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琛 張懿月

聯合國總部會議期間,需要各國翻譯人員同聲傳譯。
從中國恢復聯合國席位到如今的50年間,中國在國際組織中的地位隨著國力的增強而得到大幅提升。
尤其近年來,聯合國機構中的中國事務和中國元素逐漸增多,很多部門主動希望接收中國人,以幫助協調中國與機構間的關系。而中國人在聯合國系統中擔任高級別職員的數量也在逐步增加。
聯合國數據顯示,截至2019年底,在國際組織中有829個專家崗或更高級別崗位由中國公民擔任,相比2015年增加了41%。
但客觀來說,中國在聯合國系統的總人數仍然偏少。相信隨著中國現今成為聯合國會費繳納第二大國,國際組織內中國人的面孔會越來越多。
近日,《新民周刊》采訪了前聯合國駐日內瓦辦事處會議管理部口譯負責人李正仁和曾在聯合國紐約總部擔任筆譯員的夏平教授,講述了他們在聯合國的那些往事。
1971年,中國重返聯合國,恢復了常任理事國的地位。尤其是1973年中文從聯合國的官方語言提升為大會和安理會的工作語言以來,中文翻譯人才的緊缺一下凸顯出來。因此,合作開辦聯合國譯員班,就成為這一青黃不接時期中國政府和聯合國的共識。
一開始只是抱著去試試看的想法,想看看自己筆譯、口譯水平還行不行,沒想到真的成功通過考試,并最終能去聯合國工作。
“當時,聯合國提議參照在莫斯科開設培訓班的模式,在國內培養可用之才?!?上海外國語大學教授、曾在聯合國紐約總部任譯員的夏平在接受《新民周刊》采訪時表示。
1978年10月,北京外國語學院院長劉柯前往紐約,與中國常駐聯合國代表團一起與聯合國人事司、翻譯司談判,并達成協議。12月,《聯合國在中華人民共和國訓練中文筆譯和口譯的方案》在聯合國行政和預算問題咨詢委員會獲得通過。根據這個方案,聯合國將提供價值75000美元的電教設備,并為每名學員提供6000美元費用,學員人數每期不超過25人。
1979年3月底,國務院下達了關于譯員班招生的紅頭文件。招生工作在北京、上海、廣州、南京、天津和杭州展開。
“在報紙上看到聯合國譯訓班招生信息時,我已經好多年沒參加過考試了,一開始只是抱著去試試看的想法,想看看自己筆譯、口譯水平還行不行,沒想到真的成功通過考試,并最終能去聯合國工作?!毕钠交貞浀?。

第一屆譯訓班畢業留念。
1966年,夏平從復旦大學英語系畢業后,在外輪公司工作了13年,主要負責與外輪工作人員溝通,“這個工作有一個好處,就是能和來自不同國家,擁有不同口音的人打交道,口語練習的機會就較多”。
536人參加了那年4月29日舉行的預試,227人通過,進入了5月下旬在北京、上海、廣州舉行的初試。據夏平介紹,初試淘汰了很多人,只剩下43人前往北京參與復試。
復試即聯合國譯訓班的入學考試??脊俟?4人,聯合國方面的7人包括聯合國人事司司長韋伯、翻譯司司長塞斯派克、翻譯司中文處處長湯興伯、會議服務司口譯處中文組組長范家楨,中方的7人則來自外交部和北外??碱}由聯合國官員帶來,考生按順序單獨面試。
最終錄取正式學員25名,口譯10人,筆譯15人。夏平告訴記者,他們中有大學教師,也有剛畢業的學生,年齡跨度很大,“我當時35歲了,但我們這一屆年紀最大的是39歲,而最小的則是現在的國務院臺灣事務辦公室主任劉結一,當時才22歲。而后來擔任我國駐美大使的崔天凱也是這一屆的學員”。
1981年8月,夏平和十幾位同學一起被派往聯合國紐約總部擔任筆譯員。在紐約,他們兩人一間辦公室,常年有大量文件需要翻譯,尤其在每年9月至12月聯合國大會召開期間,任務就更加繁重。
“會議期間,文件必須很快翻譯好,甚至有的需要當天完成。但平時工作強度還好,平均每天翻譯3-4頁左右,一般是先把近期的翻譯好,再處理以往的?!毕钠奖硎?,雖說日常工作鮮有波折,但當時的一個工作小插曲讓他仍記憶猶新。
有次,格林納達(Grenada)突發事件。半夜,夏平的一位口譯同事被從熱被窩里召回辦公室,要求將急件迅速翻譯成中文發給中國駐聯合國代表團。還處于半夢半醒狀態的口譯員差點以為是有關手榴彈(grenade)的內容,“過了好一會兒才真正進入狀況,原來是格林納達的人寫了信向聯合國告美國的狀”。

李正仁在日內瓦工作照。

李正仁在會議期間在翻譯箱內做口譯。
在與聯合國的三年合同到期后,夏平回到了中國,之后從事著翻譯、教師的工作。在1999年至2006年間,他還擔任過日內瓦、曼谷等地聯合國機構的約聘審校人,有時也會到當地出差幾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