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學生，我們做得遠遠不夠

李明新

最近，和北師大校長董奇同志在一起開會。聊天的時候，董校長說很想在中小學建立學生學習研究與指導中心，研究學生學習中遇到的問題，從心理學、腦科學的角度來探究是什么原因阻礙了學生的學習，特別是數學學習的問題，然后通過“診斷”，向教師、家長和學生提出建議，從而改善學生的學習狀況。我對此非常感興趣，因為恰巧這段時間，我在和學校的數學老師一起探討學生學習數學的問題。為什么一個語文教學出身的校長會探討數學學習問題呢？因為我常常聽到家長或朋友反映，孩子學習數學有困難，有的干脆說不開竅，學不懂，以致有些孩子一提數學就頭疼，有比較大的畏難情緒。作為校長，我覺得應該和教師們一起研究這個普遍存在的問題，從而提高數學教學的質量；作為一個教育研究者，我更想通過探究這些問題，有新的發現。因為在學習上，不只存在數學學習有困難的學生，各個學科都存在這樣的學生。所以，當聽到董校長的想法后，我感到彼此有許多共同的追求，也更堅定了研究的意向。我非常贊同董校長當時說的一句話：我們對學生的研究遠遠不夠。

是啊！我們搞了這么多年的實踐研究，誰又能說把學生研究明白了呢？隨著研究的深入與實踐經驗的積累，我越來越覺得我們還沒有達到對兒童的深層認知、對學生的深刻認識。今天，在實現教育公平方面，我們的政策已見成效，但優質的教育與真正的公平最終應該發生在哪里？我說過，是課堂。毋庸置疑，教師教的質量決定著學生學的質量。但是，又是什么決定著教師教的質量呢？那就是教師的專業水平。其中，對學生的認知程度，特別是學習困難與學習障礙的研究深度，影響著教師的教學效果。在這個方面，我們的研究還有著很大的空間。

我經歷了多次“重復”的情形：當問到某個學生為什么學習成績總上不去時，往往得到的回答是：他不認真；他不聽講；他愛磨蹭；他接受能力弱，總聽不懂。我們也常常在觀摩研究課時看到，教師明明精心設計了教學，但仍有一部分學生不能理解和掌握學習目標。對此，有些教師會埋怨這個班的學生比較笨。那么，我們是否從研究的角度追問過：為什么有些學生學習會不認真？如果僅僅是態度問題，為什么有的學生端正了態度仍然沒有改觀？為什么他的注意力很容易分散？他是否做所有的事情都會注意力分散？為什么他做事磨蹭？為什么提醒了他仍然不管用？如果他的智力正常，那么他不能順利理解的原因是什么？特別是，當一個教師面對一部分學不會的學生時，他是否想過：為什么我的教學設計這些學生不能學明白？他們思維受阻的地方在哪兒？等等。作為一名當代教育工作者，我們應該進行這樣的專業追問。這種追問反映了我們的教學研究是否有“對象意識”和“專業意識”，是否關注了具體“兒童”的存在，是否把研究學生作為教學設計的起點。

我們必須承認，我們做得遠遠不夠。就目前的情況看，教師更多是基于教學經驗來認識學生的學習。在備課中，教材和教法研究得多，而對具體學生的研究相對薄弱。一方面，對學生的研究停留于固有的一般性認知，對于兒童學習心理，特別是思維發展的最新研究情況了解不多，研究不深；另一方面，對學習有困難甚至學習有障礙的學生研究得很不夠，更多只是發現“病癥”，而不是找到真正的“病因”。由于研究不夠深入，因此，在學習問題的歸因上就會做出不準確的判斷。

對于學習問題不準確的歸因，會使學生在以后的學習中繼續重復原有的問題，可能引發進一步的學習焦慮，失去學習的自信心。因而，全面關注學生，深入研究兒童，落實“教為學服務”，是教育現代化的標志，也是以學生為本的教育的集中體現。

那么，怎樣使我們中小學校在研究學生上做得更加深入呢？一是教育專家的研究要更接地氣，更加深入。這里所說的教育專家主要指大學和教育科研機構的研究者，希望他們更多地深入到中小學課堂中，發現學生在學習過程中存在的問題；同時，密切關注有關心理學、社會學、腦科學、思維科學等相關學科的研究成果，通過深入研究，為中小學教師提供教學實踐研究與教學改進的理論支撐。二是中小學教師要加強學習，并把持續性的專業學習作為實踐研究的生長點，自覺地用最新的教育科學研究成果指導教育教學實踐。教師必須更多地關注學生學習心理、學習思維的深入研究，從而使教師能夠教在“關鍵點”上，啟發在學生的“真問題”處。三是改進教學評價。以發展性評價促進學生的成長，服務于教師的專業發展與教學改進。要通過評價調動學生學習的積極性，增強學生的自信心，讓學生發現成長的優勢與不足，鼓起克服困難、追求進步的勇氣。四是學校管理要變革。中小學要進一步實現管理轉型，建設學術型（或研究型）組織，創設寬松而積極的研究氛圍，讓教師能有充分的時間和精力去研究兒童，用心發現，專心研究，潛心育人，靜心工作。我想，如果我們從以上四個方面，甚至更多方面去努力，那么，我們的教育就會真正實現從“走近”學生向“走進”學生的轉變。

編輯 _ 王雪莉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