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推動第一次美國女權運動發展的因素

向紫珺

（湖南師范大學，湖南長沙 410000）

一般而言，一場政治運動的誕生往往具備以下幾個條件：組織民眾的觀點，有足夠的群眾基礎，能干的領導骨干力量；有力的社會和政治條件。縱觀美國第一次女權運動的發展，可窺見這些條件扮演著的重要角色。19世紀下半葉的美國，經濟發達，思潮涌動。馬克·吐溫聲稱這是一個“鍍金年代”。美國第一次女權運動誕生在這物欲橫流的鍍金年代，良好的社會環境為其發展奠定了基礎，其首要目的是爭取男女平等權利并力爭獲得政治選舉權。本文試圖探究引發第一次女權運動的主要因素以及這些因素存在的內在邏輯。

1 女權主義者領導先鋒

婦女早在獨立戰爭期間就已接觸到了自由平等的思想觀點，也意識到了性別不平等的現象。然而早期的女權主義者并沒有通過實質性的活動來引領婦女，而是在思想上有限地啟發婦女。她們通常通過書信、雜志等來宣傳自己兩性平等的觀念，盡管影響范圍十分有限，但是仍喚醒了不少白人中產階級女性的平等意識。早期的女性思想家如阿比蓋爾·亞當斯——美國第二任總統約翰·亞當斯之妻又是美國第六任總統約翰·昆西·亞當斯之母。早在十八世紀前，她就提倡已婚婦女應有財產權和更多機會，特別是在受教育權這一領域。她最有名的信件便是1776年3月寫給她丈夫和大陸會議的那封。她寫道：“我想你們將需要制訂新法典，我希望你們能記住女士們，而且要比你們的先輩對她們更加仁慈寬厚。”這一懇求是要求平等的首次呼吁。薩拉·格里姆凱，美國廢奴主義者同時也是婦女選舉權運動之母。在她《關于婦女狀況與兩性平等的信件》中，她認為男女地位的差異是由男性造成的，并呼吁女性應該同男性在各方面享有平等的權利。

真正從行動上拉開第一次女權運動的帷幕是由盧克麗霞·莫特、伊麗莎白·斯坦頓等人在紐約州的塞尼卡福爾斯召開的美國第一屆婦女權利大會開始的。這次大會通過了《婦女權利宣言》，它開宗明義：“男人和女人生而平等，他們都被造物主賦予了不可轉讓的權利，其中包括生命權、自由權和追求幸福的權利。”塞尼卡福爾斯會議正式標志著美國第一次女權運動拉開帷幕，公開樹起了爭取婦女選舉權這面旗幟。在這其中，存在著兩種不同風格的女權派別，一種是以卡里·C·卡特為首的“溫和派”，1900年的全美婦女選舉權協會的主席，把溫和持久的宣傳活動轉向政治行動。另一派則是以艾麗斯·保羅為領導核心的更為激進的一派，1913-1914年活躍在街頭示威游行并以絕食等激進行為要求獲得選舉權。不管是溫和派的幕后游說地方政府還是激進派的街頭游行示威，兩派的領導人都相輔相成共同達成了最終的勝利。

早期的女性思想家是積極參與社會改革的一員，是廢奴運動的積極參與者。她們從傳統的家庭領域邁入社會，在改革中尋求熱情，提高了日益覺醒的性別平等觀念，并把這些思想觀念輸入給更多的廣大婦女，以此喚醒了廣大美國婦女的意識。女權主義實踐者如斯坦頓、安東尼更是一舉開創了美國第一次女權運動的先河，深刻詮釋了作為領導骨干發揮出的首要作用。

2 工業革命帶來的雙重變革

縱觀美國婦女發展史，獨立戰爭、南北戰爭、工業革命、一戰、二戰都涌現出過婦女走出家庭活躍社會的高潮，但唯獨只有工業革命是一場經濟革命，可見工業化在美國社會的特殊性以及重要性。父權制在工業革命之前深深籠罩于美國社會之中。對于婦女們來說，她們既沒有財產權也沒有離婚權，在法律上不受任何制度的保護。19世紀下半葉工業革命的誕生不僅為美國婦女帶來了經濟方面的巨變，還深刻改變了女性的傳統角色，為之后女權運動的發展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工業化帶給婦女的變化可以從兩個方面進行概括，首先工業化大大改變了傳統的家庭結構，削弱了父權制社會對女性的壓迫。傳統的家庭結構通常是男主外女主內的模式，而父權制社會下的女性的身份往往是從屬于男性的服從者。工業化的發展帶來了新興的技術革命，給了女性更多的工作機會；家用電器的發明則減少了已婚婦女們在家務勞動活上的付出的時間，女性有了更多可支配的空閑時間。總體而言，這個時間段的美國女性的就業率得到了持續發展。“1870年到1900年間，婦女人口總數上升了48.7%，而婦女參加工作的人數則躍增了64%”，婦女的從業對美國社會、婚姻家庭產生了深刻的影響，這意味著她們獲得了一定的經濟獨立。馬克思曾認為，婦女深受壓迫的根源在于父權制，而解放的唯一道路就是獲得經濟地位，參與社會化生產。因此經濟自力是婦女解放的惟一物質前提，只有擁有經濟獨立，才能為談后續的發展與進步。其次工業化極大地改變了婦女在社會中的基層人數，同時也為婦女解放創造了有利的社會環境。隨著越來越多的女性走出家庭去尋找工作，勞動階層婦女和中產階級婦女的人數猛增。然而這些女性在求職以及工作之中，不僅發現女性的薪水待遇遠差于男性，連工作機崗位也充斥著性別歧視，一些崗位更是明令禁止女性的參與。盡管在勞動力市場上處處存在著對女性的種種歧視，但工業革命主張機會均等，自由競爭，這一時期的生產力空前絕后，為婦女解放、兩性平等思想的發展提供了良好的社會環境，也為消除社會偏見提供了契機。

綜上所述，工業化讓婦女從家庭邁入社會，從附庸的身份轉向自由獨立的身份，社會地位發生了巨大的轉變。工業革命給婦女們帶來了經濟上的獨立自主，不同階層的女性思想開始覺醒并為獲得解放和平等付諸行動，為未來的女權運動的發展鋪墊了良好的基礎。

3 進步主義運動之下的思想變革

在19世紀中期至20世紀初這半個世紀，國民財富從70億美元增長到了880億美元。經濟的迅速發展，社會弊端也隨之而現。為應付這些問題，人們掀起了一場抗議運動，稱之“進步主義運動”。進步主義運動興起標志著美國社會批判理性的成熟，改革的輿論風氣逐漸成型。在這一系列社會運動中，婦女扮演著重要的角色，社會對女性的包容度也逐步提高，許多人改變了對婦女運動的看法。進步主義運動給女性帶來的思想變革主要從以下兩個方面進行概述：（1）女性群體意識進一步覺醒；（2）“新女性”成為廣大婦女可學習的對象。

進步主義運動使得婦女進一步認識到，單打獨斗并不能推進自身利益，只有團結起來才能獲得更多的權益。女性群體意識紛紛覺醒。各式各樣的女權主義組織層出不窮。這些婦女組織從勞工、教育、政治選舉權等多方面為女性爭取到了有益的權利。勞工方面，全國消費者聯盟、婦女職業聯盟、婦女俱樂部聯盟以等多個組織在女工工作環境、工作時長、最低工資等多個方面作出了有效的成就。教育方面，1910年大學中女性的人數占比同1870年相比翻了一倍。在政治選舉權方面，全國婦女選舉權協會主張通過修改聯邦法的方式達到獲得選舉權的目的；美國婦女選舉權協會主張首先爭取各州修改憲法；全美婦女選舉全協會成為婦女選舉權運動的核心領導機構。

除了在群體意識上取得進步外，“新女性”的出現也成為了廣大婦女可之學習的對象。新女性特指在進步主義時期那些受過高等教育的中產階級青年女性，她們通過打破傳統的賢妻良母形象來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提高自身的社會地位。以簡·亞當斯為首的“新女性”創辦了“赫爾會所”，開展了一系列社會服務工作，不僅為廣大女性提供了工作機會，還提升了她們的社會地位。埃達·塔貝爾，有名的調查性報道的記者，其著作《斯湯達石油公司》揭露了壟斷的貪婪和勾結，成為美國最受歡迎的女性之一。弗朗西絲·威拉德，“19世紀第一女性”，將兩種極為不同的政治運動——禁酒運動以及選舉權聯系起來，展開了極為出色的群眾性政治組織。

進步主義運動一方面進一步喚醒了婦女的群體意識以及社會覺悟，另一方面，也為廣大美國女性呈現了更多事業名聲雙雙成功的女性，不僅在思想上進一步喚醒女性意識也為女性提供可供之學習的女性形象，最終成功獲得了政治選舉權。

4 結語

縱觀第一次女權運動的發展與結束，可以看出各因素發揮的共同作用，缺一不可。女權主義領導作為運動的核心，引領著廣大婦女展開轟轟烈烈的運動；工業革命為第一次女權運動帶來了堅實的物質基礎，創造了有利的經濟條件；而進步主義運動則促進了廣大婦女思想上的覺悟，帶來了充足的群眾基數。盡管第一次女權運動最終以成功獲取選舉權而落幕，但20世紀的美國社會性別歧視仍然十分嚴重。選舉權的獲得雖然提供給了婦女們參政的機會，但卻既沒有消除社會上界限分明的男女分工，也沒有改變婦女原本的從屬地位。對于婦女們來說，要想改變美國社會根深蒂固的性別歧視，未來的女權之路還很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