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的謎

李洪

我說的這個水牛可不是家里養的吃草的牲畜，它們只是有著尖硬外殼和翅膀以及鉗子和觸須的小蟲子。呃……除非有人把它的鉗子來當牛角了。

對小時候的我來說，水牛像許多動物一樣，是一個謎。

水牛是怎么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它們只有在夏季的雨后才出現。

它們又為什么有這個名字我也不知道，曾經聽人說它們是地下的拉拉蛄變的。拉拉蛄多數時候在濕濕的松土里，小時候一次在菜地我挖到過，它們的叫聲很亮，我無法用文字具體描繪出來，它們通體淡黃而且體表有細毛，分節的身體，大小和水牛差不多，但是它們最后是否會變化成水牛我就不知道了。

水牛來到這個世界為了什么？它們雨后來雨后去。

小時候，放學若是遇到下雨天，我們會去山坡上一邊去撿地瓜皮一邊抓水牛。地瓜皮是一種類似木耳的東西，顏色酷似海帶，只生長在雨后的濕地上，用它來炒雞蛋很好吃。水牛的鉗子對人太沒有殺傷力了，所以我們就直接把水牛裝在兜里，裝滿了帶回去。

有時候它們是飛在空中的，我們叫著“牛兒”，它們就當真像聽懂了般落下來，然后被抓。

水牛也是可以用來炒著吃的，有種炒蝗蟲的味道。我很不喜歡那個味道，所以即使父親炒過我還是沒有吃。

不過，有些水牛的肚子里是有籽的，而且很多，我突然明白了，水牛雨后來就是為了產卵或者鉆進地里死去，留下的卵等到下一場雨后生長起來，如此周而復始，直至最后一次卵全部埋在地下等待來年。

不過，水牛在地面是不進食的，它們只顧飛或者走，它們這樣究竟為了什么？

那天因為大雨，又接連陰天，我在家里的后園子里，遇到了一只正在趕路的水牛。

我捏著它硬硬的脖子把它捉起來，想試試它鉗子的威力，把旁邊的花莖添進它的鉗子中間，但是它直接用一只前腿把花撥開了，我好奇心大增，又試了一次，還是一樣，而且它好像在告訴我：別那么無聊，花兒是無辜的。

我把它帶回前院來，想看它究竟去哪里？

我故意把它放在水坑里，它很快爬出來，先是向東，但是再向南遇到磚坎爬不過去，幾次都是倒栽下來，仰躺在那里開始掙扎， 四五次后它放棄了這個念頭開始向西爬，然后拐過墻角向北面的后園爬去。

我幾次出來都發現它還在這里或者那里翻身，它竟然走平路也在翻跟頭。

等我再出來，它不見了。

我想，它是否因為我的自私而耽誤了生活——它也許本來該從我抓住它的那地方鉆進菜地或者草叢里或者地下，從而順利完成生命的過程，而我卻迫使它走上了另一條路。

后來我知道它的學名，叫天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