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零（外四首）

劉月圣

歸零之后

我已不是我

要么是山鶯

要么是挽歌

歸零之后

我已不是我

要么是山珍

要么是毒藥

歸零之后

我已不是我

要么是海嘯

要么是沉默

歸零之后

我已不是我

即使不是山巒

也絕不會是沼澤

三文魚

今年的秋天

原本打算重返故里

踏上省親的旅程

不經意間撞破漁網

也未能逃脫厄運

被漁夫送上餐桌

變為刀下鬼

食客饕餮之際還在贊不絕口

我要燒炷高香

以此祭拜亡者

也算是人類的懺悔

或許可以保佑罹難的靈魂

與家鄉父老團聚

完成認祖歸宗的遺愿

不夜城

黑色的夜被黑色覆蓋

吞噬了夕陽最后的背影

除了流星只有夜航者

敢于在黑暗之中穿行

歸鳥卷縮在靜寂的窠臼

馬廄里已無揚塵和嘶鳴

營房吹響熄燈的號聲

枕戈待旦永遠是軍人的使命

星星都疲憊了

眨著游離的眼睛

只有燈火是誠實的

從不出賣自己的靈魂

黑夜涌動的不只是夢魘

還有霓虹還有夜鶯

還有浸泡在夜光杯中

貪婪的權柄

稻草人

不畫眼睛

也不畫鼻子

直接抹去七孔

畫工簡約粗獷

不是抽象畫

有抽象畫派的風格

不是漫畫

有漫畫的刻薄入木三分

與齊白石的蝦爭寵

與黃永玉的南瓜爭艷

與徐悲鴻的奔馬比耐心

與斷臂女神異曲同工

一把稻草扎成的稻草人

站立千年而不倒

其中的隱情和奧秘

至今誰也不說破或者點明

吳秀珍

幾乎每天清晨

都要在偏僻的一隅

咿呀引頸

我喜歡聽

她最愛唱

《我愛你，塞北的雪》

《祖國，我的母親》

她的音質

一點都不遜色于

舞臺上的星星

后來她嫁了

嫁到一個遙遠的地方

遙遠得再也見不到

她的倩影

現在后悔沒有收錄

哪怕是一首我喜歡的歌

特別是她天籟般的原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