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有機農業及有機產業發展現狀前景與對策

張秀紅 夏兆剛

摘 要：對中國有機農業和有機產業發展基本情況及在全球有機農業和有機產業發展中所處地位進行分析，認為中國有機農業和有機產業由于經濟發展取得成就、有機發展政策氛圍、有機消費群體和有機市場發展潛力等具有較廣闊的發展前景，但由于發展基礎薄弱、政府推動作用不明顯、有機農業基礎研究相對滯后、有機生產推廣體系缺失、有機標準制定國際話語權不高和有機市場機制不健全等，中國有機農業和有機產業發展面臨嚴峻挑戰。為確保中國有機農業和有機產業持續健康發展，要正視中國有機發展所處階段、統籌中國有機發展、重視有機市場建設、加強有機基礎研究工作和建立完善的監督約束機制。

關鍵詞：有機農業;有機產業;發展現狀;前景;對策

有機農業作為生態環保的一種生產方式得到了全球大多數國家或地區的高度認可。目前全球已有180多個國家開展了有機生產，以有機農業為基礎的有機產業也在不斷發展壯大[1]。中國作為世界經濟第二大國，進入21世紀以來，有機農業和有機產業增長迅速，但在發展過程中還存在許多問題和挑戰。本研究從中國有機農業和有機產業發展現狀、前景與挑戰、發展對策等方面著手，就進入新時期后如何確保中國有機農業和有機產業持續健康發展進行分析與研究，以期實現其在生態環境保護、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助力脫貧攻堅和促進農業增效農民增收及滿足人民群眾對美好生活需求等方面發揮更好的引領、示范和帶動作用。

1 中國有機農業和有機產業發展現狀

雖然“有機”是從國外傳進國內的一個概念，但中國傳統農業卻是有機生產理念和原則的重要源泉，有機的許多生產方式和技術要求也來自于中國的傳統農業。

1.1 有機農業和有機產業發展現狀

1.1.1 有機生產（農業）[2]和有機產業的定義 有機生產是指“遵照特定的生產原則，在生產中不采用基因工程獲得的生物及其產物，不使用化學合成的農藥、化肥、生長調節劑、飼料添加劑等物質，遵循自然規律和生態學原理，協調種植業和養殖業的平衡，保持生產體系穩定的一種農業生產方式。”有機產業是指涉及到有機理念、有機基礎研究、有機生產技術研究與推廣、有機生產、有機認證、有機市場、有機消費和有機監管等全鏈條的發展。

1.1.2 有機農業與有機產業的關系 從目前全球有機產業發展看，有機市場、有機消費都來源于有機產品，而有機產品的基礎是由有機農業生產出來的有機農產品，再按照有機的方式進行加工或生產。因此，有機農業是整個有機產業的基礎和來源，只有有機農業持續健康發展了，才能為整個有機產業壯大提供堅實的基礎和保障。反過來，有機產業的發展壯大也能更好地促進有機農業的發展。全球有機產業發展較好的國家或地區，其有機農業生產、研究和推廣都處于較為領先的地位。

1.2 中國有機農業和有機產業發展現狀

中國有機農業和有機產業的發展起源于20世紀90年代初，經過30年的發展已經取得了顯著的成績。

1.2.1 中國有機農業發展基本情況 中國有機農地面積多年來保持持續增長態勢，尤其近幾年增長迅速（圖1）[3-6]。按照《中國有機產品認證與產業發展報告》（2019）提供的數據[3]，2018年全國有機植物生產面積410.8萬hm2，其中農地面積達314萬hm2，野生采集面積97.3萬hm2。有機作物種植面積排名前五名的省份分別是新疆自治區（97.61萬hm2）、黑龍江省（61.38萬hm2）、內蒙古自治區（42.37萬hm2）、遼寧省（17.96萬hm2）和貴州省（12.81萬hm2），這五個省份占到全國有機作物種植面積的74%。有機動物產品中，有機羊321萬只、有機牛88萬頭、有機豬24萬頭、有機家禽151萬只。2018年，中國有機作物產量1 298.6萬t，野生采集產量37萬t。有機動物產品279.68萬t，其中有機牛乳達257.3萬t，占總產量的91.9%;有機水產品產量55.95萬t，其中水生植物產品38.77萬t、鮮活魚類12.95萬t[3]。

1.2.2 中國有機產業發展基本情況 （1）生產情況：2018年，中國有機加工產品產量484.42萬t，其中谷物產品產量最高，為150.56萬t，占總有機加工產量的31.1%;其次是飲料產量，占總產量的13.7%;居第三位的是經處理的液體乳和奶油，產量為57.9萬t，占總量的12.0%。2018年，中國各類有機產品產值總計為1 666億元，其中有機加工類產品產值最高，為1 089億元，占有機產品總產值的65.4%，其次是谷物和畜禽類產品，產值分別為127億元和106億元，分別占總產值的7.6%和6.4%[3]。

（2）認證產品種類情況：以通過中國有機標準認證產品劃分，有機農產品是中國有機產品認證主要組成部分。從圖2可以看出，2018年，通過中國標準認證有機產品中初級農產品大約占到全部證書數量的72.9%，加工產品占27.1%。在有機農產品中，植物生產產品證書12 285張，占全部證書數量的63.4%，畜禽、水產品和野生采集證書數分別為904、515、416張，分別占到全部證書數量的4.7%、2.7%、2.1%[3]。

（3）市場發展情況：按照現有有機產品銷售管理相關要求，獲證產品只有在銷售最小獨立包裝上加貼防偽標簽才能被標稱為有機產品進行銷售。2018年，全國有機標志備案數為19.10億枚，位居前三位的分別為滅菌乳（11.39億枚）、發酵乳（0.98億枚）和白酒（0.82億枚）。以銷售產量和銷售額計，2018年全國使用有機標志產品銷售量為69.94萬t，銷售額631.47億元。其中，加工產品銷售量為62.61萬t，銷售額896.31億元，占比為94%;植物類產品銷售量6.24萬t，銷售額24.25億元;有機畜禽產品5 914 t，銷售額4.84億元;有機水產品5 062 t，銷售額6.07億元[3]。

1.3 中國有機農業和有機產業發展在全球中地位

1.3.1 中國有機農地及在全球占比 2018年，全球有機農地面積7 150萬hm2，其中中國有機農地面積為314萬hm2，位居全球第三（澳大利亞3 560萬hm2、阿根廷360萬hm2）（圖3）。全球有機農地面積占全球農地面積比例為1.50%，中國有機農地面積占全球有機農地面積比例為4.38%[1]。

1.3.2 中國有機市場在全球地位 2018年，全球有機產品零售額為970億歐元，其中中國為81億歐元，位居全球第四（美國406億歐元、德國109億歐元、法國91億歐元）。從所占比重看，中國有機零售額占全球比例約為8%，亞洲為80%（圖4）。從近4年全球主要國家有機零售額變化情況看[1，7-9]，中國位居第四位并保持持續快速增長態勢（圖5）[1]。

1.3.3 有機進出口情況 2018年，中國按照境外標準生產的有機產品出口貿易量基本穩定在70萬t左右，出口有機產品貿易總額為8.94億美元。從進口情況來看，進口有機產品種類比較多的為乳制品、植物油、葡萄酒、新鮮水果等[3]。

2 中國有機農業和有機產業發展前景與挑戰

中國有機農業和有機產業發展雖然只有短短30年，但隨著中國經濟和影響力的發展，取得了巨大成就。

2.1 發展前景

2.1.1 從中國經濟發展看 過去的40年，中國經濟快速增長，2019年GDP總量達14.36萬億美元，為有機市場迅速擴大提供了重要機遇，也為有機農業發展打下了堅實基礎。中國的有機消費隨著經濟的發展快速增長，從2015年的358億人民幣增長到2018年的631億人民幣，是全球增長最快的國家和地區之一[3-6]（圖6）。

2.1.2 從有機消費群體看 中國2018年人均GDP已達1萬美元以上，全國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達4 455美元，人民群眾生活基本達到小康水平。據有關統計，2020年中國中產階級人數將達到4.7億人，超過了美國和日本總人口數，成為有機消費巨大潛力人群。此外，中老年人、嬰兒及亞健康狀態人等有機消費重點人群對有機的消費需求也在快速增長。

2.1.3 從有機市場潛力看 據不完全統計，中國有機產品生產總量僅占食品總量的0.3%左右，遠低于發達國家1.8%的水平，這說明中國有機農業和有機產業發展有著巨大的潛力。從近4年中國有機產品產值來看，2015年產值僅為1 299億元人民幣，2018年就增加到1 666億元人民幣，增長28.2%（圖6）[3-6]。

2.1.4 從有機發展氛圍看 黨的十八大以來，農業綠色發展、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鄉村振興等重大政策的出臺，都為有機農業的發展提供強大的政策保障。各地根據黨和國家相關政策紛紛出臺相應措施，加大對有機發展的扶持力度。如云南省將有機農業發展作為全省農業品牌戰略重要內容予以強調，青海省與農業農村部簽訂了發展綠色有機省部共建協議。

2.2 挑戰

中國有機農業和有機產業雖然取得了巨大成效，但發展過程依然存在較大問題，總體來說存在“中間強，兩頭弱”，也就是重中間認證，輕前端有機農業基礎研究推廣和后端市場體系建設。

2.2.1 發展基礎薄弱 有機產業在中國的發展才短短30年左右的時間，與歐美等發達國家近百年發展歷史相比，不管是對有機理念認識、認知和認同，還是實際發展過程中產生的一些問題都讓社會公眾存在一些片面甚至錯誤的理解。一些有機生產者在生產過程中還不能完全自覺主動按照有機標準和理念進行生產。

2.2.2 政府推動作用不明顯 有機生產需要經過相當長的轉換期，而且有機生產方式及有機投入品價格較常規生產都要增加較多成本。此外，在有機生產開始后相當長一段時間內會出現產量下降。而在目前，有機產品在中國尚未完全實現“優質優價”，因此對中國的有機生產者來說，其投入是長期且巨大的。從全球有機農業發展經驗看，許多國家和地區都就有機農業和有機產業發展從國家層面予以支持，并對開展有機生產有相應的政策或資金扶持。但我國目前還沒有從國家層面對有機農業和有機產業發展進行政府推動。即使是地方政府層面有一些扶持政策，但不管從推動的目標與方向，還是推動的方式和手段，再到推進力度和效果方面，都還需要進一步加強和完善的地方。

2.2.3 有機農業基礎研究相對滯后 雖然有機農業許多理念來自中國的傳統農業，但中國對有機農業系統、深入的研究卻遠遠落后于歐美等發達國家。目前，國內還沒有專門的有機農業研究推廣機構，也很少有相關專門課題經費支持。即使是一些好的有機農業生產技術和有機生產投入品，相關的研究也都是碎片化的，沒有進行系統集成。

2.2.4 有機生產推廣體系缺失 除了有機農業生產集成技術和有機生產投入品缺失以外，現有的農業生產推廣體系對有機農業理念、生產要求了解較少，再加上基層農業推廣體系力量逐漸削弱，造成有機生產者雖然知道有機農業生產相關標準要求，但在實際生產過程中卻存在“無技術可用、無投入品可選”的尷尬境地。從目前有機農業生產主體看，小農戶和社會資本居多，其對有機農業生產技術要求理解、貫徹、執行還需要更多工作要做。

2.2.5 有機標準制定國際話語權不高 中國的有機產品國家標準在生產、加工、銷售與標識、管理體系方面進行了比較完整的規定和要求，但其內容主要還是照搬、借鑒美國和歐盟等國家或地區的相關法規和標準，許多地方與中國實際國情和生產并不吻合。而一些具有良好效果且符合有機生產要求的中國獨有生產技術與投入品，我們缺乏系統科學的研究，更沒有充足的依據以獲得國際有機界的認可，造成有機標準制定既無法解決國內有機生產“困局”，又無法體現有機農業和有機生產消費大國的實力。

2.2.6 中國有機市場機制不健全 雖然中國有機零售額每年都在快速增長，但總的來看，中國已認證的有機產品在市場上以“有機”名義銷售比例并不高，2015—2018年中國有機產品銷售比例在25%～45%之間（圖7）。這種情況造成有機生產企業在生產成本上升較大的情況下并沒有獲得高的回報，這也是中國有機產品市場價格盡管較國際市場上高出許多但生產企業效益依然不佳的主要原因。究其根源：一是大部分消費者對有機理念認識還存在一定偏差，完全接受還需要一個長期的過程;二是市場上已認證產品公信力較低，消費者對已認證有機產品存在質疑;三是目前國內有機認證產品種類和數量不能完全滿足消費者日常生活需要;四是有機銷售平臺少且比較混亂，導致有機生產者和有機消費者之間信息不對稱。2018年中央電視臺“焦點訪談”曝光的“有機蔬菜有玄機”，就是集中體現了有機生產與流通方面存在的亂象。

3 中國有機農業和有機產業發展對策

3.1 正視中國有機發展所處階段

目前，中國有機發展處在認知、認證和認同并存的階段，不管是生產者、監管者還是消費者對有機理念的理解程度還存在較大差異，這也造成了目前社會上對有機信任存在較大危機。因此，我們要正視中國有機發展所處的特定歷史階段，需要借鑒和吸收，但不能照搬照抄發達國家做法，要分階段、分步驟解決我們在發展過程中碰到的問題和困難。從生產者角度來說，要樹立“真做有機，做真有機”的理念。從監管者來說，要加強監管。從消費者來說，要加強有機理念學習，學會鑒別有機真偽，做好社會監督。

3.2 統籌中國有機發展

針對中國有機農業和有機產業發展現狀，要在以下兩個方面進行統籌謀劃：一是要在國家層面對有機農業和有機產業發展制定一個中長期的發展規劃或框架，以便更好指導各地各級發展有機農業和有機產業。二是要理順中國有機農業和有機產業發展管理體制，建立統一或者銜接良好的有機農業和有機產業管理機制，各行業部門要統籌協調，發揮優勢，確保統分結合、各司其職，有序推動。

3.3 加強有機基礎研究工作

有機農業和有機產業是一項系統復雜的工程，涉及到許多行業和許多環節。目前中國有機農業發展薄弱環節在于許多有機生產技術、生產方式沒有從根本上解決有機生產過程中碰到的“瓶頸”，更沒有形成完整集成的有機生產管理體系。關于有機農業和有機產業發展對生態、社會和經濟產生的綜合效益還需要進行詳細、數據化評估和研究。符合中國實際的有機產品標準體系、生產管理制度還需進一步加強研究和完善。

3.4 充分重視有機市場建設

有機農業和有機產業的持續健康發展動力來自于消費者對有機方式的認可和有機產品的需求，因此要進一步加強有機理念和生產方式的宣傳，提升消費者對有機認知與認可程度。還需要進一步對消費人群、消費市場、消費趨勢和消費潛力進行詳細評價與分析，引導生產和銷售企業正確定位目標人群和市場，擴大有機產品銷售范圍。要建立合適的銷售渠道和對接平臺，使有機生產者與消費者能夠更容易地實現無縫銜接，提升獲證產品與有機產品銷售比例，降低有機產品銷售價格。要進一步擴大畜禽水產品和加工產品開發力度，逐漸豐富有機產品市場供應數量和種類。

3.5 建立完善的監督約束機制

從生產環節來說，不管是官方的認證還是社區支持農業的生產方式，最根本的前提是有機生產者要遵循自律的原則，嚴格按照有機生產標準和要求，生產出真的有機產品。從銷售環節來說，不管是生產者還是銷售渠道與平臺，其最根本的前提是確實為消費者提供真正按照有機方式生產出來的產品。從監管部門來說，要對生產者、銷售者行為進行有效監管，確保其相關生產過程在有效監管下，相關主體實現公平競爭，進而實現“優質優價”。從消費者來說，在實現對有機理念的充分認可和對正規來源有機產品充分信任的前提下，盡可能選擇有機產品消費就是對生態、社會和人類的最大貢獻。◇

參考文獻

[1]瑞士有機農業研究所，IFOAM國際有機聯盟編著.正谷（北京）農業發展有限公司編譯.世界有機農業概況與趨勢預測（2020）[M].北京：中國農業科學技術出版社，2020.

[2]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中國國家標準化委員會.GB/T 19630—2019 有機產品 生產、加工、標識與管理體系要求[S].北京：中國標準出版社，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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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中國農業大學.中國有機產品認證與有機產業發展（2017）[M].北京：中國農業科學技術出版社，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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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瑞士有機農業研究所，IFOAM國際有機聯盟編著.正谷（北京）農業發展有限公司編譯.世界有機農業概況與趨勢預測（2019）[M].北京：中國農業科技出版社，2019.

[8]瑞士有機農業研究所，IFOAM國際有機聯盟編著.正谷（北京）農業發展有限公司編譯.世界有機農業概況與趨勢預測（2018）[M].北京：中國農業科技出版社，2018.

[9]瑞士有機農業研究所，IFOAM國際有機聯盟編著.正谷（北京）農業發展有限公司、中綠華夏有機食品認證中心編譯.世界有機農業概況與趨勢預測（2017）[M].北京：中國農業科技出版社，2017.

Development Prospect and Countermeasures of Organic Agriculture and Organic Industry in China

ZHANG Xiu-hong1，XIA Zhao-gang2

（1China Green Food Development Center，Beijing 100081，China;2China Organic Food Certification Center，Beijing 100081，China）

Abstract：Through the analysis on the basic situation of China’s organic agriculture and organic industry development and its position in the global organic agriculture and organic industry，it is proposed that China’s organic agriculture and organic industry have great development prospect in four aspects，including China’s economic development achievements，China’s organic development policy atmosphere，China’s organic consumer groups and China’s organic market development potential.China’s organic agriculture and organic industry also faces severe challenges in the aspects of weak development foundation，weak role of government in promoting，relatively lagging basic research on organic agriculture，lack of organic production and extension system，low international discourse power in organic standard setting and imperfect organic market mechanism.In order to ensure the sustainable and healthy development of China’s organic agriculture and industry，five aspects should be strengthened including facing up to the stage of China’s organic development，coordinating China’s organic development，paying full attention to the construction of organic market，strengthening organic the basic market research work and establishing a perfect supervision and restraint mechanism.

Keywords：organic agriculture;organic industry;development status;prospect;countermeasu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