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的泗河

呂淑紅

昨夜，我又夢見了兒時的泗河。

記憶中的泗河是那么寬闊清澈。幾十米寬的河面，碧綠的清波漾著細碎的光影，一圈一圈的漣漪蓄滿詩情畫意，它是我們心中最美的“大海”。

特別是又熱又悶的夏天，我們每天都要到泗河里點個卯，玩上半天。河邊有大片淺水區，是半大孩子們嬉戲玩耍的地盤。我最喜歡光著小腳丫踩在細細的沙灘上，清澈的河水漫過腳面，漫過膝蓋。我們故意把腳抬得老高，踢帶起一溜兒水簾，調皮的陽光眼饞得不行，也加入我們的游戲，在我們蕩起的水花中跳來跳去，在我們的腳趾縫里晃晃悠悠。看我們不帶它玩，它生氣地噘著個嘴兒，故意把我們曬黑。曬就曬吧，黑就黑唄，我們才不在乎呢，只管互相往小伙伴身上撩水，嘻嘻哈哈的笑聲順著河面流淌，惹得好奇心特別強的小魚兒鉆來鉆去，想打探點兒什么消息，卻總是不小心落入我們捧起的掌心里。

有時候玩夠了，我們就在泗河里推螺螄，我們方言管螺螄叫“窩了牛”。我們用家里的紗窗自制小紗網，兩邊綁上木棍，溜著河邊、蹲著身子貼著水底往前推，不大工夫就能推到好多。一邊推，一邊還唱著村里流傳的順口溜：“饞嘴猴，吃蝸牛，一口咬住大舌頭；吃不夠，找他舅，他舅拿棍往外揍；姥娘心疼妗子瞅，再也不當饞嘴猴……”

我最喜歡的是摸河蚌，在淺水區里，細沙灘上，慢慢地輕輕地走，弓著腰瞪大眼仔細找尋，只要看見平整的沙面上有凹下去的小小旋渦，叉開手指伸下去，十有八九能摳上來一個大大的河蚌，只要有足夠的細心和耐心，總會收獲不少。記得有一次，我和后院的香菊一起去摸河蚌，我倆只用了小半天的時間，就摸了滿滿一化肥袋子！結果太沉了，我倆抬不動，還是我在河邊看著，她跑回家叫來了她爸，用小推車推回家的。

回家把這些河蚌養在壓水井旁邊的大池子里，滴上幾滴香油，讓它們吐干凈泥沙。仔細地挑出河蚌肉，切成細絲，用辣椒蒜瓣一炒，真是美味！

我們還把洗干凈的完整的河蚌殼做成玩具，就是在河蚌殼里放上幾顆玉米粒，邊緣用醫用膠布粘牢，輕輕一晃，嘩啦嘩啦響。雖然粗糙簡陋，但在那物資缺乏的年代里，卻也給我們帶來了許多快樂。

從泗河邊到大堤還有一段距離，靠水的一邊有大片蘆葦，還有好多知名不知名的野花野草，只是我怕蛇，一直不太敢往草叢里走。

靠近大堤的這邊是莊稼地，我們有時在這里割草，割得差不多了，就開始在河堤根上掏洞烤火弄些吃的。有時烤點鮮玉米，有時烤點花生、毛豆。最難烤的是地瓜。香菊干這個最拿手，她會靠著斜坡掏一個大點兒的洞，找些長條的細石橫在洞上，地瓜就放在石條上，再把我們撿來的枯枝落葉放在下面燒，燒上一會兒，外皮烤焦的地瓜就散發出誘人的香氣。我們往往等不到再烤熟一點就心急地要吃，這時的地瓜經常是靠外皮的一點兒有著熟透的黃糯，里面還是生硬的，但我們依然吃得無比香甜，哪管它半生不熟。我們個個吃得滿嘴黢黑，還要趁人不備把黑黑的手往別人臉上抹，然后大笑著得意地跑開。

可惜這些，都永遠定格在了三十多年前的歲月里，只能成為永遠的回憶了。

夢中的泗河，可愛的童年啊，我該去哪里找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