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庫奇尤單抗成功治療毛發紅糠疹一例并文獻復習

陳佳林 劉國艷 周桂芝 田洪青

山東第一醫科大學附屬皮膚病醫院(山東省皮膚病醫院)，山東省皮膚病性病防治研究所，濟南，250022

毛發紅糠疹(pityriasis rubra pilaris，PRP)是一種丘疹鱗屑性炎性皮膚病，病因和發病機制不明，常規治療包括系統應用維A酸類藥物、甲氨蝶呤、環孢素，外用糖皮質激素，以及物理治療等，但效果并不理想。近年來，國外有超適應癥應用司庫奇尤單抗治療毛發紅糠疹的病例報道，且取得了較好的療效，但國內未見相關報道。現報道1例司庫奇尤單抗成功治療的毛發紅糠疹病例，并對既往相關文獻進行復習。

1 臨床資料

患者，男，44歲。因“全身皮膚鱗屑性丘疹、斑塊2個月”就診于我院。2個月前患者無明顯誘因面頸部出現紅色丘疹、斑塊，上覆糠秕狀鱗屑，逐漸播散至四肢、軀干，部分融合，雙手足角化過度伴脫屑。于當地醫院住院治療，皮損行病理活檢診斷為“毛發紅糠疹”，予以口服阿維A 10 mg日3次及環孢素100 mg日2次治療1周，皮損仍有增加，遂排除禁忌癥后給予阿達木單抗80 mg皮下注射，并于1周后再次皮下注射阿達木單抗40 mg，但患者皮損消退不明顯，遂來我院門診進一步診治。患者有高血壓病史1年，目前口服硝苯地平緩釋片及美托洛爾治療，血壓控制較好。家族中無類似病史。體格檢查：系統查體未見明顯異常。皮膚科檢查：全身皮膚多發的紅色斑塊、散在的毛囊性紅色丘疹，覆以糠秕狀鱗屑，掌跖角化過度伴脫屑(圖1a、1b)。

實驗室檢查：血常規及肝腎功能正常，免疫細胞因子IL-1β、IL-2、IL-4、IL-5、IL-6、IL-8、IL-10、IL-12p70、IL-17、TNF-α、IFN-α、IFN-γ均未見明顯異常。近期胸部CT未見明顯異常。組織病理示：(腹部)表皮角化過度、灶性角化不全，棘層輕度增生，真皮淺層血管周圍輕度淋巴細胞浸潤(圖2)。

圖1 1a、1b：治療前；1c、1d：治療8周；1e、1f：治療12周

圖2 表皮角化過度、灶性角化不全，棘層輕度增生，真皮淺層血管周圍輕度淋巴細胞浸潤(HE,2a：×100；2b：×200)

診斷：I型毛發紅糠疹、高血壓。治療：患者知情同意后，予司庫奇尤單抗治療：分別于第0、1、2、3、4周皮下注射300 mg，隨后維持該劑量每4周給藥一次。治療3周后患者斑塊厚度明顯變薄，8周后皮損明顯減少(圖1c、1d)，12周后皮損基本消退(圖1e、1f)。治療期間檢測血常規、肝腎功能正常。目前隨訪中。

2 討論

毛發紅糠疹是一種丘疹鱗屑性炎性皮膚病，以角化過度的毛囊性丘疹、帶鱗屑的橘紅色斑塊和掌跖角化過度為特征[1]。具體發病率尚不明確，男女發病率無明顯差異，有兩個發病高峰期，分別為0～9歲和40～49歲。根據發病年齡、皮損形態和分布、病程以及與HIV感染的相關性，分為六型，其中I型即成人發病型，最為常見，約占55%[2,3]。病因及發病機制尚不完全明確，目前普遍認為其病因和遺傳、維生素A代謝紊亂、感染等有關[4]。

PRP治療的證據主要來源于病例報道和病例系列，尚無對照試驗。外用糖皮質激素、維A酸類、甲氨蝶呤、其他免疫抑制劑(如硫唑嘌呤、環孢素)、生物制劑(如TNF-α抑制劑、IL-12/23抑制劑、IL-17A抑制劑)對治療PRP有效[5]。總體而言，治療相對困難，傳統治療通常效果不佳，且起效緩慢。口服維A酸類藥物是PRP的一線治療，其中阿維A和異維A酸最為常用，劑量分別為0.5～0.75 mg/kg·d、1 mg/kg·d，通常3～6個月起效，部分患者可能需要更長的療程，常見不良反應包括皮膚、黏膜干燥、高脂血癥、轉氨酶升高等[6]。對于維A酸類藥物治療失敗或因為多種原因無法應用維A酸類藥物時，甲氨蝶呤可作為替代選擇，劑量為10～25 mg/周，大多數患者在數月后起效[7]。少數病例報道顯示環孢素和硫唑嘌呤能有效治療PRP，但臨床改善比較有限[8,9]。近年來，生物制劑已經越來越多的應用在難治性PRP的治療中，且取得較好的療效。其中，TNF-α抑制劑和IL-12/23抑制劑，如英夫利昔單抗、依那西普、阿達木單抗、烏司奴單抗應用較多，多數難治性PRP可以獲得緩解，但仍有部分患者治療反應差或無效[10]。對于此類患者，已有極少數病例報道顯示司庫奇尤單抗治療有效。

司庫奇尤單抗是一種全人源IgG1單克隆抗體，能選擇性結合IL-17A并抑制其與IL-17受體的相互作用。目前，一些研究顯示IL-23/Th17軸可能參與到PRP發病中，同時也為靶向該通路的治療提供了部分依據。Feldmeyer等證實在3例PRP患者治療前皮損中存在明顯上調的IL-17表達，且在1例使用烏司奴單抗治療有效的患者中，發現臨床和組織學的改善伴隨著皮損中IL-17表達水平下調[11]。在另一項使用依奇珠單抗(一種IL-17A抑制劑)治療PRP的單臂實驗中，顯示依奇珠單抗與PRP臨床癥狀和體征的改善相關，且治療前后皮損真皮IL-17A表達明顯減少[12]。

國外已有8篇司庫奇尤單抗治療毛發紅糠疹的報道。我們對這些患者的基本信息、既往系統治療、使用司庫奇尤單抗治療效果和不良反應進行總結(見表1)。包括了12例PRP患者(8個I型，2個II型，1個III型，1個V型)，僅有1例7歲的兒童患者，其余年齡33～74歲，女3例，男9例。這些患者幾乎都對傳統治療無效，部分應用TNF-α抑制劑、IL-12/23抑制劑病情仍然沒有改善，而在應用司庫奇尤單抗治療后好轉，提示即使常規治療和其他生物制劑治療失敗的患者，司庫奇尤單抗仍然可以作為一種治療選擇，使患者獲得臨床改善。僅2例患者聯合應用其他系統性藥物，其余均給予司庫奇尤單藥方案，劑量和療程幾乎均參考銀屑病給藥方案，83.3%(10/12)患者獲得完全清除，16.7%(2/12)患者獲得部分緩解。值得注意的是，雖然大多數患者獲得較好的療效，仍有1例患者在使用初期病情加重，停用4周，再次使用時逐漸獲得緩解，顯示出不同的治療反應，具體原因尚不清楚，該作者推測可能存在潛在的炎癥觸發因素，或者有另外的炎癥通路參與到該病的發病中。此外，雖然與傳統治療相比，生物制劑不良反應較少，但仍需警惕感染的發生。

表1 文獻報道和本文應用司庫奇尤單抗治療的PRP患者信息

綜上所述，對于傳統治療或其他生物制劑治療無效的患者，司庫奇尤單抗可以作為一種治療選擇，但仍需更多的臨床試驗評價其在PRP中的療效和安全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