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血丹心寫芳華
—— 評新編黃梅戲《凌霄花開》

□ 屈相宜

向中國共產黨成立100周年獻禮，由池州市貴池區黃梅戲劇團排演的《凌霄花開》近日在合肥成功公演?！读柘龌ㄩ_》選取了凌霄革命生涯中創建黨組織、領導工農運動、組建皖南紅軍獨立團等幾個事件來講述，向觀眾展現了安徽省池州地區第一位共產黨員凌霄從宣揚革命精神、壯大革命隊伍、領導革命運動到為保留革命火種而壯烈犧牲的革命事跡。作品兼備思想性與藝術性，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一、主題深刻：愿灑一腔血，澆開向陽花

花是凌子昂，樹是共產黨，終身獻革命，星火終燎原。如同千千萬萬的共產黨員一樣，凌霄身上體現了“堅持真理、堅守理想，踐行初心、擔當使命，不怕犧牲、英勇斗爭，對黨忠誠、不負人民”的偉大建黨精神。

“堅持真理，踐行初心”，在傳播革命精神，積蓄革命力量中彰顯。四一二反革命政變，讓同志們血灑珠江；大革命夭折，讓包括凌霄在內的革命者對國家前途更為擔憂，然而共產黨人揮淚祭別后，便又立馬投入到革命斗爭中去。凌霄受組織委派，回到家鄉，建設皖西南革命后方。他化身生意人，幫助鐵匠等人進山買碳、理清賬目、對付黑心收稅人，還把周文俊從章小頭手下救出，眾人受到感召，紛紛團結起來，擁護共產黨?！佰`行初心、擔當使命”，在領導群眾發起工農運動、智襲城防繳械中彰顯。中共池州特支成立，他們長革命群眾的志氣，滅反動派的威風。凌霄等人趁國民黨不備，奇襲敵方，制服紀律散漫的守城兵，搶走所有槍支彈藥，給對方狠狠一擊?！安慌聽奚⒂⒂露窢帯?，在成立紅軍獨立團、對敵武力作戰中彰顯。在紅十軍軍團政委會主任方志敏的支持下，組建皖南紅軍獨立團，以黃山、九華山為屏障，開展游擊戰，協助中央紅軍，粉碎敵人的圍剿?！皩h忠誠、不負人民”,在面對威逼利誘、為黨寧死不屈中彰顯。周文俊出賣組織，凌霄因此被捕。在獄中，他飽受折磨，但意志堅定毫不妥協。凌霄從探監的妻子口中得知，組織上為了營救他，準備劫獄，但考慮到這樣做可能會使同志們身臨險境，他堅決反對這個方案，將保留革命火種、繼承革命事業放到了比自己生命更高的位置。

二、人物典型：凌霄如火炬，映紅漫山野

《凌霄花開》并沒有將主角以一個單面的、“高大全”的形象呈現在觀眾面前，凌霄是多面的、有溫度的。他是凌霄，是從遠方帶來共產黨革命精神的“盜火者”，是回到家鄉“開荒”建黨的革命“播種者”。他也是湘源，是母親的嬌兒，是妻子的依仗，是兒子的大山。他何嘗不愛家人，在外干革命時，“多少次夢中催戰馬，飛回我溫暖安寧的家”。第四場，凌霄于任務途中，趕回家中為老母親慶壽，夫妻二人見面，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丈夫常年離家對妻子的愧疚、妻子對丈夫在外奔波的擔憂，于無聲處盡顯，夫妻情比金堅，正如他們唱的那樣“風風雨雨，相依相伴，永不分離”。凌霄被捕入獄，陷入昏迷之時，出現幻覺，看到母親和妻子的幻影，他何嘗不留戀。兒子年幼，他“多想抱一抱小凡兒，教他讀書識字頌詩篇”；母親年邁，他“多想做一個賢孝子，侍奉我的慈母娘安度晚年”；妻子無依，他“多想做一支凌霄花，脈脈依伴愛妻身邊”。凌霄對家人的掛念和愧疚，讓觀眾感知到人物的溫度。對親情的眷戀是人之常情，也是人物能立住的基礎。

除了凌霄以外，《凌霄花開》還塑造了一幅生動的革命群像圖。作品并沒有把叛徒周文俊處理成一個非黑即白的模式化人物，他為了救心上人玉瑤加入共產黨，又因為玉瑤叛變組織。他是被皖南剿共司令尚乃琦搶走心上人的受害者，可憐！他又是為了一己私欲出賣組織，致使凌霄被敵方抓捕的加害者，可恨！而方鐵匠和汪根娣則與像周文俊這樣，為報私仇參加革命、動機不純粹的假共產黨人形成鮮明對比。汪根娣在去給雪英送信時，與周文俊迎面相遇，她痛斥周文俊貪生怕死、害死鐵匠、出賣凌霄，面對汪根娣的聲聲控訴，周文俊完全喪失了他曾經作為革命者的氣概，徹底變成了軟弱的漢奸，只敢顫抖地躲在匪軍后面，讓眾匪兵齊向根娣開槍。根娣在臨死前用最后一口氣，向章小頭開槍，匪軍哪有什么同志情誼，章小頭急忙拉來周文俊擋住子彈，于是根娣和周文俊雙雙倒下。一個倒在凌霄花下，被后人敬仰；一個倒在恥辱柱下，被后人唾罵。

三、詩化呈現：凌霄美如霞，點亮無盡夜

《凌霄花開》整體舞臺呈現出一種詩化的美感。在燈光美術方面，凌霄花的意象貫穿于全劇始末。第二、三、五場，舞臺背景中的凌霄花代表著由凌霄傳播的共產黨精神正在池州地區生根發芽，“接上地氣就能生根發芽，開出千支萬朵火紅的花”，欣欣向榮的凌霄花叢寓意著革命隊伍正發展壯大，革命力量更加堅不可摧。第一、四場，凌霄與家人短暫相聚，凌霄花在凌霄家中的院子出現，妻子澆花來睹物思人，傳達了凌霄與家人互相依偎的溫暖之情，正如凌霄夫妻所說“你我好比這凌霄花，藤依樹，樹依藤，風風雨雨，相依相伴，永不離分……”。最后一場，凌霄壯烈犧牲之時，舞臺上出現了一束如同火炬一般的凌霄花，這里的凌霄花有三層含義：花是血紅的，是革命烈士拋頭顱灑熱血的見證；成株的凌霄花束于風雨飄搖間，仍屹立于世，這束花是以凌霄為代表的共產黨人犧牲性命、努力奮斗帶來的革命果實；整束花昂揚向上，如同火焰般磅礴，伴隨著花束的出現，整場燈光終于由暗藍色轉為紅色，象征著革命之火熊熊不滅，照亮了被黑惡勢力籠罩下的陰暗天空。似這樣帶有隱喻意味的舞臺設計，在戲中出現不少，例如在智襲城防時，國民黨駐扎的城墻是歪斜的；前文提到的，在凌霄犧牲以前，整個戲的背景都是暗藍色的，作品刻意用這樣的暗色背景，來營造在國民黨反動派統治下的陰郁氛圍。在音樂方面，作品使用了花腔小調，使人聽來如春風拂面，也讓角色更加接地氣；在戲的結尾，用合唱接上凌霄犧牲前的一段唱，使本就激昂的情緒更上一個高峰，同時也寓意著群眾對于革命精神的繼承和發揚。

全劇以“不屈不撓凌霄去，碧血丹心寫芳華”開始，也以此結尾，大幕落下，我們不禁追問，誰是凌霄花？我想，它是凌霄，也是千千萬萬共產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