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主任的“螞蟻搬家”

郭紅敏

曾任南京市委組織部高層人才管理中心副主任、南京市政協辦公廳正處級調研員等職的干柏鐃，在2004年至2011年間利用兼任南京市政協辦公廳下屬國有公司法定代表人的職務便利，“空手套白狼”將公司兩套價值111.4萬元的房產據為己有。同時，他采取螞蟻搬家的方式將國有公司1340多萬元資金轉移到自己的私營公司，供其投資理財。2021年3月23日，貪污財物折合人民幣1450多萬元的干柏鐃被江蘇省高級人民法院終審裁定獲刑12年，并處罰金人民幣300萬元。

?“空手套白狼”占有兩套房

1993年1月，注冊投資200萬元、隸屬于南京市委組織部高層管理人才交流服務中心的南京暉宏實業總公司（簡稱“暉宏公司”）經南京市計委批準設立，時任南京市委組織部高層人才管理中心副主任的干柏鐃擔任暉宏公司總經理。

1998年9月8日，南京市委組織部高層管理人才交流服務中心將暉宏公司劃歸南京市政協辦公廳行政處，南京市委組織部隨之把干柏鐃調到南京市政協，他后任南京市政協辦公廳下屬南京市協通經濟科技咨詢服務中心主任、正處級的南京市政協辦公廳調研員。2000年底，干柏鐃退休，但他繼續管理暉宏公司。從1993年10月至2010年8月公司注銷，他一直擔任暉宏公司法定代表人，全面負責管理、經營公司業務，公司的財務支出都必須要他簽字蓋法人章。

2002年12月，南京市政協下發通知，與暉宏公司脫鉤，按相關政策、文件要求，暉宏公司脫鉤后辦理改制手續。暉宏公司也做了一些改制方面的努力，但一直沒有辦理改制手續，暉宏公司仍然是國有企業。暉宏公司脫鉤時，賬戶上還有幾百萬元資金，有一些借款、投資收益沒有收回，還有兩套房產。1994年9月、1999年8月，暉宏公司獲得了建鄴區漢中門大街31號兩套房屋的產權。

2002年12月27日，干柏鐃成立了南京協宏工貿實業有限責任公司（簡稱“協宏公司”），注冊資本100萬元，主要經營建筑材料、五金交電、裝飾材料、金屬材料銷售，干柏鐃出資90萬元，占股90%。時任暉宏公司出納、協宏公司出納的王某未出資，代干柏鐃持股10%，法定代表人是干柏鐃。實際上，協宏公司100%股權為干柏鐃所控制。在干柏鐃的運作下，暉宏公司的職工為其協宏公司打工。

2004年，干柏鐃授意暉宏公司和協宏公司的會計梁某及出納王某把暉宏公司兩套產權房無償變更到協宏公司。后來，梁某、王某匯報說，兩套房從暉宏公司轉到協宏公司需要交納土地出讓金。干柏鐃就象征性地跟南京市政協副秘書長尹某做了匯報，書面報告稱因為暉宏公司要注銷，要把暉宏公司的兩套房產變更一下，但在報告里并沒有說明要無償變更房產到個人名下的實情，尹某的批復是按照有關規定辦。

從房產交易部門拿回房產買賣契約后，干柏鐃自己估算了市場價格，暉宏公司分別以40.87萬元、40.68萬元的價格將上述兩套房屋轉讓給協宏公司，干柏鐃分別作為暉宏公司和協宏公司的法定代表人簽字，梁某和王某分別作為暉宏公司和協宏公司的代理人簽字，干柏鐃加蓋了暉宏公司和協宏公司的公章。梁某和王某繳納了契稅，將暉宏公司房屋的產權變更到協宏公司名下。

在干柏鐃的安排下，2005年4月16日、5月31日，梁某和王某把上述兩套房屋產權從協宏公司無償變更到干柏鐃自己名下。

?“螞蟻搬家”貪污1300多萬元

2002年，協宏公司成立之后，暉宏公司已經不經營了，但是賬上還有一些原來的投資回款、借款回款等，此前暉宏公司主要是對外投資獲取收益。1994年到1995年，暉宏公司向南京市高新區財政局借款70萬元，向南京市財政局借款160萬元，這230萬元是用于公司投資，到案發時這些借款也沒還。注銷暉宏公司時，兩家財政局也問過借款事宜，但沒有拿到還款。1997年到1999年間，暉宏公司向交通銀行貸款600萬元用于投資，這筆錢半年內以暉宏公司名義全部歸還。

暉宏公司和南京市政協脫鉤后，干柏鐃對梁某、王某說，暉宏公司脫鉤后跟私營企業沒有區別，他個人說了算。干柏鐃認為，暉宏公司已經沒有經營業務，上級主管部門對暉宏公司也不再監管了，不如借機把暉宏公司的資產轉移到個人的協宏公司，歸其個人所有。于是，他陸續安排王某從暉宏公司賬戶上把資金轉到協宏公司。

因為暉宏公司與協宏公司之間沒有經營業務，將國有企業暉宏公司的資金轉入干柏鐃個人的協宏公司是不對的，梁某提醒干柏鐃要注意，暉宏公司的錢還是要在暉宏公司的賬上。但干柏鐃態度比較堅決，他也沒辦法。

時任暉宏公司出納、協宏公司出納的王某證言證明：暉宏公司屬于國有公司，干柏鐃安排將暉宏公司的賬上資金轉到他個人成立的協宏公司，是違紀違法的。他作為公司的出納，知道這樣做不對，但是干柏鐃經常說暉宏公司跟私營企業沒有什么區別，暉宏公司的資產處置都是他說了算。

干柏鐃在調查階段的供述證明：從2009年1月至2011年6月，他分七次共計轉移1300多萬元暉宏公司資金。上述資金都是暉宏公司的資產，主要來源于暉宏公司在2010年拋售持有的××銀行原始股，另外再加上暉宏公司賬戶上原有的資金，這些資金都被其采取螞蟻搬家式的手段，先轉移到了個人的協宏公司賬戶，后大部分被轉移到個人名下的銀行賬戶用于購買理財產品、基金，一部分用于協宏公司對外投資和借款獲利。為了掩人耳目，暉宏公司的賬冊被他擅自處理掉了。

2010年暉宏公司注銷之前，干柏鐃沒有向南京市政協任何領導匯報暉宏公司當時的資產情況。2010年從暉宏公司轉入協宏公司的資金，在協宏公司的記賬憑證中沒有反映。

干柏鐃采取螞蟻搬家的方式將1340多萬元轉到自己的私營公司

2010年1月15日，暉宏公司向南京市政協機關行政處申請注銷。同年2月，南京市政協辦公廳向市工商局開具了情況說明：原掛靠南京市政協行政處的暉宏公司，于2002年根據政策規定已與我單位辦理了脫鉤手續，脫鉤以后，該公司一直未開展過各項經營活動，以往的各項債權債務已由該公司清理完畢。同年3月18日，南京市政協辦公廳在申請報告上同意暉宏公司注銷。

2010年8月5日，暉宏公司向南京市工商局建鄴分局南湖工商所申請注銷登記。登記表上記載：債權債務已清理完畢，并由干柏鐃作為法定代表人簽字;經營性質：國有;主管部門意見：南京市政協辦公廳蓋章并簽字同意。2010年8月6日，暉宏公司被核準注銷。

貪污1450多萬元獲刑12年

2019年11月15日，南京市監委將干柏鐃涉嫌職務犯罪問題線索指定浦口區監委管轄。區監委于2019年11月18日開展初核，并在初核階段掌握了干柏鐃涉嫌侵吞暉宏公司所有的兩套房產以及將該公司賬戶內資金非法占為己有的貪污犯罪行為。

2019年11月25日，浦口區監委決定對干柏鐃以涉嫌貪污罪立案調查。2019年11月28日，干柏鐃因涉嫌犯貪污罪被采取留置措施，2020年2月27日被刑事拘留，同年3月12日被逮捕。

2020年4月25日，江蘇省人民檢察院官方微信號發布消息稱，南京市政協辦公廳原正處級調研員干柏鐃涉嫌貪污罪一案，由南京市人民檢察院依法向南京市中級人民法院提起公訴。檢方起訴指控，2004年至2011年，干柏鐃利用擔任暉宏公司法定代表人的職務便利侵吞公款，數額特別巨大，依法應當以貪污罪追究其刑事責任。

南京市中院審理查明：2004年3月至4月，被告人干柏鐃利用擔任暉宏公司法定代表人的職務便利，將暉宏公司所有的位于南京市建鄴區的兩套房產無償轉移至其個人控股并擔任法定代表人的協宏公司名下。經南京市浦口區發改委價格認證中心鑒定，兩套房子在2004年4月15日的公開市場價格均為人民幣55.7萬元，該兩套房產價值共計人民幣111.4萬元;2009年1月至2011年6月，被告人利用擔任暉宏公司法定代表人和實際管理國有資產的便利，以非法占有為目的，多次通過將暉宏公司賬上資金轉賬至協宏公司賬戶的方式，將暉宏公司資金共計人民幣1341.37萬元據為己有。

2020年8月10日，南京市中院對此案作出一審判決：被告人干柏鐃犯貪污罪，判處有期徒刑12年，并處罰金人民幣300萬元;被告人干柏鐃貪污犯罪的違法所得予以追繳，上繳國庫。

一審宣判后，干柏鐃不服，提出上訴，主要上訴理由為：其沒有貪污的故意，將暉宏公司的資產轉移到協宏公司是為了繼續公司的經營活動;一審判決對其以協宏公司名義替暉宏公司還債的事實未予認定;其檢舉他人犯罪應予查實。

2021年3月23日，江蘇省高級人民法院對此案作出終審裁定：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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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薛華? icexue0321@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