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慕竹
晉定公十六年,趙氏家臣尹鐸被任命為晉陽宰,相當于如今的太原市市長。
臨行前,尹鐸面見趙簡子,并請示道:“我將要去上任了,您是想把晉陽當作一個提供稅賦、斂財聚財的財源之地,還是要讓它成為一個士民安居、民無二心的屏障之城呢?”
趙簡子沉吟了一下,回答尹鐸道:“當然是作為保護之屏障。”
尹鐸拜別說:“行,那我知道了!”
走馬上任后,尹鐸開始了他的晉陽治理之道。他“損其戶數”,減少戶稅之數額,薄賦輕徭,使晉陽“民優而少稅”。通過休養生息,晉陽不僅取得了政治上的穩定,還實現了經濟上的繁榮。短短幾年,晉陽大治,并成為趙氏領地內“民無二心”的可靠基地。
公元前476年,趙簡子臨終前,將繼承人小兒子趙毋恤叫到床前,再三叮囑他:“晉國有難,而無以尹鐸為少、無以晉陽為遠,必以為歸。”意思是說,日后若晉國戰亂,趙氏有難時,你千萬不可認為尹鐸年輕,晉陽城僻遠,而去據守別的地方,一定要回到晉陽城。
公元前455年,趙毋恤因為拒絕了權臣智伯的索地要求,遭到了智伯聯合魏、韓三家聯軍的進攻,然而硬打是肯定不行的,那還能到哪里去呢?這時候,有人建議他去長子所在的城,因為那里城墻堅固;有人建議他逃往邯鄲,因為那里倉庫充實。
趙毋恤頗為猶豫,近臣張孟談提醒他說:“這兩個地方都不是理想之地,因為城墻堅固,一定是百姓辛辛苦苦修建的,這時逃去,百姓是不可能盡心盡力為你抵抗敵人的;邯鄲的倉庫雖然充實,卻是靠剝削百姓得來的,那里的百姓怎么可能會與趙國齊心協力,一起抵抗敵人呢?您是不是忘記了先王的臨終之言?晉陽才是我們該去的地方啊!”
趙毋恤幡然醒悟,立刻率人退到了晉陽城。然而,等趙毋恤到了這里,他又失望了,因為他發現晉陽城的軍械庫里武器很少,糧倉里也是空空如也。
張孟談說:“您先別著急,武庫里雖沒有兵器,但你看這圍墻,都是用一丈多高的楛木做的,而府殿的那些柱子都是用銅鑄造的,這些都是兵器啊;糧倉里雖然沒有糧食,但老百姓的家里都很富有,這樣還愁沒有吃的嗎?”
憑借晉陽堅固的城防,更憑借晉陽城老百姓同仇敵愾的萬眾一心,趙氏軍民抵擋住了三家軍隊整整三年,最終擊敗了智氏,在之后的戰國諸強中占據了一席之地。
古語有云:“君,舟也;人,水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晉陽保衛戰的勝利最該被記起的應該是尹鐸。因為他知道一個國家最根本的保障,不是軍事的堅城利器,不是錢糧的汗牛充棟,而是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