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姍姍



[摘 要] 遴選美國三個典型兒童數字閱讀平臺—國際兒童數字圖書館(International childrens digital library,ICDL)、睿樂生(Renaissance myON reader )及閱讀IQ(ReadingIQ),通過個案的深度剖析發現,美國兒童數字閱讀平臺致力于打造多元主體參與的、開放的數字閱讀共育平臺;通過家社校三方聯動提升兒童數字閱讀的社會效益;不斷完善兒童數字閱讀與評測功能,重視兒童深閱讀能力的培養等。這啟示我國兒童數字閱讀可嘗試構建以家校為核心的兒童數字閱讀平臺,打造以學校為主,家庭、社區為輔的公益兒童數字閱讀服務,研發適用于家校閱讀場景的分級閱讀體系,進而促使我國本土兒童數字閱讀產業健康、可持續性發展。
[關鍵詞] 兒童數字閱讀 數字閱讀平臺 家校合作 數字出版
[中圖分類號] G239[文獻標識碼] A[文章編號] 1009-5853 (2021) 05-112-10
[Abstract] The paper selecting three typical childrens digital reading platforms: International childrens digital library(ICDL), Renaissance myON reader and ReadingIQ, based on the depth profile analysis, the author found that the American childrens digital reading platform actively creates an open co education platform with the participation of multiple subjects; emphasize the tripartite linkage between home, society and school to promote the social benefits of childrens digital reading. Improving childrens digital reading and evaluation function, cultivating childrens deep reading ability, this revealed to us that our Childrens digital reading can try to build a childrens digital reading platform architecture with home and school as the core, providing a public welfare childrens digital reading service dominated by schools and supplemented by families and communities, developing a graded reading system suitable for home school reading scenes, promoting the healthy and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of Chinas local childrens digital reading industry.
[Key words] Childrens digital reading Digital reading platform Home-school cooperation?Digital publishing
1 引 言
家校合作最早起源于美國,以19世紀末家長教師協會(Parent-Teacher Association,PTA)的組建與成立作為標志性的家校合作運動的開端。該組織在其建立之初已明確“將發揮家長在改進兒童受教育條件方面的作用和提倡家庭、學校與社會的三方平等尊重”作為其根本原則和宗旨,并在日后的發展過程中逐步形成地方家長教師聯合會、州家長教師聯合會、全國家長教師聯合會等金字塔式結構的組織體系[1]。基于各級組織運行的規范化,家校合作涉及的領域與形式也呈現多面性,合作方式也從以學校教育為主導、家庭教育為輔助支持向家校分擔決策權轉變,如美國新澤西州礦山學校的學區教育委員會邀請家長參與教育決策,家長協助教育委員會制定年度教育計劃和學區教育目標等[2]。進入20世紀以后,美國各界要求加強學校與家庭聯系的呼聲越來越高。1994年,“家長參與”被美國國會正式納入國家教育目標,該目標指出家校合作的重要性,鼓勵家長更多地參與兒童的社會、情感和學業成長,家校合作開始進入新的階段。隨著家校合作實踐的不斷發展,二者之間的關系與驅動力也在發生變化,由“讓家長為學校服務”轉變為“學校和家庭共同努力為孩子服務”,由外在的“要家長參與”變為家長內在的“我要參與”[3]。
家校合作模式越來越廣泛地應用在美國各類教育中,其中在兒童數字閱讀中應用較為典型。美國兒童數字閱讀的發展較為成熟,其聯邦政府通過各類政策引導教育機構、公共圖書館、內容企業、技術平臺等數字閱讀相關組織合作,面向兒童群體開展數字閱讀推廣項目。如由麥克阿瑟基金會(Mac Arthur Foundation)與美國博物館和圖書館服務協會(Institute of Museum and Library Services)共同運行的媒體項目(Youmedia),該項目計劃在美國建立30座媒體項目中心,以激發孩子的數字閱讀興趣[4]。與此同時,大量民間組織圍繞兒童數字閱讀能力培養開展各種數字閱讀活動,包括數字閱讀內容的生產、數字閱讀平臺的建立與數字閱讀設備的研發等。
其中,在兒童數字閱讀平臺建設過程中,美國將家校合作視為處理和平衡家長科學理性面對兒童數字閱讀態度的重要途徑,通過家校合作,實現教師、家長乃至生活社區的有效連接。州、市等各級家長教師協會致力于加強學校與家庭聯系,保障家校合力監督,提供家庭支持計劃等,架起了家校之間溝通的橋梁,努力營造學校、家庭方向一致的教育環境。家校合作成為美國數字兒童閱讀平臺的一大亮點。
家庭與學校是兒童學習及生活(包括閱讀)的主要場景,父母與教師是影響兒童閱讀不可或缺的力量。令人遺憾的是,我國兒童數字閱讀平臺建設卻未較好地發揮家庭與學校的力量。發揮家庭與學校的作用,并形成合力,是我國兒童數字閱讀平臺實現良性發展不得不直面的問題。
為此,本文遴選美國三個代表性的兒童數字閱讀平臺—國際兒童數字圖書館(International childrens digital library,ICDL)、睿樂生(Renaissance myON reader,myON) 及閱讀IQ(ReadingIQ),試圖通過典型個案分析,透視美國兒童數字閱讀平臺建設的特點及家校合作力量發揮的有效做法,為我國兒童數字閱讀發展尤其是兒童數字平臺建設提供有益借鑒。其中,國際兒童數字圖書館為全球兒童移民無償提供母語的在線學習與閱讀推廣指導,目前在庫數字資源多達4470多冊,涉及接近100種世界語言,是現有公共兒童數字閱讀資源平臺中規模最大的項目;睿樂生被認為是全球領先的兒童數字閱讀平臺,終端學生用戶達1800多萬,機構業務遍布全球96個國家;閱讀IQ是面向終端消費者訂閱授權的移動數字閱讀平臺,致力于為2—13歲少年兒童提供優質數字內容資源,獲得美國家長選擇金獎(Parents Choice Gold Award)、美國國家親子產品獎(The National Parenting Product Awards,NAPPA)等諸多優質獎項。
2 美國兒童數字閱讀平臺建設現狀
按照閱讀平臺服務對象的不同,美國兒童數字閱讀平臺可劃分為公共閱讀服務者、機構服務提供商以及消費者服務提供商三種類型,下文將逐一分析各類型平臺的特點及家校合作方面的有益探索。
2.1 公共閱讀服務者
公共閱讀服務者強調平臺的公共性,向全世界適齡兒童免費開放線上閱讀資源,推動數字內容資源的共享觀念,突出其公共服務定位。國際兒童數字圖書館是2001年由馬里蘭大學人機交互實驗室(University of Marylands Human-Computer Interaction Lab)和互聯網檔案(Internet Archive)聯合上線的公益掃盲項目,得到美國國家科學基金會、博物館與圖書館服務研究所(Institute of Museum and Library Services,IMLS)的資金與技術支持。國際兒童數字圖書館項目組織者在選書原則上傾向于多元文化的數字出版物,用以展示和保留多樣人群生活方式的差異性。項目的設計初衷是為了服務移民潮時代3—16歲的兒童、在校教師和父母群體,通過為移民家庭提供母語閱讀與母語教學的快捷途徑,閱讀與使用來自原生母國文化的相關書籍,以此來尋求文化的認同與身份的歸屬。平臺無需注冊,支持在線、離線及打印三種閱讀方式。另外,平臺為了吸引目標用戶群的參與,利用廣發郵件、在線問卷等方式與兒童、教師、家長合作,一方面鼓勵用戶尤其是家長教師以志愿者身份加入書籍開發小組,以更好地理解數字時代的權利管理及“合理使用”的概念;另一方面,通過家校的主動參與,評估數字資源平臺對兒童和兒童閱讀素養發展產生的正向影響。需要指出的是,平臺數字資源的分類方式采用書籍主題色、版本語言、開本形狀、內容體裁等非常規分類方式,向用戶傳達多元看世界的思想。
2.2 機構服務提供商
機構服務提供商主要通過與出版社、教育研究中心等上游內容提供者合作,購買數字版權、教育產品,從而為會員機構提供閱讀、測評、家校學習等一站式閱讀服務。睿樂生被認為是全球領先的兒童數字閱讀平臺,搭配睿樂生集團研發的加速閱讀(Accelerated Reader)分級閱讀系統以及星星閱讀(Star Reading)英語測評系統即能夠為全球的教育者、學生及家庭提供全面的、個性化的閱讀方案。睿樂生的內容資源庫來自美國、英國及澳大利亞等62家知名出版集團和教育技術公司,如美國阿比杜出版社(ABDObooks)、大英百科全書數字教育(Britannica Digital Learning)、美國天才少年雜志社(Highlights for Children)等,主要覆蓋兩大應用場景—學校和家庭,服務對象面向K12教育機構客戶,包括公立、私立學校以及雙語教育培訓公司等。
以學生為軸心、家長教師為輔助半徑的操作模式是睿樂生獲得客戶市場信任的基礎。一方面基于兒童數字閱讀平臺的多功能板塊以幫助學生建立閱讀和寫作技能的堅固腳手架,多功能板塊主要包括精讀、注釋和創作等部分(見圖1):精讀訓練部分通過內置的熒光筆、形狀、畫筆工具鼓勵學生仔細閱讀,允許學生識別證據、建立聯系、標記關鍵照片和插圖;在處理注釋功能板塊上,涵蓋文本注釋和規范學習兩種屬性,前者使學生可以在閱讀、評論、隨記等過程中使用系統便利貼自建注釋文本,后者在每個學生的閱讀記錄中嵌入一個引文創建者,可以幫助學生了解引用來源和使用正確格式的重要性;創作功能屬于延伸學習的部分,由教師根據學生的閱讀進度分配寫作任務,包括目標字數、目標時間和指導清單,學生需在指定時間內完成目標任務,進而形成某一階段的測評結果,同時增設在線社交功能,學生可以在他們閱讀的時候用睿樂生的便簽功能即時書寫評論,還可以與同伴們討論、互評。另一方面通過其全球龐大的用戶數據庫生成個人閱讀行為報告,向教師、家長發送,以便家校快速評估,及時調整閱讀進度:教師可根據平臺提供的14種數據測量工具,快速形成個性化的學生閱讀報告,以明確學生閱讀水平進而調整閱讀任務;家長通過學生—家庭(Students—Families)項目[5],免費獲取家庭閱讀指南、家庭閱讀策略等支持離線閱讀的資源集合包,以幫助學生在家庭場景中使用睿樂生。
2.3 消費者服務提供商
此類兒童數字閱讀平臺是目前較為主流的運營方式,以閱讀IQ、史詩!(Epic!)等平臺為代表,采用免費體驗+訂閱付費的方式開拓兒童市場業務。閱讀IQ是提供無限訂閱服務的兒童數字圖書館,支持個人電腦、pad和手機等多屏使用,根據2—13歲兒童的實際閱讀水平提供定制化的閱讀方案。就內容資源而言,目前在庫數字童書量多達10萬本,在持續購買暢銷童書數字版權的同時,也逐步研發和開放部分童書的多媒體版本。分級閱讀方面,閱讀IQ引入相對完善的按年齡階段、閱讀促進計劃(Accelerated Reader,AR)分級、指導性閱讀(Guided Reading)分級及藍思分級(Lexile)四種分級方式,滿足兒童用戶的個性化需求。對于使用對象,平臺主要提供以下四類訂閱渠道和途徑:學校賬戶、教師賬戶、社區中心賬戶和家庭賬戶(見表1)。學校賬戶向合法注冊的教育機構開放,僅供教育機構及其學生使用,付費訂閱后教育機構將獲得授權許可,主要授權場景為學校課堂;教師賬戶僅限于目前受雇于已授權的學校、持牌幼兒園或其他持牌教育機構的在冊教師,1個教師賬戶支持40名學生同時在線使用;社區中心賬戶性質更接近于公益賬戶,接受持牌社區中心的管理人員注冊后,經由閱讀IQ運營團隊審核免費發放,社區中心賬戶允許最多40名兒童用戶同時使用服務;家庭賬戶,是經家長申請免費體驗或在線訂閱后提供的消費者賬戶,專為家庭場景使用而設計,1個家庭賬戶最多可以有4個用戶,包括1名成年人和3名兒童,以減輕多子女家庭的教育開支。
此外,在家長的同意下,社區中心賬戶、教師賬戶可以鏈接到兒童用戶的家庭賬戶,一是為沒有購買家庭賬戶的家長服務,方便其在社區中心賬戶、教師賬戶中訪問其子女的閱讀狀況,查看由社區管理員、教師分配的個性化閱讀課程的完成情況;二是方便兒童用戶在社區中心、教室之外完成閱讀任務,社區管理員、教師又可反向在家庭賬戶中查看兒童用戶的閱讀進度,以上形成了以兒童數字閱讀平臺為基礎的家校與社區三者之間的共育、協作關系。
3 美國兒童數字閱讀平臺的特點與優勢
3.1 參與主體多元化,實現家社校的共育協作
美國兒童數字閱讀平臺的核心特質即創建學校、家庭甚至社區三者數字資源一體化體系,積極建立起學校、家庭、社區相結合的開放式、全天候、全覆蓋的數字閱讀共育平臺。在處理三者優先關系的過程中,以閱讀IQ、睿樂生等為代表的數字閱讀平臺采取平等合作的原則,打破以往兒童數字閱讀過程中家校信息溝通不暢、社區閱讀關系網無法輔助教師開展閱讀事務等一系列問題。
首先,社區閱讀場景是美國政府落實掃盲計劃的主要途徑之一[6]。美國社區文化將社會責任與體驗式學習結合起來,滿足基礎教育、閱讀推廣和大學實踐的多方要求。社區管理員通常是在校大學生,以社區工作者身份參與社區閱讀管理工作,以此獲得申請教育學碩士課程所需的實踐學分。社區管理員通過兒童數字閱讀平臺的分配賬號,向社區兒童普及數字閱讀的重要性,同時配合家庭、學校處理兒童在閱讀過程中遇到的技術問題,也為社區家長提供閱讀技巧上的支持,在一定程度上促進社區數字閱讀文化的發展。
其次,家庭作為兒童閱讀的基礎和起點,對后續學校、社區閱讀文化的形成發揮著重要輔助作用。美國兒童數字閱讀平臺為學生、教師服務的同時,也積極引導家長共同參與數字閱讀活動,增強家長對于數字閱讀行為的信心。如前文提到的國際兒童數字圖書館,在21世紀初即時通訊技術相對薄弱的前提下,依然通過郵件訪談、問卷調查等主動溝通的方式達到家校之間有效信息交流的目的。
最后,發揮教師的主導作用。在兒童數字閱讀普及過程中,教師始終是此項任務的吹號手。閱讀IQ、睿樂生等數字閱讀平臺將教師作為鏈接的中轉站,由點向面輻射閱讀用戶,通過提供免費的教師賬戶并連多達40名的學生賬戶,同時借助專業的研發團隊推出優質的教師服務,如在線批閱、同行評審、閱讀報告等,以此保證在線閱讀行為的優質管理。
3.2 家校社三方聯動,重視數字閱讀的社會效益
如前文所述,美國兒童數字閱讀平臺積極探索學校、家庭及社會有機結合的功能模式,在提升兒童尤其是貧困家庭兒童的閱讀素養方面充分發揮其社會功能,尤為重視其社會效益的發展,且提供條件保證其服務的可持續性。
美國兒童數字閱讀平臺在各類項目設置與進程上注重與國際主流時事的結合。在全球新冠肺炎疫情期間,閱讀IQ、史詩!等兒童數字閱讀平臺迅速推出“家庭免費使用套餐”,向全球免費開放在庫資源。以史詩!為例,首先通過郵箱注冊申請教師賬號,由擁有教師賬戶的用戶向在籍學生發出邀請,學生接受后便生成家庭賬戶,家庭賬戶可獲得超過4萬本電子書、有聲讀物、學習視頻和語言資料包,教師則通過分配閱讀任務以及跟蹤閱讀活動與學生保持聯系;為了幫助家長、教師及學生在疫情期間維持良好的閱讀氛圍,多個兒童數字閱讀平臺均推出covid-19系列的專題BLOG,鼓勵家校之間加強虛擬合作,指導在物理隔離期間的兒童如何進行科學閱讀;兒童數字閱讀平臺與聯合國兒童基金會(United Nations International Childrens Emergency Fund,UNICEF)合作開發與新冠肺炎疫情相關的原創電子書,如《你是我的英雄》(My Hero is You)、《窗戶上的彩虹》(Rainbows in Windows)等,以提高兒童包括家長對于covid-19的科學認知,減輕家庭、社會的恐慌心態。
除了向市場消費者、專業機構等提供訂閱付費服務以外,美國兒童數字閱讀平臺在普及兒童數字閱讀的過程中更關注貧困兒童、移民群體等大眾社會的弱勢群體。比如,在數字童書遴選入庫的原則上更傾向于多語種、多文化、多民俗的內容體裁,通過多渠道向教師、家長義務推廣,以幫助兒童建立可持續的母語學習環境;與硬件、軟件設施絕對欠缺的社區合作,主動向其社區管理員免費派發社區賬號,以便社區貧困兒童自主利用學習信息化資源的同時提高自身的閱讀水平。當然,由于生長環境、家庭教育水平的差異性,不同社區、不同群體之間的閱讀需求差異性必然客觀存在,因此各平臺在實施公益閱讀計劃的時候,通常都會組織專業教育工作者、各級家長教師協會成員等發布家長版本的閱讀指南,解決移民家庭、貧困家庭的閱讀困擾。
3.3 完善閱讀+評測功能,培養兒童的深閱讀能力
有學者認為,數字閱讀在增加閱讀趣味性和吸引力的同時,卻呈現離散性特點,碎片式的語言,拼盤式的內容,使讀者很難形成完整的知識體系和對事物的全方位認知[7]。但數字閱讀與深度閱讀并不天然是一對矛盾體,閱讀的深與淺,關鍵要看兒童對閱讀內容和閱讀方式的選擇[8]。閱讀IQ、睿樂生等數字閱讀平臺為了讓兒童用戶在屏讀場景下依然保持深度閱讀狀態,通過引入完善的分級閱讀制度、測評體系和配套的精讀工具,以實現對閱讀內容和閱讀方式的科學分配。
分級閱讀相關理論在歐美國家的語言教育系統中被廣泛使用,各種分級閱讀體系也如雨后春筍般不斷涌現,并在發展中逐漸形成相應的評價體系,用于評估閱讀者的閱讀能力和文本的難易程度。如前文所說,閱讀IQ、睿樂生等兒童數字閱讀平臺融合了較為主流的A-Z分級法、年級分級法(Grade Equivalent Level,GEL)、藍思框架、發展性閱讀評估(Developmental Reading Assessment,DRA)、閱讀促進計劃等閱讀分級和測評體系,從而建立起多維度、立體式的分級評測框架,以便更科學地評估兒童用戶的閱讀能力,同時也有助于形成科學的定制化閱讀,提高兒童的閱讀效率。
美國兒童數字閱讀平臺還注重兒童閱讀的理解能力與創作能力,以此培養數字時代兒童的深度閱讀習慣。有研究指出,對于兒童來說,超文本閱讀和印刷型閱讀在理解難易程度上并無太大差異,并且在先驗知識較低的情況下,超文本的圖形輔助更有助于兒童早期的文本理解[9]。此外,積極采納科學的閱讀方法和合理利用數字媒介也將成為培養讀者深度閱讀習慣,形成主動性閱讀的重要路徑[10]。 因此,睿樂生等嘗試將印刷型文本中的精讀、泛讀等經典閱讀方法介入平臺,搭建數字文本工具、思維導圖資料庫(見圖2)等輔助系統,其中思維導圖資料庫可以幫助兒童在寫作前、寫作中、寫作后的不同階段收集和匯總閱讀過程中的在線批注,幫助其閱讀能力和創作能力的成長。綜上,在科學分級閱讀整體性的框架下,通過多功能、超文本的輔助工具激發兒童實現精讀、泛讀的數字化閱讀行為,打破數字閱讀與深度閱讀不可融合的壁壘。
4 美國兒童數字閱讀平臺的建設發展對我國的啟示
美國兒童數字閱讀平臺,在基層架構和社會服務等層面來說相對成熟,在家校社區方面的協作共育也走在發達國家前列。兒童數字閱讀平臺的科學建設,不僅有利于破除數字閱讀就是淺閱讀、碎片閱讀的刻板印象,也進一步促進了家校社區之間的和諧生態,并為兒童數字閱讀理論研究提供更多數據支持,成為兒童閱讀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當前,隨著我國“大語文”教育觀念的創新和國內數字閱讀平臺的兒童用戶群體不斷增長,我國兒童數字閱讀平臺建設必然迎來新的發展階段。但依然存在重城市輕農村、重盈利輕公益、重運營輕研發等一系列問題,導致家長、教師對兒童數字閱讀市場抱持觀望態度。結合國際兒童數字圖書館、閱讀IQ及睿樂生等的實踐經驗,本文為我國當下兒童數字閱讀平臺的健康發展提供三點建議。
4.1 構建以家校為核心的兒童數字閱讀平臺框架
家校合作聯結起家長、教師、兒童等兒童數字閱讀相關者,這些聯結關系的建立和維護支撐起兒童健康數字閱讀的良好環境,家校合作歸根結底是為了兒童高質量的學習[11]。如前所述,閱讀IQ、睿樂生將學校、家庭、學生與社區管理等聯結關系作為平臺的核心框架,打通教師賬號、家庭賬號、社區賬號之間的線上渠道,圍繞兒童數字閱讀行為進行引導和調適。這種密切合作、共育協作的優勢在于可充分發揮教師在閱讀技巧上的專業性,同時賦權家長和社區管理員,以知識共享的方式參與兒童數字閱讀行為,保持兒童數字閱讀行為的連續性與科學性。
當前,我國的兒童數字閱讀平臺如咔噠故事、咿啦看書、伴魚App等有了一定的發展,但該產業依然處于起步階段,尚未形成清晰的核心框架。咔噠故事、咿啦看書、伴魚App同屬家長端+教師端雙口徑的移動閱讀平臺,目標用戶群體定位在2—7歲學前階段兒童,基于購買版權童書、原創版權童書及平臺課程分銷等開展個人、機構業務。家長端+教師端看似將家長與教師之間的線上渠道實現了聯結,但在實際使用過程中,存在以下突出問題:一是家長與教師分屬不同的網絡體系,如咿啦看書將學校業務與個人業務進行嚴格劃分,分別推出面向幼教機構、幼兒園的“動畫圖書館”和面向大眾市場的訂閱項目“咿啦App”,教師、家長之間圍繞兒童數字閱讀缺乏實際意義上的交流和信息共享;二是家長參與兒童數字閱讀的程度十分有限,僅體現于護眼管理設置、知識問答管理等配套功能選擇上,缺乏有效的閱讀指導,無法提供滿足數字閱讀行為的家庭支持環境;三是基于社群的家長會員服務,在實際應用中無法達成其服務家長的目的,一味通過打卡積分、分享有禮等社群營銷激增了無效信息,最后導致家長會員服務淪為“廣告垃圾場”,進一步弱化了家長在兒童數字閱讀平臺中的技能輔助角色。
因此,構建以家校為核心的兒童數字閱讀平臺框架是十分必要的。首先,將家長納入到“家庭閱讀指導員”的規劃管理中來,在客戶端開設“家庭—家長”專屬頻道,推送與兒童數字閱讀相關的指南性資料,將家長由單一的閱讀陪伴者轉變為閱讀參與者;其次,學校是低幼階段兒童數字閱讀行為最關鍵的主導者,得益于學校對學生強大的導向性及號召力,兒童數字閱讀平臺在發展教學用戶時應重點突出教師的專業素養,引入啟發式閱讀教學,逐級培養兒童的深閱讀習慣;最后,加強家校合作,在分別完善家庭、學校功能的基礎上,可參考閱讀IQ、睿樂生等多頭賬戶管理的方式,將不同屬性的賬戶開啟授權聯結,一方面便于雙方獲取一致的兒童閱讀報告,另一方面通過閱讀使用場景的擴大,用戶數量呈倍數增長,為平臺方提供更多兒童閱讀偏好的數據信息,更好地提升平臺的原創生產力。
4.2 打造以學校為主,家庭、社區為輔的公益兒童數字閱讀服務
自21世紀初,美國就開始嘗試以公益數字閱讀加入掃盲計劃,此類項目零門檻、低成本,是保障閱讀公平的利器。然而通常存在數據更新緩慢、頁面設計概念滯后,甚至有些節點存在網絡安全隱患等問題,加上項目組多是志愿者組成,人事管理中存在結構性缺員。公共數字閱讀服務必須要有強有力的國家政策來實施和保障,但對于當下兒童數字閱讀平臺來說,如何平衡盈利與公益之間的關系,亦是履行其作為文化產業的社會責任之一。閱讀IQ提供了較好的借鑒價值,通過與各州政府合作,遴選符合資質的中下收入社區,向社區管理員發放社區賬號,每一個賬號允許該社區40名兒童使用在線閱讀服務,同時,考慮社區部分家庭的受教育水平、家長無法承擔家庭閱讀指導任務,閱讀IQ會聯合當地的家長教師協會定期開展數字閱讀培訓活動,線上開辟閱讀指導專欄,多渠道保障社區公益閱讀的實施。
2020《中國數字鄉村發展報告》中顯示,我國農村互聯網覆蓋率持續上升,農村網民持續增長,鄉村信息基礎設施建設不斷完善,農業農村大數據建設初見成效[12]。在此背景下,普及兒童數字閱讀是消除城鄉閱讀差距的重要途徑之一。當前,日活躍用戶數量相對較高的咔噠故事、咿啦看書等閱讀平臺針對農村地區或欠發達地區開展公益閱讀服務主要集中在以下方面:一是通過與基金會、相關組織機構合作開展公益,如咔噠故事聯合馬云基金會面向鄉村教師開設短期“繪本教學”直播課;二是基于平臺用戶的在線閱讀行為和社群互動創建公益項目,通常以用戶在線閱讀的時長、閱讀書目的數量為主要參考,加上用戶在社交媒體上的話題分享互動系數,以此獲得平臺虛擬的捐贈值,達到一定數額后,兒童數字閱讀平臺定向發放紙質童書和愛心文具;三是與當地政府、教育機構合作,如考拉閱讀在云南滄源縣貧困地區選取教育資源稀缺的鄉村小學,提供閱讀能力診斷、閱讀方法指導及閱讀資源的捐助。
以上公益閱讀服務確實在一定時間內、一定程度上改善了部分鄉村地區學校的閱讀現狀,但依然收效甚微。對此,我國兒童數字閱讀平臺應充分發揮公益閱讀行動中學校主導、家庭參與的重要性,建立起以數字資源有效利用為中心的公益模式。在操作層面可參考發行業的片區負責制管理,在所屬片區內,基于當地教育機構的支持,對符合資質的幼兒園、中小學等設立公益學校賬號;對于農村留守兒童的閱讀問題,平臺另行設立家庭賬號,號召務工家長參與兒童日常的學習當中,了解和關注兒童閱讀行為的可持續性,并通過家庭賬號和學校賬號的聯結,緩解農村部分中小學家校合作的困境。
4.3 研發適用于家校閱讀場景的分級閱讀體系
國家兒童數字圖書館、閱讀IQ和睿樂生等數字閱讀平臺在引入分級閱讀體系時,均以家校適用性為參考標準之一。如國家兒童數字圖書館,作為面向移民群體開放的公益性數字閱讀平臺,放棄引入基于量化分析的分級閱讀體系,而是選擇書籍顏色、版本語言、主題體裁等作為分類標準,為非英語母語的家庭降低了閱讀門檻。在鼓勵兒童興趣閱讀方面,閱讀IQ、睿樂生等數字閱讀平臺首先會提供興趣選項,按照年齡、性別、喜好等遴選出目標讀物,為了更好地提高閱讀適配度,平臺會在兒童用戶完成初級閱讀任務后邀請其參加如星星閱讀測試、加速閱讀測驗等閱讀評測,這關系到家庭、學校乃如何合理地規劃兒童的閱讀目標。其中睿樂生系統基于多達14種不同的數據測量目標工具,結合兒童個人的在線閱讀記錄,為B端教師提供即時閱讀報告,以便顯示學生如何以及是否實現前期的既定閱讀任務。在家庭場景中,睿樂生為家長提供了簡化版的閱讀報告和教師的評閱反饋,讓家長對于兒童的閱讀進度和閱讀能力形成直觀認識。
我國對分級閱讀研究的實踐,始于 2007年廣州出版社引進的一套“橋梁書”(Bridging Books)[13],此后以出版社為主導開發的分級閱讀體系開始大批出現,如2009年接力出版社組建成立“接力兒童分級閱讀研究中心”,相繼發布“關于推進中國兒童分級閱讀的倡議書”,并出臺“中國兒童讀物分級閱讀指導建議”及首批“分級閱讀指導書目”。但縱觀我國的圖書分級實踐,分級的方法依然以主觀分級為主,影響力有限,且缺乏對中文文本精確的定量分析[14],同時又過分迷信國外成熟的分級閱讀體系,將藍思分級、A—Z分級閱讀等簡單移植到中文閱讀環境中,但忽視了中英文字、中英文閱讀習慣、中英文文化背景等根本性差異,導致缺乏科學的適用性。因此,我國在研發中文分級閱讀體系過程中,要加強閱讀力的維度規劃,以提高兒童的閱讀能力、閱讀素養為核心要務,同時考慮家長、教師在兒童數字閱讀中參與的重要性,如考拉閱讀平臺自研的ER閱讀能力測評系統,從整體感知、獲取信息、形成解釋、作出評價、實際運用五個維度量化分析兒童的真實閱讀能力[15],便于家長、教師直觀了解兒童閱讀過程中的難點和薄弱點,適時予以指導與輔助。
5 結 語
全民閱讀的蔚然成風和讀屏時代的到來,為我國兒童數字閱讀平臺迎來新的發展機遇。國家兒童數字圖書館、閱讀IQ和睿樂生等多類型平臺的成功實踐為我國兒童數字閱讀平臺的后續建設提供了有價值的參考,以家校合作為切入口,促使家庭、學校乃至社區形成密切聯結,共同推進兒童閱讀的高質量發展。當然,基于家校合作開展的多樣性的數字閱讀項目,其健康發展離不開社會環境的支持。因此,針對當前兒童數字閱讀平臺面臨的盜版侵權泛濫,需要社會、學校、家庭等共同努力,從內部建立起自律規范,完善兒童閱讀研究中心的作用和職能,亦是更好實現兒童數字閱讀的文化價值、推動兒童數字閱讀產業發展的必要措施。
注 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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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 2021-06-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