日葵
這些圓臉的小東西,父母親把她們打扮得
花枝招展,迎風飄舉
她們,卻孩子一樣你推我擠
爭著搶著高過墻頭
把父母親的臉,他們的日子
金色底子和無限光芒,展示給世人
那個人在院子里
一會兒喂豬、洗衣、做飯、晾曬被褥
一會搓玉米、打掃院落、放出雞鴨
圍裙帶著花格子,非常好看
挽起的頭發像馬尾,放下來似波浪
莞爾一笑,像一朵花,一碗酒
看一眼便酩酊大醉
她打開大門
春光頓然明媚、精彩、斑斕
雷聲和風雨只在路上
可她走出去就再也回不來
空寂院落關不上大門
敞開一片空蕩
像村莊空茫的大眼睛
荒蕪的山村,荒蕪的角落
守著同樣荒蕪的心情
空氣一片發白,怒視太陽
干旱季節,心情也在發蔫
沉寂的你早被遺忘
只剩每天吹來吹去的風
不時地清理身上的灰塵
偶爾出現天空的山鷹
會撐起頭頂一塊陰涼
曾經的日子,你吱吱呀呀
整日不停地歌唱,碾出的仍然是
歲月的糠皮,干癟的日子
如今山村放棄了你,放棄了
那個時代,不堪回首的
一切。和扎在肉里的每一根刺
你實在不愿開口,不愿
看到那條走過去的路再走回來
來回踩的更深,踩到骨頭
可我還是想讓你振作
重新開口,追著太陽和月亮
唱出新的歌聲!石碾啊
走出荒蕪和沉寂吧
不為別的,只為古老的村莊
不被湮沒在紅塵里
臉上掛著笑容的農人
走在鄉間路上,腳步猶疑
他在想什么?不得而知
路上奔跑的汽車?沒有關系
那些從城市刮來的風?只能撩起衣襟
身后通往山里的一條條小路
好像還暗藏著冰雪,草木剛剛泛青
他遲疑地從村莊走向集市
剛剛放出家門的羊群卻與他背道而馳
春意正從他腳下走來
帶著絲絲春風向集市上走去
此刻他只在意集市上——
出售的種子、樹苗、農藥、化肥
和售賣者的裝束、臉色、和眼神
像看云識天氣一樣仔細掂量斤兩、良心
不想日子在行走的路上跌跤
就得在趕往集市時把馬步扎穩
臉上掛著笑容的農人
腳步猶疑地走在鄉間路上,卻像在哭
漆黑夜晚,點亮一盞燈
就是摁下一顆光明的按鈕
豁然點亮的,是真情的眼睛
你說你只是為自己點燈
我說你也在為我點燈
我們彼此點亮彼此的心
你說:那就快一點
我說:那就快一點
一起點燃哪怕微弱的一盞
點亮彼此的日子,點亮共同的心情
點亮城市、鄉村、街巷、村屯
點亮每一個低矮縫隙和漏洞
我們摁下去的手指
和捂住胸口的手掌一樣
打開心的開關照亮黑暗籠罩的夜空
我要用這首詩結束
所有的痛苦和不幸
所有風塵,在這里塵埃落定
一路泥濘,干涸成堅硬
那些過眼煙云
都已是煙云過眼
云散雁逝。我要用這首詩
平復。坎坷的心
填補過去,坑坑洼洼的日子
深深淺淺的腳印上
撒上一把灰
掩埋身后。一片空白
我要用這首詩熬制一種藥
沖泡一杯茶,慢慢品味
生活的堿,和苦味
一杯忘情水,清洗掉
一路的,桃花,梅雨,蜜蜂
與蝴蝶。所有的好
所有的壞,所有的所有
疾病的時光,骯臟的嘴臉
都成為忘卻的紀念
從今往后,這首詩
就是我新的太陽,新的月亮
日夜照在我的額頭
我的窗上。陪伴我走過
日月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