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昉
農村脫貧人口、農民工、老年人這三個群體會成為我們未來很重要的經濟發展引擎,也是人們生活品質提高的重點領域,同時是市場主體和投資者的發展機遇。
與中等收入群體有重要關聯的一句俗語就是“有恒產者有恒心”,當然,這里的恒產并不一定是說要有不動產,而是有穩定的就業,有穩定的合理性收入,有較充分的社會保障及公共服務,有適度的財產收入,還有充分的社會流動性,不僅有從農村到城市的橫向流動,還要能得到城市戶口,有不斷改變自己收入地位的縱向流動。因此國家必須從政策上改善收入分配,促進中等收入群體的擴大。反過來也是這個道理,擴大中等收入群體的過程也是不斷改善收入分配的過程。
培養農村脫貧人口邁向中等收入行列
我們2020年年底前已經實現全部農村貧困人口脫貧,脫貧的標準是人均一年4000元人民幣,怎么讓他們進入中等收入行列呢?要培育他們。因為這部分人群很龐大,黨的十八大以來,我們有接近1億農村絕對貧困人口脫貧,不進則退,如果不能建立起解決相對貧困的機制,還會有重新返貧情況發生。
我們以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確定的相對貧困標準為例,它們認為社會的中位收入即正好在中間的那個收入水平的50%,可以作為相對貧困線,如果一個人的收入還沒有達到中位收入的50%水平,他就處在相對貧困狀態。
農村人均可支配收入可以分成五個組,每組是20%的家庭,分別為高收入組、中等偏上組、中等收入組、中等偏下組、低收入組。2019年的農村人均可支配收入的中位數是14389元,那它的50%就約是7195元,低收入組那20%的家庭只有4263元,可以說還遠遠沒有達到這個相對貧困線。也就是說,我們要以這些人群為對象,不斷解決他們的相對貧困問題,使其不斷向中等收入靠近。這就能保證居民收入不斷增長,消費持續提高。
城鎮化是經濟發展的規律,轉移就業是個長期的趨勢。目前農民工轉移出來后,在城市待的時間比較長,對城市發展也做出了貢獻,但是大多數農民工都沒有得到城鎮戶口。我們目前的城鎮化率是60.6%,就是說我們已經有60.6%的人口穩定居住在城市,但全部人口中得到城市戶口的人只有44.4%,兩者之間差16個百分點。
沒有城市戶口并不是一個抽象概念,現實中沒有城市戶口的人,就業崗位的穩定性就不強,沒有均等獲得基本公共服務,孩子上學有困難,自己的養老也不能得到很好的滿足。因此,即便這些人群收入還可以,但也不會放心去消費,因為他們的后顧之憂太多。因此,要通過戶籍制度改革,讓農民工落戶。
戶籍制度改革,從供給側可以增加勞動力供給,同時促進勞動力的繼續流動,可以通過改善資源配置效率提高生產率,有利于提高潛在增長能力。從需求側可以通過讓農民工得到城市戶口,基本公共服務得到更好的保障,解除消費的后顧之憂,即使在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他們的消費一下子就可以提高27%,這是計量經濟學的估算。
農民工這個群體很龐大。2019年有1.17億人轉移出農業但沒離開本鄉鎮,叫本地農民工。有1.74億離開了自己的戶籍所在鄉鎮,其中穩定在城市的是1.35億。總的來看,有差不多2.9億農民工,相當于所有高收入國家的勞動力總數的46.3%,如果能通過戶籍制度改革使這些人逐步成為中等收入群體,就會創造出一個巨大的新的消費需求。
我們目前65歲以上人口有1.76億,60歲以上人口大概2.45億,這也是一個龐大的數字。如能讓這部分人成為中等收入群體,人民整體生活品質的改善和居民消費的增長會十分顯著。相反,如果讓這些老年人貧困,不僅不符合我們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也會從需求側影響中國經濟的長期可持續發展。? ? 讓老年人成為中等收入群體的根本,一是通過改善人力資本,提高老年人的勞動參與率,要創造好的條件,消除技術鴻溝,提供更好的培訓;二是要提供更好的社會保障,使老年人的生活水平不斷提高,不讓他們有后顧之憂,如果整個社會的社會保障不好,老年人不僅要幫著孩子解決問題,還要幫助孩子的下一代解決諸如住房問題,他們的消費意愿就不可能提高。
鞏固拓展脫貧成果是一段時期的重要任務,以人為核心的新型城鎮化也是符合發展規律的現代化進程,老齡化是個不可逆轉的發展趨勢。解決老齡化帶來的供給側、需求側沖擊,必須用改革的辦法,在這個過程中,我們必須關注那些重點群體及其帶來的機遇。應對人口老齡化,我們既要有長期預期,也要有應對風險的未雨綢繆預案。
上述三個群體會成為我們未來很重要的經濟發展引擎,也是人們生活品質提高的重點領域,同時是市場主體和投資者的發展機遇。
(摘自《北京日報》)
從目前來看,國內大多數城市的夜經濟仍然僅限于餐飲和購物,而其他領域的消費供給與消費場景則相對匱乏,而這些相對匱乏的領域也恰恰是潛力所在。換言之,夜經濟的發展將有望拉動旅游、文娛、教育、保健等產業領域的消費提升,同時也會給這些領域帶來更多的投資與創業機會。
——蘇寧金融研究院高級研究員付一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