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拋物行為的刑法界定問題探討

張智

摘 要：高空拋物行為具有責任主體認定難、行為人主觀過錯認定難以及潛在危害性大等特點，對人民群眾的生命財產安全構成嚴重威脅。隨著《刑法修正案（十一）》表決的通過，高空拋物行為正式入刑，極大的威懾了高空拋物行為的發生。文章基于高空拋物行為的界定標準，提出了高空拋物行為在刑法界定層面存在的一些問題，包括行政違法與刑事犯罪界限模糊、相似情節存在適用罪名不統一、量刑適用規則有待明確等，并以此提出完善建議。

關鍵詞：高空拋物行為;刑法;界定

一、高空拋物行為的特點

首先是責任主體認定難。高空拋物行為的最大特點不在于拋擲物本身，而在于難以發現真正的侵權人。與其他致人損傷的案件相比，高空拋物行為極不容易被發現，公安機關在沒有錄像監控等直接證據的情況下，很可能需要事發建筑物大部分業主的配合進行DNA檢測，人數少則幾十人，多則上百人，需要耗費大量的警力資源。

其次是行為人主觀過錯認定難。即使公共機關確定了高空拋物行為人后，關于行為人主觀心態仍然很難認定。行為人主觀心態是界定高空拋物行為觸犯罪名的關鍵。主觀心態的查證受到技術原因的限制，高度依賴行為人的口供，行為人在案件發生后，面對公安機關為了逃避或者減輕罪責，往往把拋物說成墜物，或是非故意拋出，或是推脫到不負刑事責任的小孩子身上，給案件認定造成極大困難。

第三是潛在危害性大。是否高空拋物不僅在道德層面考量著公眾的品德素質，影響居民鄰里之間的關系，高空拋物行為有著較大的不確定性，在人民經常生活居住的地方帶來較大的不穩定因素，所帶來的社會危害性極大，影響不特定的他人生命和財產安全。

二、高空拋物行為的界定標準

（一）“從重處罰”情形的界定

“量”在犯罪概念中是一個重要因素，所以有必要對高空拋物犯罪中“量”的概念做出具體闡述。筆者認為判定是否情節嚴重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去考量：一是拋擲物品具體形態。根據拋擲物品的體積、性質、重量的區別來認定主觀惡性與社會危害;二是拋擲高度。從越高的樓層拋擲物品，落地速度也就越大，危險性越高;三是連續拋擲。從高處連續拋擲物品會增加砸中他人的概率，社會危害性嚴重;四是拋擲時間，在人流量較大的時間段與人流量較小的時間段拋擲物品造成的社會危害性顯然不同，在白天實施高空拋物行為顯然更容易造成他人傷亡。

（二）主體及行為的延展

根據現有的高空拋物案例進行分析，發現未成年人同樣是重要的實施主體，由于未成年人高空拋物行為的危害后果沒有足夠的認識，可能會做出高空拋物的危險行為，監護人在一定條件下應承擔一定的刑事責任。當監護人教唆兒童實施高空拋物行為成立犯罪的，監護人應當構成間接正犯或是教唆犯。對于高空墜物致人死亡或受傷的案件也可能會構成不作為犯罪，通常情況下的高空墜物只承擔民事責任，有些條件下的高空墜物行為人構成不作為犯罪。對該種不作為犯罪的義務源于行為人的先前行為，應根據具體情況和造成的后果分別認定罪名。

三、高空拋物行為刑法界定存在的問題

（一）行政違法與刑事犯罪界限模糊

在刑法范疇上界定一類行為，首先就是要明確是否構成犯罪。而各個地方對高空拋物行為的執法力度力度各異，導致同案不同處理結果的情形。情形相似的高空拋物案件中，有的歸于犯罪，有的歸于行政違法。司法工作人員在認定高空拋物案件罪與非罪時，大多數也只是參照以前的相類似判決做出裁判，或者是援引其他學說理解適用。此外，高空拋物罪雖然已經產生，但在接下來的適用上仍可能會面臨著種種挑戰。例如，行為人實施了高空拋物行為，只有當情節嚴重的情況才能構成高空拋物罪。這意味著，并不是所有類型的高空拋物行為都能夠被法院定為犯罪，怎樣認定“情節嚴重”這一概念是區分行政違法還是刑事犯罪的關鍵，但是相應的司法解釋或文件未給出具體說明。

（二）相似情節存在適用罪名不統一

司法實踐中，存在相似情節存在適用罪名不統一的現象，究其原因，各個罪名之間存在競合是造成同案異判的主要因素。由于法院在對高空拋物行為人的主觀認定不同。多數情況下的高空拋物行為，縱然行為人是醉酒或者是發泄情緒，司法機關工作人員按照通常理解傾向于推斷行為人主觀上并不希望危害結果的發生，高空拋物行為人單從拋擲物品上這一行為是故意，或者說起碼是持間接故意的，但所造成的人員傷亡或是財物損壞這一后果是并非行為人所希望的。所以高空拋物造成他人傷亡時多數被法院定為了過失致人死亡罪或者過失致人重傷罪。但是，將行為造成的損害結果與行為人主觀心態割裂開來就不能有效評價行為所侵犯的法益，進一步造成罪名適用的混亂。

（三）量刑適用規則有待明確

2019 年年底最高人民法院頒布的《關于依法妥善審理高空拋物、墜物案件的意見》不僅對高空拋物犯罪在罪名適用上提供了指導意見，還羅列出了五條從重處罰的情形，但是認真研讀這五條從重處罰條文，相關問題就會產生：第一條款中的“多次實施高空拋物行為”如何把握“多次”的時間范疇與數量范疇？第二條款中的“其他情節嚴重情形”具體指的是何種情形，該情形是否等同于拋擲高度、拋擲物大小、重量、軟硬程度等因素。如果這些問題不能解釋清楚，那么《意見》中規定的從重處罰、不得適用緩刑的情節就只能是一紙空文，法院在處置高空拋物犯罪時也會造成判罰不統一，產生同案異判的現象，實施起來非常困難。

四、高空拋物行為刑法界定的完善

（一）嚴格劃分行政違法與刑事犯罪的界限

首先，要完善相關法律法規。當前治理高空拋物行為不能只靠最新出臺的《民法典》和《刑法修正案（十一）》，亟須彌補規制高空拋物行為在行政法中的空白。有關立法部門應當將高空拋物行為納入到《治安管理處罰法》的規制范疇之中，根據拋擲物性質以及拋擲高度把高空拋物行為劃分為不同的危險等級，分門別類地設立不同的處罰標準。其次，明確行政處罰的罰款數額標準，為執法工作人員提供清晰、可操作的依據。第三，要從立法、司法、執法過程中建立起全方位的責任體系，嚴格區分關于高空拋物行為的民事侵權、行政違法與刑事犯罪界限，根據當下出臺的最新法律法規，不斷健全針對該行為的治理機制。

（二）出臺司法解釋與指導案例

高空拋物犯罪的行為雖然很多，不能窮盡列舉，司法解釋可以根據行為方式、行為場景、拋擲物性質全面概括總結，形成一套高空拋物行為對應罪名清單，從而能夠對當下及未來發生的相關案件的起到一定指導作用，避免以危險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和高空拋物罪的擴張趨勢。同時，各級司法機關應實時對司法解釋精準理解，在司法中保證公平正義，維護法律的權威。指導案例也能幫助正確認定高空拋物行為的罪與非罪、此罪與彼罪。指導案例通過圍繞高空拋物犯罪具體展開，對司法機關鑒別相類似的情況提供有效參考，彌補立法缺陷，落實司法解釋與指導意見。通過分析討論，高空拋物犯罪類型多樣，有關部門應根據觸犯的不同罪名可以列舉對應情景以作參考主要有三種高空拋物行為的犯罪類型，三種類型涉及的基礎罪名有六種，每一種罪名對于高空拋物犯罪的行為特點、行為人狀況、發生場景都有很強的相似性，有關部門可以根據不同涉案罪名各發布幾宗典型案例，以此能夠有效指導罪名界定，避免“同案不同判”的現象。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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