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煙火朝菜園

熊永富

（一）

在菜園子的入口

陽光熱烈，安靜的風(fēng)

不愿伸出雙手推開籬笆門

這些曾經(jīng)接受陽光風(fēng)雨的竹籬笆

讓秋天在菜園子外

等待天邊的晚霞剪成金黃的菜花

（二）

母親是用竹筒舀起溪水的

喂牛澆菜，給年幼的兒子洗澡

那些散落的晚霞，老是掛不到她的鬢角

黑白分明。在向晚的暮色里

還有一只家雀循著炊煙歸來

（三）

立秋后第三天

露水已經(jīng)凝成珠

為了安心，母親還是坐車50里

回家看看露珠彌漫的菜園

在解放路，陽光還是那么務(wù)實

讓我感覺不到立秋已經(jīng)降臨大地

越來越濃烈的暑熱

是一個油膩的胖子

從午夜到凌晨

人間煙火夾雜其中

有的開花結(jié)果，有的終成眷屬

（四）

秋天與樓道保持安全的距離

在牽手之前，陽光是一個布道者

一步步靠近銀杏楓樹和梧桐

告訴她們吻過的河流山川和草地

然后把影子投入大地的懷里

隨風(fēng)舞幾舞，像是告別的演出

這時最不合時宜的是貓

選擇在秋天的下午叫喚

欲望順著金黃的蟬歌從枝丫間漏出來

一片樹葉擋不住這凄厲的誘惑

失身墜入大地

大音希聲，大愛無處遁形

田野、果園和菜園子在溫暖塵世

朝向人間煙火

秋天，它們的愛還沒有著落

（五）

漸漸熟悉了江邊的橄欖

整個夏天鐵青著臉

水落石出的季節(jié)，它的錐刺入長壩

受傷的是三個人：橄欖、母親和大地

樹枝輕松了。她挑起了月亮

在秋風(fēng)里，隨著銀杏一起沉醉

母親從不抱怨這些善良的錐刺

她在撿拾傷口的時候看見山河歡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