撥動心弦的山海交響曲

許初鳴

在國家歷史文化名城漳州，即使沒到過六鰲的人也聽說過六鰲這個地名，聽說過有關六鰲的民間故事。

漳州人都知道蔡新，知道蔡新是漳州古代歷史上官當得最大的人。民間傳說，家在漳浦縣的蔡新當年赴京趕考，路過九龍嶺，饑腸轆轆，恰逢嶺下路旁有一個賣湯圓的，可這位賣湯圓的老漢有點古怪，對這位躊躇滿志的年輕人說：“敝人一副對子只有上聯‘九龍嶺下日日冬至，現求下聯，客官赴京趕考，想必滿腹詩書，定能對上。客官若能對上，這湯圓隨您怎么吃都不用一文錢，若對不上來，您給再多的錢也不賣。”蔡新抓耳撓腮也對不上來，知道自己應試的火候未到，只好面有愧色地告別老漢，回去再刻苦攻讀，等火候到時再言趕考。他到位于海邊的漳浦六鰲僻靜處苦讀，有一天夜間來到海邊休息散心，看到海岸邊停泊許多漁船，都點著燈籠，點點漁火美如畫，不禁脫口吟出“六鰲海上夜夜元宵”，聯想到九龍嶺下的賣湯圓人：這不正好就是“九龍嶺下日日冬至”的下聯嗎？蔡新覺得自己趕考的火候到了，恰逢大考之年，于是打點行裝赴京，再次路過九龍嶺，可是那位賣湯圓的老漢早已不見蹤影。蔡新知道正是這位老漢在提醒點撥自己，滿懷信心地來到京城，這次果然金榜題名。

繞了半天講蔡新的故事，實際上是在講六鰲的故事。六鰲是漳州陸地向南伸入大海的一個半島，行政建制為鎮，屬漳浦縣。六鰲的陸地面積只有26平方公里，海岸線卻長達40公里。由于具有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和自然條件，風光雄奇壯美，加上古代曾設守御千戶所，人文歷史厚重，是一個值得關注的歷史古鎮，也是一處值得一游的風光名勝。當地經濟以漁業為主，幾乎人人從事養殖或捕撈業，因此日間帆影綽綽，夜間漁火點點，游客來到這里能夠欣賞如詩如畫的海洋風光，感受原汁原味的漁村生活。

六鰲很早就有人類在這里繁衍生息，宋代屬安仁鄉含恩里，元代設青山巡檢司，明代屬十五都。明洪武二十一年（1388）設陸鰲守御千戶所，屬于軍事編制，隸屬鎮海衛。陸鰲守御千戶所人口屬于軍籍，周邊居民聚落多為“眷村”。明代前期對抗御倭寇入侵起到重要作用。嘉靖年間，衛所松懈，倭寇長驅直入內地。嘉靖末年，戚繼光、俞大猷從浙江入閩剿平倭寇后，戚繼光調走，留一部分軍隊駐守福建海防，其中一營人駐陸鰲城外，稱“浙兵營”，曾與銅山土兵營對調。

清代取消軍籍，實行保甲制度，六鰲半島于清初順治年間設陸鰲、龍澳二保。康熙元年（1662）“遷界”，村民內遷，有一部分逃到臺灣依附鄭成功。至康熙十八年“復界”，許多村民沒有回居陸鰲，人口大減。康熙三十九年重新編定保甲，陸鰲、龍澳二保并編為龍鰲一保。后來，舊鎮、深土一帶許多人遷到陸鰲定居，半島的人口又逐漸多起來。

民國初年實行“里鄰”制度，全半島編為六鰲里（當時開始將“陸鰲”簡寫為“六鰲”），初屬東區管轄，后劃屬第一區（區署設在舊鎮）。民國29年（1940）設六鰲鄉。新中國初期，六鰲屬第四區（舊鎮區），1952年改屬第九區（深土區），分4個鄉；1958年3月合為六鰲鄉，9月改屬深土公社，分5個生產大隊。1961年7月成立六鰲公社，轄8個大隊。1984年9月改為六鰲鄉，1992年4月改鄉為鎮。

六鰲地處閩東南沿海突出部，是一個三面環海的半島。清光緒版《漳州府志》卷之四《山川》這樣描繪六鰲：“迢遞三十余里平沙漠漠，三面皆海，惟正北可以陸行，所城如巨鰲。”這段話的末尾還特地點明“陸鰲之東、西、南面皆大海。”因為其“所城如巨鰲”，所以稱為陸鰲。從《漳州府志》可以看出古時六鰲寫作陸鰲，到民國時期有人把“陸”字簡寫成“六”字，以訛傳論，久而久之，大家都稱為“六鰲”，反而少人知道原來應稱為“陸鰲”。

六鰲半島北面與漳浦縣深土鎮相連，向南突出延伸往大海，東臨臺灣海峽。在海邊遠望，只見白浪逐沙灘，一片海藍藍，令人心曠神怡。半島西面擁抱著舊鎮港，這里往南是浮頭灣，再往南就是古雷半島和古雷東側的菜嶼列島。六鰲半島的南端有一座綠樹環抱如同盆景般的小山包，稱為青山（舊志也稱之為戴山）。因為古代城堡建在這里，猶如“巨鰲載岳”，因此也稱為鰲山。半島上的行政村大多環繞著這座美麗的小山包。自古以來這里就相當繁華，《漳州府志》記載，“山腰人家鱗次相疊。雖雨夜，海中常見燈火，最為奇觀。”怪不得古代有“六鰲海上夜夜元宵”的說法。可見六鰲當時真的是比較繁華。鰲山西南側有一座山稱虎頭山，海拔87米，是這里的制高點。半島的中部東側有嶗岈山，又稱大澳山，也稱羅崎山，府志記載其“土色絕赤”，就是我們現今看到的“抽象畫廊”之地。

六鰲的行政區建置是六鰲鎮。轄10個行政村。有公路向北通漳浦、漳州、廈門等地，水路有大澳港，水陸交通都十分便捷。六鰲半島為長條形的，海岸線曲折綿長，這里陽光充足，空氣新鮮，沙灘細軟，海風長拂。由于六鰲有得天獨厚的地理優勢，這個鎮重點發展風力發電和船舶制造，現已形成風電開發、船舶制造、砂礦開發、海產品加工、港口物流、濱海旅游六大主導產業，建成全省最大的風力發電場、規模宏大的船舶分段制造廠；形成全省最大的紫菜養殖加工基地，“六鰲紫菜”名揚天下；大澳港口物流中心碼頭正在建設；六鰲抽象畫廊旅游度假和翡翠灣旅游度假中心吸引了眾多游客。

六鰲古時先設青山巡檢司，后設守御千戶所，所建古城城墻依山勢起伏，筑于天然巖石上，氣勢雄偉，規模宏大，《漳州府志》有明確記載：“其城周圍五百五十丈，垣面廣一丈，高二丈，以石砌。”據了解，其長度僅次于崇武古城，為福建全省第二長的古城。城上筑有三合土的城垛。南、北、西南三面筑有3個城門，作為主城門的北門上，過去還建有10米高的城樓，門外筑甕城，立石坊。南城內側建有藏兵洞、兵營、觀察臺和烽火臺。還建有5座水門，分布于東、西兩側，可用于排澇和平時兵民進出。環山遍植榕樹，三五成群。樹根攀援城墻，盤根錯節，像巨爪緊緊抓住著城墻和巖石，構成根墻一體的奇特景觀。

如今，六鰲古城保存基本完好，舊貌依存，但城內基本上沒人居住，大概是因為古城地勢較高，用水困難，古城中原有的居民大多已經遷到古城所在的山腳下。不過，那些沒人居住的房屋雖然古老破舊，但門窗上卻仍然貼著鮮紅的春聯，刺桐花和三角梅也依然遍地盛開。這里分布著許多文物古跡，有明隆慶五年（1571）建的關帝廟，還有一座媽祖廟，廟前的對聯寫著：“天繞碧水四海清平，臺依鰲峰萬民安樂。”山上有許多天然巨石，巨石上還遺存幾處摩崖石刻，其中題有詩句：“嵯峨一片石，獨對海中天，大地東南去，群山不敢前”。北影拍攝的《陰陽界》《歡樂英雄》等彩色故事片，就以這座雄奇獨特的古城作為主要外景。電視連續劇《康熙王朝》中有些武打場面，也選擇這里作背景。

六鰲古城作為石頭砌筑的巨大史書，見證了世事滄桑，記載了悠長歷史，讓人似乎還目睹俞大猷指揮將士勇殺來敵、周德興視察古城操練軍隊的情景，令人感慨，給人震撼，至今還讓每一個登臨者禁不住大發思古之幽情。

如果說六鰲古城是六鰲標志性的人文景觀，那么抽象畫廊就是六鰲標志性自然景觀。“抽象畫廊”是人們對于地處六鰲半島東面的嶗岈山東坡海蝕地質奇觀的稱呼。花崗巖構造的嶗岈山地質十分奇特，府志記載其“土色絕赤”，與眾不同。經過幾千年海風的風化和海水的侵蝕作用，在花崗巖石淺色的基面上形成紅棕色的不規則的幾何圖案花紋，有的像蜘蛛廢棄的殘網，有的如走獸追逐，有的如龍蛇漫游，有的如農夫勞作，有的如仙女漫舞，其紋跡形態各異、變化萬千、錯落有致、渾然一體，惟妙惟肖，像又不像，給人留下想象空間，猶如現代派的抽象畫，構成奇特的花崗巖風化海蝕天然景觀。地質專家們稱之為“抽象畫廊”十分形象貼切。沿著“畫廊”崎嶇蜿蜒前行，猶如進入洞天仙境，得到無法言喻的審美享受。《情系媽祖》和《海霞》兩部電影的主要外景都是在這里拍攝的。

與抽象畫廊相連的十里海灘，沙質細膩白凈，顆粒均勻。這里屬南亞熱帶海洋性季風氣候，平均年降雨量1300毫米，年均日照2000小時以上，氣候宜人，雨量充沛，日照充足，四季如春。六鰲最美的海灣沙灘被稱為翡翠灣，這里經常舉辦沙雕藝術節，利用豐富的沙灘資源打造獨特的藝術盛宴。在潔白細軟的沙灘上漫步，在藍天白云的映襯下，在清爽海風的吹拂下，眺望寬廣無垠的大海，令人心曠神怡，別有一番情調。海邊風力發電場的一架架風車連成長龍陣，蔚為壯觀，也是攝影家鐘愛的景觀。

六鰲有山有海，自然風光天生麗質，人文勝跡耐人尋味，可謂鐘靈毓秀，魅力獨具，是一個十分美麗誘人的半島。六鰲古城與“抽象畫廊”，一處人工，一處天然，合奏成一曲壯麗的山海交響曲，撥動著每一個游客的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