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生象北上有感（外四章）

鄒黎明

大地該有各式各樣的腳印。花朵般，綻放于泥土中。15只大象，向北漫步。花，一路向北開。

北方，不僅僅是地理上的北方。北方是北極，地球這顆泥球，最后的凈土。北方是北冥，有魚，有《莊子》。北方是河北，燕趙之地，多義士，多慷慨之悲歌。

北方。我們要做的，不是圍觀，而是跟隨。

給四川的禮物

四川一行，冒雨乘機，衣服微濕。落向地面的雨水，被我接住，重新帶回天上。

我將親自攜帶幾滴雨，落在蜀國。“蠶叢及魚鳧，開國何茫然”，養蠶，捕魚，從這里開始。后來，成為人類永恒的事業。

沒有更好的禮物了。

一個珍惜雨水的人，肯定攜帶著對農業的敬意。

一粒蒲公英

野地里，一直是我在尋找蒲公英。

今天，變了。一粒蒲公英，沒有典故，沒有修辭，赤裸裸地飄過車窗，落在我的身上。

蒲公英被風吹散，便永不能再團聚。我是它，新的親人。我們都是游子，并愿意從此相依為命。

我足夠它落地生根，因為我足夠肥沃。

后半夜

被子是暖的。野貓的鳴叫，大卡車的噪音，婆娑的樹影。必須選一樣，放進被窩，孵化出一首詩。

是我把事情搞復雜了，是我偏執于一首有生命的詩。

這是一個平常的后半夜。圓月被從內部啄開了一條縫。隱約之中，一個詩人終于獲得了詩意。

夏夜田間放水

鳴奏的昆蟲，因為我們的到來，而保持謹慎。

為了保持水路暢通，每隔一段時間，我們便從頭至尾巡視一遍。途中，母親會和我說起生計的艱難。水在高低曲折處，也會嘩嘩地湊合幾句。

黑黢黢的曠野中，我跟著母親，就像降臨頭頂的星星和月亮。

背后高起的野草，在一陣疾風中，開始抱怨。我盡量跟上母親的步伐，把腳步走得很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