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竹馬

俞衛(wèi)萍

奶奶說：“看你三姐忙忙碌碌的，吃野菜皮膚也是白里透紅的，細細的腰挺挺的胸部多好看。近來李安也長高長得好看了，我把她許給李安親上加親。”

李安來我家干活，見了三姐就笑，默默地忙著我家的農(nóng)活。從田間回來，三姐會跑過去接農(nóng)具。李安把她擋開了說：“農(nóng)具很臟別沾了你的手。”

三姐臉上泛起一片紅，低頭去了灶間給李安備飯。等他洗完坐下來吃飯，她又悄悄進了房間，隔著門偷偷地張望。“李安，你有一米八了吧，有模有樣的站在人群里挺招人看的。”

“哪有的事啊，你才招人看呢。”奶奶接過三姐的話，又對李安說：“幫著三姐干點活去吧。”沒等李安走近，三姐忙說：“別，你忙了一天的農(nóng)活，家里的事不麻煩你了。”她麻利地收拾灶臺喂完牲口，羞羞答答躲避著李安的目光。

李安說：“不讓干活就讓我看看。”走過去在她臉上快速親了一口，滿足地說，“等我把你娶回家，看你往哪里逃。”

奶奶說要給他們成親了，紅著眼說：“咱們是怕呀，李安不到18歲就被保長盯上了。李安不能讓保長給害了，成了親李安往外去謀生，有了孩子我們兩家就都放心了。”

婚禮進行到一半，保長帶著人進來了。奶奶顫抖著說：“快，讓新郎新娘入洞房，從后面窗戶走。”

新人被推進了洞房：“快，新郎快走窗戶，我們幾個抵著門。”新郎跨出窗戶拉著新娘的手說：“等我回來……”

“給我去追，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保長拿著酒瓶罵罵咧咧，離開前不忘把家砸得稀巴爛。槍聲由近而遠消失在夜空里。三姐趴著窗戶哭著喊：“李安你要活著回來。”眾人找了一夜，沒有尋到李安的蹤跡。

三姐哭泣著走進竹林，對著北邊的江祈禱（洪水泛濫糧食欠收，村民們對著江水祈禱），三姐在放走李安的窗下、竹林、后坡，找尋針線那樣找尋李安的蛛絲馬跡，她知道李安逃生的艱難。

“李安讓我等他回來，他一定會回來的。”三姐安慰著奶奶，起早摸黑照顧著家人。她常常望著窗外發(fā)呆，想著是誰帶走了李安，是保長還是那條江。她知道憑李安的水性能游過江，也聽李安說過，那邊有老百姓擁護的隊伍，隊伍干啥的李安沒說三姐沒弄明白。

富貴的表弟逃回了家，他說他見過李安。三姐欣喜地告訴奶奶，李安還活著，在那邊隊伍里好好的。“李安，你活著就好，我知道你能游過去。”三姐臉上有了笑容又好看了。

富貴托人求婚未成，悄悄隨在三姐身后。沒有進家門的機會，便躲在竹林里，趁機一把抱住三姐說：“去過我們的好日子吧，李安死了，他已經(jīng)死了。”三姐拿起砍刀橫在自己脖子上，說：“那我現(xiàn)在就去陪李安。”這才把富貴嚇跑了。從此，三姐帶著這把刀出入家門，不忘為李安祈禱，睡覺把刀放在枕頭底下，默默地說：“李安，這是你特別打制的刀，小巧鋒利，現(xiàn)在替你守著我。 ”

遠方的李安，給兒子留下一封信：“孩子，你是我戰(zhàn)友的兒子，你爸去炸碉堡那一刻，給了我一份重托——把你撫養(yǎng)成人。我想把你帶回老家，卻收到了老家富貴的一封信。是的，三姐那么美麗善良，洞房一別沒有盡到丈夫的責任，她該有她的幸福。所以這些年，我只能在戰(zhàn)爭間隙和工作閑暇，回憶我們一起長大的情緣。”

……

忘不掉的家鄉(xiāng)，那窗口成了他的夢魘。他已經(jīng)在老家的賓館住下，不想驚動任何人。自從踏上這片熱土，所有的過去都化成了淚水。竹林已經(jīng)大片開花，那雙牽著他的手溫情依舊。獨自行走在這片思念的土地，只想告訴她：李安回來了。

帶著一絲安慰回程，驀然回首，他看見了她。三姐拿出那把刀說：“我靠著它守身一輩子。”李安接過那把刀說：“對不起，我來遲了。我不該把富貴的話信以為真。”霎時，一抹紅霞綻在了她的臉上。李安說：“你依然那么好看……”

點評：

小說是一篇熟題材，寫農(nóng)村男女的婚姻故事，但以戰(zhàn)爭為背景，寫得跌宕起伏。女主人公的執(zhí)著，寫得非常突出，給讀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全篇寫得情真意切，感人至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