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期“小荷”別樣紅

文 石 英

一個偶然的機會與十八歲的楊東澄同學(xué)相識，在不多的交談中就覺得他很有靈性；不久以后又談到了他的幾篇散文和隨筆性的文字，說實在話，心里頓然生出幾分驚喜；小小的年紀(jì)，剛剛邁入大學(xué)門檻，閱歷尚淺，可他行文卻帶著幾分求知的探索。真應(yīng)了南宋詩人楊萬里的名句所云：“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

但當(dāng)我沉下來再品之，十八歲的“小朋友”有此追求有此文筆也并不足怪。以我今天耄耄之年的眼光看十八歲的孩子覺得太“毛嫩”，可我十八歲的時候在部隊密碼電報機要戰(zhàn)線都干了幾年了。當(dāng)時半點也不以自己小，還覺得在我們中國已是成年男子漢了呢。而且，因為工作繁重，日夜連軸轉(zhuǎn)，竟累得吐血，在不得不遵醫(yī)囑休息之間，又拾起了童年時期的文學(xué)愛好，嘗試著往報刊投稿，還真的在《中國青年報》《大眾日報》和《大眾電影》上發(fā)表好幾篇文章呢。而生活在今天的楊東澄同學(xué)比我那時候條件好多了，信息量大，讀的書又多，躍躍欲試登上文壇一試身手，應(yīng)該說是順理成章，何怪之有？

“成功，是每個人所向往的，但不是每次都能如愿。有時，失敗不是因為我們的能力不足，而是因為我們的心態(tài)不好”，做事情，不能考慮欠妥，也不能考慮過周。考慮欠妥則容易變得莽撞，考慮過周卻會變得有些猶豫“（《放手去做》），當(dāng)我讀了他的這兩段文字，我頓然感到：我們上了些歲數(shù)的人，習(xí)慣地低估今日的青少年，他們的思考，他們的實踐能力，他們在稚氣外表之下，超乎我們想象的進(jìn)取精神，讀他們的文章，了解他們的內(nèi)心世界，不是像過去所說的“后生可畏”，而是“后生可期”，增加了我們對新的一代人信賴感。這對我而言，應(yīng)該說是最重要的，盡管他們不是我血緣意義上的晚輩，但從整個社會整個國家而言，看到他們中的許多人也是很有思想很有責(zé)任心的。有此思想和責(zé)任心，才能挑起歷史的重?fù)?dān)，從廣義上說，這不正是我們國家如此續(xù)“血緣”的繼承者嗎？

他們不但有思想，有擔(dān)當(dāng)，還有豐富的情感世界與審美的眼光，這位小楊作者（請恕我暫時先不稱他為“作家”）在一篇《難忘織金行》的游記散文中，以他相當(dāng)摯熱相當(dāng)玫麗的筆觸描述他與大家赴織金洞的“探秘”過程。“形態(tài)各異的大山映入眼簾又向后退去，山腳下的條條小溪除清澈怡人亦呈百千姿態(tài)。贊不絕口之余，腦海中便蹦跳：‘祖國的山河美如畫’句。一個在北方平原地區(qū)長大的人，很難不為這樣原始的山水風(fēng)光所傾倒！”我讀這段文字時，直感這位初出家門遠(yuǎn)涉千里的少年主要的心態(tài)不是沉醉，而是眼前境界的開闊與提升。“得知下方處有瀑布，便往下行。剛行不遠(yuǎn)，磅礴的水聲漸行漸近，懷著激動的心情來到瀑布旁，那飛流直下的瀑布雖不及李白‘飛流直下三千尺’，但也氣勢磅礴，一瀉而下，不可阻擋。那種大自然造就的氣勢與力量，更能激發(fā)人類對自然的敬畏。在大家感慨萬千中除了留下履痕還將這美景留在了鏡頭，和靈魂深處。”由此我們又領(lǐng)略小楊筆下對景物描寫也有一種游刃有余的從容，對壯美的大自然對心靈的震撼寫得也相當(dāng)?shù)轿弧?/p>

在另一篇名為《在雨中》的散文中又看到了他在敘述語言的運用上也很出色，“我剛沖出去，雨好像在對我示威，下得更大了。雨點像鞭子一樣抽打著我的雙腿，我一路狂奔的向校門口跑去。近了，我的眼睛模糊的看見了校門，我跑得更快了，像被獅子追趕的羚羊，如果跑慢了就會被吃掉，跑快才有逃生的希望。更近了，我能清晰地看見校門，可是，我已經(jīng)跑得筋疲力盡，衣服已經(jīng)濕透了，感覺腿腳也有點僵硬了，心跳加速，有點喘不過氣來，馬上就要到了，我心中閃過一分喜悅，終于來到了校門口，我找了個避雨的地方，可是我還是被淋成了落湯雞”……我在人群中一個人默默地走著，好像雨中只有我一個人，冰冷的大雨肆無忌憚地淋濕了我的全身。突然，一個聲音將我從已經(jīng)破滅的希望中喚醒！“東東”我一下愣住了，難道是媽媽？我抬起頭，當(dāng)然是媽媽，我看見媽媽焦慮的神情，突然感到媽媽比以前蒼老了許多，但在我心中媽媽依然是那么美麗！呀！孩子，晶瑩的淚花在眼眶里徘徊，我瞬間感到媽媽變得如此高大。我心中有一股暖流涌遍了全身，身體漸漸不冷了，雨也被媽媽的愛感染了。眨眼的功夫，太陽公公也露出了可愛的笑臉，好像被我們的母子情所感動，又來堅持光的崗位……”我如此不厭其煩地大段引述，是實在不愿舍棄這充滿真情、細(xì)膩而有層次、有具象感的文字。通過大段敘述不難看出，作者非常懂得這樣的文章最重要的是什么，著力寫什么——最可貴也能打動人心的就是幾乎人人都能感受得到的人間真情。尤其是母子情，更尤其是在滂沱大雨中，在同一把傘的呵護(hù)之下……

不僅如此，楊東澄還有詩作，他在一首名為《月光》短詩中這樣說：“夜晚里/感到有一絲/光明/就像在遇到失敗的/同時/也要鼓勵自己/想到這月光/一樣好。”不只是想“成功”，也敢于想到可能的失敗。好一個不去想，不敢想到可能失敗的人，應(yīng)該說是一個不健全的人。

激賞之余，我這才覺得應(yīng)該寫點什么文字，當(dāng)然不是長篇大套的評論，而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感想——

我更老了，而小楊長得更高了，如果能將我的期望和囑咐都融在他今后的行文里，還有他相得益彰的學(xué)業(yè)中，那我作為一名老文學(xué)愛好者，一定會和他的家長一樣感到由衷的高興。這時，還是楊萬里另一首詩的名句自我心底涌出，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