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雪有關

莊 波

入冬日記

入冬的第一場雪，無論大與小

只要眾人目光所及的天地

泛起比月光更皎潔的白

就能聽到細語，是贊歌或許也是挽歌

對于萬木，在初雪送來的靜謐中慢慢安睡

對于秋菊，在初雪送來的葬禮中慢慢凋謝

對于人世間所有善良與罪惡

都一起放進這一場白，開始抱團取暖

在這下來的整個冬天的時間里

彼此保持著和雪一樣純潔的仁慈

對于整個曠野，理解荒蕪其實也是一種美

只有雪的覆蓋下，才能醞釀出下一個春天

與雪有關

冬天是一個與雪有關的季節

寂寥的大地，與雪有關

冰冷的河流，與雪有關

與雪有關，一座村莊與四周田野

白色掩埋住了它們的溫暖

掩埋住了它們的夜晚

同時也掩埋住一只羊與一根枯草的愛情

與雪有關的，還有一棵棵掉光了葉子的樹木

在這個冬天里

虛擬著千萬朵梨花盛開了

宣告著這個冬天，也叫春天

雪落之前

我知道你們是誰，你們是未出生的孩子

你們在灰色的天空中被孕育著

并在無數期待的目光中等待著降落

你們是誰的孩子？我只知道你們的前世

你們曾是河流和湖泊中的一滴水

或者是土壤和樹木中的水分子

你們是人類離開人世間時的最后一滴眼淚

里面有關于臘梅與一場雪之間的記憶

或許是依依不舍，或許是心滿意足

我也知道，當寒風在原野四周呼嘯的時候

河水的地盤即將被冷漠的冰侵占的時候

你們就會踏上尋找親人的路程

當你們落到了山川，就是山川的孩子

當你們落到了大地，就是大地的孩子

當雪沒有落下之前，冬天就是丟失了孩子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