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空間中的標準化圖形符號探究

李嘉垚

（北方工業大學，北京 100144）

一、圖形符號

（一）概念簡介

圖形符號的出現最早可以追溯到原始社會，它通常是人們對遠古世界最直觀的一種認識。大約在造字之前，遠古先民為了記事的需要，已經使用各種符號記事表意，那些遺留在陶、骨、石（玉）等載體上的符號，隨著考古的發現而為今人廣泛知曉[1]。由于人類生存本能的需要，才出現了這些圖形符號，它也成為當時人們傳遞信息的方式。在漫長的演變中，形成了我們如今的文字。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文字是一種圖形，圖形就是文字。因此，圖形也具有和文字相似的功能。

現在的所指的圖形符號官方給出的定義是指以精簡的圖形為主要特征，用來表示某種事物或概念的視覺形象。它是某種事物最直觀、簡化過的圖像化表達，可以在不使用文字和語言的情況下快速準確地傳達信息，用來指導人們的行動，提醒人們注意或給以警告等。

（二）圖形符號的分類及特點

在標準化的圖形符號中，根據其應用領域劃分為3 類：

一是技術文件用圖形符號，是指用于技術產品文件上，以表示對象和（或）功能，或表明生產、檢驗和安裝的特定指示的圖形符號。它的幾何形狀最簡潔，較抽象化、概念化，符號大小不固定，沒有規則的幾何外形，大小隨工程制圖的要求而定。

二是設備用圖形符號，是指用于各種設備上，作為操作指示或用來顯示設備的功能或工作狀態的圖形符號，特點是幾何形狀的復雜度介于標志用圖形符號和技術文件用圖形符號之間，具有規則的幾何外形。

三是標志用圖形符號，是指用于圖形標志上，用來表示公共、安全、交通、包裝儲運等信息，主要是由符號、顏色、幾何形狀（或邊框）等元素組合而成的視覺形象。它的特點是幾何形狀復雜，近似于實體本身的形象，如植物、動物等；標志用圖形符號一般有顏色、規則的幾何外框，具有提示、警示等作用；符號本身大多采用大面積填充，無法進行矢量化。

這3 類符號的構圖由抽象趨向具象，信息的受眾逐漸從專業人士向普通人群過渡。本文主要探討的是標志用圖形符號中的公共信息圖形符號。

二、公共空間中的圖形符號

（一）標準化公共信息圖形符號

現代圖形標志形成于19 世紀末。1895 年，意大利旅行俱樂部設計了一些公路標志，這是最早的公路標志。1909 年9 個歐洲國家決定了4 個公路危險標志。1929-1949 年，歐洲國家制定了一套比較完善的交通用圖形符號。由此，“圖形符號”正式誕生。

1980 年，國際標準化組織（ISO）首次發布了ISO 7001，定義了一組用于公共信息的圖形符號。經過多次修改，該標準已從最初的單個標準變成了一系列標準，包括公共設施、交通、旅游、文化與文物、公共行為等。通過長時間宣傳使用，這些符號在人們心中形成了固定印象，一看到這些符號我們便能立刻理解它的含義，如廁所、無障礙設施等，如圖2 所示。

在我國圖形符號標準化工作者的不懈努力下，我國圖形符號標準化工作已經取得了顯著的成績。其中，公共信息圖形符號的標準化工作與ISO相 比已由追趕實現了超越，國家標準GB/T10001《公共信息圖形符號》無論在符號數量還是在符號分類方面均優于國際標準ISO7001《公共信息圖形符號》。[2]

（二）應用價值

圖形與圖像是人類感知最原始但卻最生動、最不可缺少的一種形式。研究表明，相比文字、數字等，人類更容易記住圖像，可以說圖像記憶是人與生俱來的能力。圖形符號具有直觀、簡明、易懂、易記、趣味性強等特征，因此它被人們廣泛地運用在社會生活的各個領域。

當人們進入一個陌生的空間時，圖形符號作為導向系統中的一個重要元素，有著重要的作用。它提供了一種更加人性化的服務，還能幫助人們快速地架構有序的空間環境。對一些識字能力差或是不同語言體系的人群，它能夠快速、方便的傳遞信息，免去了人們找工作人員進行詢問的麻煩，節省了部分人力。一個優秀的圖形符號系統，它不但能提升空間的文化氛圍和藝術品質，還能使人們更好地去感受該空間的人文內涵和環境意象。

（三）應用現狀

隨著各地的教育水平的提高和文字的普及，圖形符號的使用逐漸減少。二戰之后，世界各國的經濟開始復蘇，圖形符號的使用再次得到人們的重視。一些國家的政府機構開始在公共空間中重建圖形符號體系，幫助人們快速識別空間信息。

我國于1985 年成立了圖形符號標準化技術委員會，負責圖形符號標準的制定并積極參與國際標準化組織的工作。由于我國圖形符號標準化工作起步較晚且修改頻繁，雖然已經建立了一套較完整的標準體系，但沒有進行較好的推廣，使用效果不是很好。

GB/T10001《公共信息圖形符號》中規定了9個部分的圖形符號，分別為：通用符號、旅游休閑符號、客運貨運符號、運動健身符號、購物符號、醫療保健符號、辦公教學符號、行為指示符號、無障礙設施符號，每一個符號都有完整的解釋說明。這幾類符號每一類都有幾十甚至上百個，但真正在日常生活中經常使用且識別率也高的符號數量卻很少。

三、圖形符號設計基礎理論

（一）符號學理論

圖形符號設計作為一門綜合性學科，在設計過程中需綜合考慮多種因素，也需要多種理論支持，如心理學、傳播學、符號學等，其中與圖形符號設計關聯最大的便是符號學。

符號學是研究事物符號的本質、符號的發展變化規律、各種意義及符號與人類活動之間的關系。它的誕生要比標準符號體系的建立早得多。符號學原理作為一種研究理論，它的應用已經不局限于圖形符號的研究，但它依然是圖形符號設計研究最核心的理論基礎。

現代符號學的創始人是索緒爾（Ferdinand de Saussure）和皮爾斯（Charles Sanders Peirce）。索緒爾認為語言是各要素之間相互聯系并相互制約的整體，他認為符號（sign）分成意符/能指（Signifier）和意指/所指（Signified）兩部分。意符是符號的語音形象；意指是符號的意義概念部分。

近年來皮爾斯的實用主義符號學代替了索緒爾的符號學，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皮爾斯更注重符號的意義解釋，他的符號學重在認知和解釋，他認為符號必須可以被其他符號所解釋，他的三元關系理論是對符號學最卓越的貢獻。他把符號解釋為“符號形體”（Representamen）、“符號對象”（Object）、“符號解釋”（Interpretant）三種元素。“符號形體”是一種物質存在，用來代表某一事物；“符號對象”是符號形體所代表的那一事物；“符號解釋”是通過符號形體傳達的符號對象的信息，即符號表達的意義。它們的關系如圖3 所示。應用皮爾斯的三元關系論能夠更為方便地解釋所有符號現象。

現代符號學也認為：一個物質性的可供感知的事物若能代表它以外的某個事物，則該事物就成為一種符號[3]。符號就是用來表達意義的，沒有不表達意義的符號。

（二）設計原則及方法

圖形符號是在社會活動中為人們服務的一個工具，設計時所要遵循的首要原則就是要易于識別，要能清楚地傳達出意義且不易讓人誤解。如果失去了信息傳達的準確性，那它就失去了存在意義。其次，它需要具有一定標準，如果沒有任何的標準參考，全憑設計者的想法去設計，在各個公共空間中就會有五花八門的符號出現，人們每到一個地方就要了解一套新的模式，這不利于圖形符號的推廣，也會使使用效果降低。結合我國目前已有的公共信息圖形符號標準，再根據地方特色和空間文化內涵去設計適合該空間的圖形符號系統，使它能更好地融入環境中。這樣，在保證其識別度的同時，也不會失去其特色。

公共信息圖形符號設計時要考慮兩個二元關系：一是“符形”與“含義”之間的意指關系；另一就是“符形”與“對象”之間的表征關系。根據這種關系，皮爾斯的符號學理論將符號分為像似符號（Icon）、指示符號（Index）和規約符號（Symbol）。

像似符號的符形指向它所表示的對象靠的是“像似性”，它并不是生活中的某一具體事物，而是所要表現的某類對象的普遍特征形象，人們可以很容易地根據以往的視覺經驗理解它的意義。圖4 是購物符號的其中兩個，我們可以快速識別出購物車和眼鏡。

指示符號是指圖形與表示的符號對象之間存在某種關系，如因果、鄰接、部分與整體等，接收者能夠通過這種關系推測出符號的信息。如圖5 所示的代表中餐的圖形符號就是一種指示符號。圖中的筷子和一個冒著熱氣的碗，很自然地使我們聯想到吃飯，也就能知道這是一個提供中餐的地方。

規約符號是指圖形與符號對象之間的聯系是沒有理由的，它的成立靠的是社會約定。雖然其他兩種符號也具有約定性，但對規約符號來說，這種約定更重要，因為它是完全依賴這種約定而存在的，且所有的人都應當遵守。

這三種圖形符號的分類方法對設計公共信息圖形符號具有一定的指導作用。根據三類符號的分類依據，能得出三種設計方法，一是提取對象特征進行寫實的設計；二是利用符號和對象的關聯性設計；三是依據社會之間約定俗成的規定設計。但在進行具體的設計時，由于信息的復雜度不同，符號符形就不總是單一類別的，應將這三種設計方法綜合起來考慮，依據符號意義、使用場所等設計出能夠準確傳達信息的符號。設計還必須要考慮到受眾的認知經驗和文化背景，尤其是具有規約符號特征的，應當謹慎使用，避免由于特定的文化背景而使受眾產生歧義。

四、結語

當今世界，經濟和文化在高速發展，城鎮化進程加快，國家之間的界限在變窄，在這種多樣性的社會生活及公共空間中，圖形符號對人們之間的交流有著重要的作用。

公共空間中良好的圖形符號設計不僅能提高整體環境的美感，還能給人以情感上的關懷。對設計師來說，不僅要有扎實的設計基礎，還需要對符號學有一個清楚地認識，在設計過程中要結合科學的思維方式和系統的設計方法去實現有效的信息傳遞。在保證其識別度的首要條件下，結合實際用途、表達思想、地區文化等方面進行設計；同時，圖形符號作為文字概念的另一種表達形式，需要堅持標準、簡化、凝練和利于傳達等原則使圖形符號能夠有機地融入環境，更好的傳達信息，服務于社會、人民。這對設計師來說無疑是一個重大的挑戰，但只有設計水平提高才能促進我國公共空間圖形符號的標準化和特色化發展，也能進一步增強我國的文化軟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