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項令的情商

鄭海嘯

有些人的情商分兩面

在善良的人看來，“情商”的精義無非“體貼”二字。時時處處考慮別人的心情和感受，難免有時自己不好受，甚至是委屈，直至可能抑郁成疾。心理學家殘忍地稱之為“討好型人格”。

有些人的情商分兩面。我見過有些小官僚，罵起下屬來真是花樣百出，情商絕對是負數。但面對上司，他的嘴那叫一個甜，他的情商就成了“天文數字”。

有沒有相反的？即對上司是低情商，對下屬卻是高情商？

《后漢書》記載了一個“強項令”董宣的故事。朝廷征召董宣為洛陽縣長。當時湖陽公主的奴仆白天行兇殺人，因為躲在公主家里官吏不能去抓他。等到湖陽公主外出時，又讓這個殺人的奴仆陪同。董宣在夏門亭等候湖陽公主，截住公主的車，攔住公主的馬，用刀劃地，大聲列舉公主的過錯，呵斥那個奴仆讓其馬上下車，然后殺了他。湖陽公主立即還宮告訴了光武帝劉秀，光武帝大怒，召見董宣，想用棍子打他。董宣叩頭說：“我請求說一句話再死。”光武帝問：“想說什么？”董宣說：“陛下圣德中興漢朝，卻放縱奴仆殺害良民，將怎樣治理天下呢？我不用棍打，請讓我自殺吧。”就用頭撞柱血流滿面。

光武帝命令宦官扶著董宣，讓他向公主磕頭謝罪，董宣不服從，宦官強迫他叩頭，他始終不肯低頭。公主說：“文叔（劉秀的字）當百姓時，隱藏逃犯和犯了死罪的人，官吏也不敢上門捉拿。現在做了天子，你的權威卻不能加于一個縣長嗎？”光武帝笑著說：“天子不能同百姓一樣。”便令這個硬脖子縣長出去，但賜給董宣三十萬錢，董宣全給了手下的官吏們。不知為什么，這樣的一個人，寫《后漢書》的范曄卻把他列入《酷吏列傳》。

沈從文大概是很佩服蔡鍔的。在小說《會明》中，有這樣一段—— 他（會明，軍隊里最底層的一個伙夫）歡喜他的上司（蔡鍔），崇拜他，不是由于威風，只是由于簡樸，像一個人，不像一個官。袁世凱要做皇帝，就是這個人告訴老百姓說：“中華民國再不應當有皇帝坐金鑾寶殿欺壓人。”大家就把老袁推翻了。

可惜蔡鍔將軍只活了不到34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