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德鎮仿古銅胎掐絲琺瑯佛像市場探微
——以景德鎮曙光古玩城為例

陳果

（首都師范大學，北京 100048）

江西景德鎮以瓷器聞名，然其掐絲琺瑯的歷史也十分悠久，清代乾隆四年（1739）以后，督陶官唐英移理九江關，兼管景德鎮官窯的陶務，凡官窯器也都先送到九江，再由九江起運赴京。而自乾隆四十年，即開始進入乾隆晚期之后，歷任九江關監督所進貢品，瓷器之外，便以掐絲琺瑯器為大宗，引人注意。[1]如乾隆四十年《雜錄檔》記三月十五日九江關監督全德所進物品中有掐絲琺瑯帶鉤廿件”及“掐絲琺瑯扳指廿件”。[2]這說明九江或附近轄區內，定有善于制作掐絲琺瑯的工坊。而景德鎮與九江關系密切，雖未有其關于掐絲琺瑯的文獻記載，但也燒制不少仿銅胎掐絲琺瑯的瓷器，或許兩處地緣接近，工坊有藝流技通之便，有掐絲琺瑯的技藝留存。

如今，景德鎮古玩市場中仍有不少銅胎掐絲琺瑯器出現，其中以仿古銅胎掐絲琺瑯器佛像的數量最為可觀，連北京的古玩城中也無法企及。而景德鎮市中心的曙光路陶瓷·古玩城是仿古銅胎掐絲琺瑯器數量最集中之地。

曙光路陶瓷·古玩城是在曙光路農貿綜合批發市場基礎上發展而來。2010 年，景德鎮市政府對曙光路農貿綜合批發市場進行整改，保留了B 區農貿市場，將陶瓷大世界、樊家井仿古一條街中的古玩店鋪大量遷入農貿市場A 區，致力于打造景德鎮最大的古玩、藝術陶瓷大市場。目前，已經有300 多家店鋪入駐，每周一和周二，還設有“鬼市”，曙光路陶瓷·古玩城已經成為景德鎮最大的綜合性古玩市場。

一、經營機構與經營方式

曙光路陶瓷·古玩城正門為一仿古門樓，道路兩側并排而立2 層平頂樓房，各類店鋪分布其間。經營仿古銅胎掐絲琺瑯佛像的店鋪主要位于1層，分布在各棟相鄰的過道處。古玩城中共有4 家店鋪經營仿古銅胎掐絲琺瑯佛像。這些店鋪或是專營仿古金屬器的店鋪，或是專營仿古銅胎掐絲琺瑯器物的店鋪。但無一例外，這些店鋪裝修老舊，貨品擺放雜亂。

金銀軒是一家經營各類仿古金屬器的店鋪（圖1），位于古玩城6 棟1 層靠拐角處，店面較小，約20 平方米左右，最里側用展示柜隔出3 平方米的空間，作為店主的廚房兼休息室，外側為商品的展示空間，各類佛像都擺放在立柜之中，仿古銅胎掐絲琺瑯佛像約占整個店鋪器物的六成。該店鋪中肥皂盒等生活用品也與佛像一同陳列在展柜之中，使整個店鋪物品擺設看上去十分雜亂。

其他3 家專營銅胎掐絲琺瑯器物的店鋪，都分布在過道拐角處，店面相比寬敞了許多，都在200 平方米左右，貨品擺放也類似廠房，各類銅胎掐絲琺瑯器物和佛像都置于地面。其中文晨堂（圖2），由兩個門店打通而成，是古玩城中數量掐絲琺瑯器物最多的店鋪。店中只留出2 條極窄的過道供客戶行走。另外兩家店鋪的陳設方式都與其類似，仿古銅胎掐絲琺瑯佛像都約占整個店鋪的九成。

這些店鋪的經營方式可分為2 類，一類是以金銀軒為代表的進貨銷售模式，與仿古佛像的廠家合作，訂購佛像，擺在店中售賣。還有一類是以文晨堂為代表的自產自銷模式，擁有自己的佛像制造工廠，有一套完整的生產銷售鏈，兩類都以批發為主。

訂貨銷售，是指店主根據自己經營的仿古品類，尋找合適的工廠，與其建立友好的合作關系，從中訂購貨源。景德鎮本地并無制造仿古銅胎掐絲琺瑯佛像的廠家，制造工廠主要分布在撫州，其原因有二，一是撫州在佛教史上也具有重要的地位，禪宗文化底蘊深厚，宜黃曹山寶積寺是中國佛教禪宗五大派系之一曹洞宗的祖庭，所以當地政府也較為支持佛教相關產業的發展。二是景德鎮是以陶瓷業為主旅游城市，廠房租金較貴，1000平方米廠房月租金在1 萬左右，而撫州相同面積的廠房月租金只需一半，所以撫州成為了目前江西佛像制造廠的聚集地。景德鎮中售賣仿古銅胎掐絲琺瑯佛像的店鋪，負責獲取客戶訂單，撫州的佛像制造廠商負責接收訂單生產，分工明確。

曙光路陶瓷·古玩城中有2 家店鋪都是自產自銷模式，這類店鋪中的佛像樣式更加多元，同一樣式的仿古銅胎掐絲琺瑯佛像，有各種不同的尺寸。這些店鋪相比于售賣商品的店鋪，更像是工廠存放樣品的庫房。這類店鋪中的仿古銅胎掐絲琺瑯佛像可批發，也可零售，批發的客戶可在店中可以直接選定樣式和尺寸，也可用佛像照片進行定制。零售的客戶選定佛像，交完錢款，本地即可安排送貨上門，外地則安排郵寄發貨。值得一提的是，這些自產自銷的店鋪不僅在江西本地佛像制造廠，在外地也有設有佛像廠，如文晨堂就在北方最大的佛像生產基地—河北唐縣開設了佛像制造工廠，可將自己的銷售網絡鋪向北方市場。

曙光路陶瓷·古玩城中雖然經營仿古銅胎掐絲琺瑯佛像的店少，但是仿古銅胎掐絲琺瑯佛像的數量較多。景德鎮當地不生產佛像，但作為旅游名城，人流量遠比江西其他地區要多，因此，就形成了在撫州建立工廠，景德鎮開設店面的自產自銷模式。

二、經營品類和價格

曙光路陶瓷·古玩城中仿古銅胎掐絲琺瑯佛像主要分為：釋迦牟尼佛像、西方三圣像、觀世音菩薩像。

仿古銅胎掐絲琺瑯釋迦牟尼佛像在古玩城中最為常見，仿古銅胎掐絲琺瑯釋迦牟尼佛像多為是仿造清宮風格，仿古銅胎掐絲琺瑯釋迦牟尼座像，面龐圓潤，修眉細目，雙眼略向下視，直鼻，唇微張，雙耳下垂，耳垂中空。頸施弦紋，發髻頂部有髻珠，結禪定印。胸口還刻有卍符號。服飾顏色多為藍色，釉色鮮艷，衣飾花紋圖案繁復。仿古銅胎掐絲琺瑯釋迦牟尼立像，造型特征與坐像類似，只是手印有所不同，足部增加了蓮花座。坐像的尺寸在50 厘米左右，而立像的尺寸較多，最大尺寸的釋迦牟尼立像為2.7 米，最小的為1 米。2.7 米的仿古銅胎掐絲琺瑯釋迦牟尼立像價格為30 萬元。而1 米的釋迦牟尼立像，價格為1 萬元。釋迦牟尼坐像的價格最低，只需要6000 元。

西方三圣像在售賣仿古銅胎掐絲琺瑯佛像的店鋪中，均有陳列，中間為阿彌陀佛，左邊為觀世音菩薩，右邊為大勢至菩薩。阿彌陀佛手捧蓮盞，觀世音菩薩手拿楊枝凈瓶，大勢至菩薩則是手執長柄的蓮花，皆立于雙層束腰蓮花座之上。尺寸70 厘米左右，三尊像背后為鏤空的舟形背光。背光內側為刻有佛教八寶，外側為火焰紋。各店鋪之間的樣式都雷同，只是配色有所不同，多數仿古銅胎掐絲琺瑯西方三圣像衣飾為紅色，裸露在外的部分為黃銅。西方三圣像的價格沒有太大的差異，均價在1 萬元左右。

仿古銅胎掐絲琺瑯觀世音菩薩像是古玩城中樣式最多的佛像，主要分為兩類，一類是頭戴寶冠，寶冠中有化佛阿彌陀佛的觀世音菩薩，還有一類是頭梳高髻戴布幔的觀世音菩薩。頭戴寶冠的觀世音菩薩主要以立像為主，面生女相，頸戴項圈，身披瓔珞，天衣肩膀部分緊貼身體，僅在末端處微微上翹卷曲。而戴布幔的觀世音菩薩以坐像為主，頸戴通常也戴項圈，但坐姿多變，結跏趺坐、游戲坐、半跏趺思維倚坐皆有。價格最高的是一尊高1.2 米的觀世音菩薩像，菩薩頭戴寶冠，半跏趺思維倚坐，腳踏蓮花，身后立有一華蓋，布幔垂落于菩薩兩側，顯得整尊菩薩像十分清凈莊嚴，價格在3 萬左右。最低的價格是50 厘米的仿古掐絲琺瑯觀世音菩薩坐像，價格為5000 元。

曙光路陶瓷·古玩城中，仿古掐絲琺瑯佛像釋迦牟尼佛像占比最多，約占古玩城仿古銅胎掐絲琺瑯佛像的七成，但樣式比較單一。仿古掐絲琺瑯佛觀世音像雖然只占比較少，但樣式最為豐富。佛像的價格主要與消耗的材料有關，通常尺寸越大，花費的材料越多，工藝難度越大，所以價格越貴。

三、經營者與購買者

景德鎮從事仿古掐絲琺瑯佛像的經營者，主要來自福建或者江西本地。文化程度普遍不高，沒有接受過高等教育。如金銀軒的經營者是來自福建的一對夫妻，從事仿古佛像行業，已有十幾年。夫妻兩人分工明確，妻子負責看店和照顧孩子，丈夫負責聯系外地的廠家。而文晨堂的和其他兩家店的經營者則是來自江西本地，都是較早在社會中打拼，最后建廠開始經營仿古掐絲琺瑯佛像。

在景德鎮購買仿古掐絲琺瑯佛像的購買者，主要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景德鎮本地的客戶，由于景德鎮的佛教行業對佛像也有一定的需求。曙光路陶瓷·古玩城中的店鋪可以滿足這些客戶的需求。另一部客戶來自湖北、湖南、江蘇等地，這些客戶或是自己也經營古玩店鋪，從景德鎮進貨，或是有建筑裝飾方面的需求，從景德鎮批量訂購。

小結

景德鎮雖然以發展陶瓷產業為主，但曙光路陶瓷·古玩城中的仿古掐絲琺瑯佛像也頗具特色。形成了比較成熟的訂貨銷售與自產自銷的經營模式，各環節分工明確，形成了完整的生產銷售鏈條。但景德鎮的仿古掐絲琺瑯佛像樣式較為雷同，質量相差不大，客戶只需根據價格選擇佛像，在此情況下，訂貨銷售的店鋪并不占優勢。所以古玩城中的店鋪應該根據自身特色調整經營品類，實現共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