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越劇《自古英雄出少年》

劉倩

時間：1927年的冬天

地點(diǎn)：漢陽街頭一處聯(lián)絡(luò)點(diǎn)

人物：

歐陽立安 13歲，漢陽縣委書記歐陽梅生之子，共產(chǎn)黨地下小交通員

邵? 棠? ?30歲出頭，國民黨便衣頭子

陸阿宗? ?40歲左右，國民黨便衣

[1927年，在北伐戰(zhàn)爭即將取得勝利之時，蔣介石和汪精衛(wèi)相繼叛變革命，在上海、武漢發(fā)動了四一二、七一五反革命政變。這直接導(dǎo)致了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破裂，隨之而來的是國民黨反動派對工人運(yùn)動的打擊和鎮(zhèn)壓，以及對共產(chǎn)黨員瘋狂的抓捕、屠殺。報刊、傳單上觸目驚心的報道，令人不寒而栗。

[白色恐怖籠罩下的武漢，肅殺之氣充斥整個城市。某天雨雪紛飛的街頭，在共產(chǎn)黨的一處聯(lián)絡(luò)點(diǎn)內(nèi)，兩個便衣警察神色緊張地盤算著。

[伴唱：風(fēng)聲鶴唳人心惶，

革命志士責(zé)任堅。

莫道小兒多懵懂，

自古英雄出少年。

[不遠(yuǎn)處，似有小石子相互碰撞的聲音，一個滿臉稚氣的少年腳步歡快地走過來，只見他身穿舊棉衣棉褲，靈活地拋玩著手中的石子。

歐陽立安? 嘿嘿，我就說嘛！憑我的速度，玩這個（石子）沒人能贏得了我的！要不是還要送這最后一封……（四處望望）我還能再贏上幾次。

（唱）避大路，繞小道，

歐陽立安責(zé)任扛。

大江報，黨內(nèi)信，

務(wù)必安全送到崗。

別看歐陽年紀(jì)小，

經(jīng)驗(yàn)豐富的少年郎。

我爸爸漢陽縣委任書記，

任命我交通隊(duì)員來擔(dān)當(dāng)。

從此后聯(lián)絡(luò)點(diǎn)、交通站，

我是傳書遞信奔波忙。

為防敵人詭計多，

我將信折成紙條裝。

一次八份捆綁好，

棉褲腰帶玄機(jī)藏。（得意地拍拍褲腰）

哈哈，今天已經(jīng)順利完成了七份任務(wù)，等送完這最后一處，我要早點(diǎn)兒回家，免得姆媽為我擔(dān)心！（剛想要放松警惕，忽然意識到）近來這反動派又加緊了行動，我必須要加倍小心，謹(jǐn)慎才好。

[歐陽立安定了定神，確定四周沒有可疑情況，才順手把石子塞到棉褲，走到虛掩著的門前，小心翼翼地敲門。

[陸阿宗藏在門口，警惕地聽著門外的動靜。

歐陽立安 房里有人嗎？（沒人應(yīng)答，提高聲音）請問有人嗎？

陸阿宗? 嘿嘿，要上鉤了！

[歐陽立安見沒人應(yīng)答，一把推開了門，就在邁步進(jìn)門的瞬間陸阿宗忽然出現(xiàn)，牢牢抓住他的胳膊。

陸阿宗? （把歐陽立安扯到眼前）他媽的！怎么是個小孩子！

邵? 棠? ?（若有所思）小孩子？

歐陽立安 放開我，放開我。（慌張，不斷掙扎）

陸阿宗? 小赤佬，你干什么來的？

歐陽立安 我、我（靈機(jī)一動，沖著陸阿宗喊）我是來收豆腐錢的，你還錢！

陸阿宗? 他媽的！誰欠你錢！（說完狠狠打了歐陽立安一巴掌）

歐陽立安 你不給錢，還打人！（哭）是我爹說的，叫我到23號來收買豆腐的錢！

陸阿宗? 你瞎眼啊？看看清爽！這是32號，不是23號，趕緊滾出去！

歐陽立安 （委屈地捂著臉）就算我看錯了門牌號，你們也不能打人呀！

陸阿宗? ?不要耽誤老子的正事，再不走小心我……（作勢又要打歐陽，歐陽趁機(jī)想要溜出去）

邵? 棠? ?慢著！（快步上前，一把拎住歐陽棉衣的后脖頸把他扯了進(jìn)來，隨后粗暴地將他推向陸阿宗，又趕忙掏出手絹擦擦手）

陸阿宗? ?長官？

邵? 棠? ?給他搜身了沒有！

陸阿宗? ?他、不過是個小赤佬……

邵? 棠? ?我說搜就搜！這個站點(diǎn)雖然已經(jīng)被端，但大魚一直沒上鉤！最近共黨為掩護(hù)情報，花頭很多，用乞丐和小孩子做交通員也說不定……

陸阿宗? ?說不定說不定，我看你就是疑心病！

邵? 棠? ?你說什么？

陸阿宗? ?我、我說長官你真有責(zé)任心！（背著邵棠）黑良心！

邵? 棠? ?少廢話！給我搜！

陸阿宗? ?是。（一臉不情愿，對歐陽）你過來，過來！（歐陽立安抗拒，被陸一把扯過來）抬手，唉，抬手！（不顧歐陽的掙扎開始胡亂搜身，過了半天一無所獲）轉(zhuǎn)過去，后面，沒有。

邵? 棠? ?你給我仔細(xì)點(diǎn)！

陸阿宗? ?你！（想發(fā)作又忍了下來，繼續(xù)亂搜，摸到了口袋里的石子）喏，有了！（故意賣關(guān)子）寶貝！

邵? 棠? ?（湊過來）什么？

陸阿宗? ?石頭，小赤佬的玩具咯！

邵? 棠? ?玩具？

歐陽立安 是呀，好玩的東西，長官你試試看！（連忙從陸阿宗手中搶過石頭，遞給邵棠。邵棠嫌棄地一巴掌打到歐陽手上，小石頭散亂一地）

邵? 棠? ?臟兮兮的，拿遠(yuǎn)點(diǎn)兒！

陸阿宗? ?哦，原來你是嫌他臟才叫我動手啊？

邵? 棠? ?（瞪了陸阿宗一眼）你在說什么？

陸阿宗? ?沒有，沒有什么！

邵? 棠? （擠出笑臉，故作親切地幫歐陽立安整理衣服）小朋友，不用怕，我問你，你叫什么名字啊？

歐陽立安 我、我叫小毛。

邵? 棠? ?哦？小毛！你說你是來收……（習(xí)慣性掏出手絹擦手）

歐陽立安? 收豆腐錢的。

邵? 棠? 豆腐錢？那么你家是做生意的？

歐陽立安 是啊，長官。小毛我呀，

（唱）自小家貧無耕田，

背井離鄉(xiāng)到漢陽。

幸而爹爹手藝高，

豆腐生意家來養(yǎng)。

邵? 棠? ?（唱）既然是豆腐生意家來養(yǎng)，

但不知店鋪開在哪邊廂？

歐陽立安 （唱）窮人生計已艱難，

哪有閑錢鋪面撐？

我爹爹起早貪黑走街巷，

賺來這點(diǎn)糊口糧。

又要吃、又要喝，

又要應(yīng)付地保搶。

更可恨欠錢的、賒賬的，（故意看了看陸阿宗）

遲遲不把債來償！

陸阿宗? ? （唱）冤有頭，債有主，

再敢胡攪當(dāng)心叫你吃巴掌！

歐陽立安 你不講理！你老是要打人！

邵? 棠? ?好了，好了！不要理他，我問你，今天天氣這樣冷，你家人怎么放心你一個小孩子出來收賬？

歐陽立安 我……我爹爹生病了，所以才叫我一個人出來……

邵? 棠? ?是嗎？你小子沒說實(shí)話！

（唱）天寒地凍行路難，

收賬何須風(fēng)雪天。

我看你古靈精怪主意多，

怕不是傳書送信受人遣！

歐陽立安 （唱）爹爹生病臥在床，

急需救命買藥錢。

若非是家徒四壁雙手空，

我豈肯頂風(fēng)冒雪擔(dān)驚險！

陸阿宗? ?誰不是呢！

（唱）若不是上面聲聲催得急，誰愿意冰? 天雪地、起早貪黑、挨家挨戶搜查遍！

唉，我說就算了吧，這小赤佬搜也搜了、罵也罵了，什么都沒有！別為這么個芝麻把西瓜再丟了，我說趕緊把他放了吧！

邵? 棠? ?呸！

（唱）共黨近日太猖獗，

眼皮底下把事犯。

倘若輕易將他放，

出了事體誰當(dāng)擔(dān)！

陸阿宗? ?這……

（唱）他不過討錢小赤佬，

又何必苦苦將他攔！

倒不如權(quán)當(dāng)一臭屁，

早放掉你我再把要事辦！

歐陽立安 （看兩人反應(yīng)）是啊，是啊，長官！把我放了你們就……

邵? 棠? ?放？哈哈哈。

（唱）寧可錯殺千百人，

我怎能放虎歸深山！

給我把他衣服扒了！好好地搜！

陸阿宗? ?你何必呢！這大冷天的，他就這身破衣裳還有什么可搜的！

邵? 棠? ?少廢話，讓你搜你就搜！

陸阿宗? ?行、行、行，搜就搜吧。（說完準(zhǔn)備動手）

歐陽立安 （略有慌張，對陸）長官，長官，你是好人，你就放了我吧！

陸阿宗? 少廢那么多話！沒聽到嗎？長官要我搜，（強(qiáng)調(diào)）仔細(xì)搜！

歐陽立安 我、我（靈機(jī)一動）我衣服臟，自己脫……

陸阿宗? 也是，他嫌棄臟（用手指暗地指指邵棠）難道我就不嫌嗎！對對對，他自己脫，也省得我動手了。來來來，先把衣服脫了！

[歐陽立安毫不猶豫把棉襖脫掉，只剩下里面一件小馬褂，故意舉到陸面前。

歐陽立安 長官，你看沒有（反手把棉衣?lián)Q了面）這邊也沒有。

邵? 棠? ?抖一抖！

陸阿宗? ?對對，抖一抖。

歐陽立安 哦哦，抖一抖。（故意在陸阿宗面前使勁兒抖棉襖）沒有。

陸阿宗? ?哦，什么也沒有！

邵? 棠? ?繼續(xù)！鞋子！

陸阿宗? ?好、好，繼續(xù)繼續(xù)！鞋子！脫下來！

歐陽立安 鞋子也要脫啊？

陸阿宗? ?脫下來、脫下來。

歐陽立安 喏！鞋子。（鞋子脫掉，扔到陸阿宗手上）

陸阿宗? （驚慌失措）哈臭，拿遠(yuǎn)點(diǎn)兒！（正好拋到邵棠身上）

邵? 棠? ?哎呦，你看仔細(xì)！

陸阿宗? 是是是，看仔細(xì)，（硬著頭皮靠近看了看）沒有！

邵? 棠? ?也沒有？

歐陽立安 我說沒有吧！（對陸阿宗）長官，沒有我可以走了吧？

陸阿宗? ?（不耐煩）走走走……

邵? 棠? ?回來！褲腰帶解開！

歐陽立安 褲腰帶！（一下子緊張起來）長官，這褲腰帶不好解開的……

邵? 棠? ?哦？

歐陽立安 這褲腰帶一松，這褲子就要掉下來了！

陸阿宗? 哎呀我說，這么個小赤佬，你問也問了，搜也搜了，統(tǒng)統(tǒng)沒有，你……

邵? 棠? 少廢話，聽你的聽我的！（趁二人爭執(zhí)之時，歐陽立安趁機(jī)將紙條從棉褲腰帶里拿出，并迅速塞進(jìn)鞋子里）

陸阿宗? （無可奈何）聽你的！來來來，褲腰帶！別磨蹭，快著點(diǎn)兒！（悄聲對歐陽立安）你快點(diǎn)弄好滾蛋。

歐陽立安 哦哦……解、解（邊解腰帶邊琢磨，解到一半）

陸阿宗? ?解不下我來幫你！（二人扯著褲腰帶動作）

歐陽立安 長官……（夾著褲子，一臉委屈）

陸阿宗? ?確實(shí)沒有啊！

陸阿宗? ?確實(shí)沒有！

邵? 棠? ?確實(shí)沒有？

陸阿宗? ?沒有！

邵? 棠? ?難道是我想多了……（這時遠(yuǎn)處忽然傳來兩聲槍響，邵棠立馬警覺地朝門外望了望）算你小子走運(yùn)，阿宗，跟我走！

陸阿宗? ?我就說嘛，他……是！（邵、陸和警察三人迅速離開）

歐陽立安 呸，壞東西！（說完抓起衣服趕緊朝門外看了看，確定幾人已經(jīng)走遠(yuǎn)）不知道又發(fā)生了什么……好險啊！還好這信件沒被他們發(fā)現(xiàn)，不然我一個人遭殃也就罷了，萬一再連累了組織里的叔叔阿姨……不對，這里已經(jīng)暴露，我要趕緊留下記號告訴他們！（思考）怎么辦……有了！（撿起了被邵棠打落的小石頭，跑到門外，鄭重地在墻上畫了一個“井”字）

[伴唱：聰明機(jī)智小歐陽，

遇事沉著思慮全。

莫道小兒多懵懂，

自古英雄出少年、出少年。

[收光，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