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譯學習者水平與其翻譯數據的相關性討論

張曦文 周丹丹

【摘要】近年來，譯者水平對其翻譯行為的影響引起了較為廣泛的關注和討論，據普遍認知，不同水平譯者在翻譯過程中將呈現出不同的翻譯行為及最終譯文。本研究運用鍵盤記錄軟件Translog收集不同水平的民航翻譯學習者的英譯漢翻譯數據，即譯文數據與翻譯過程行為數據，探索譯者水平與其翻譯數據的相關性。研究發現，高水平民航翻譯學習者的翻譯總時長、停頓次數、時間分配及修改行為、譯文質量等各項翻譯數據均優于低水平民航翻譯學習者，且翻譯行為更成熟，民航翻譯學習者的翻譯水平與其翻譯數據質量呈正相關。

【關鍵詞】翻譯過程;Translog;譯者水平;翻譯數據

【Abstract】In recent years， the influence of translators' proficiency on their translation behavior has aroused wide attention and discussion. It is generally recognized that translators of different proficiency will present different translation behaviors and final translations. In this study， keyboard logging software Translog was used to collect translation data from civil aviation translation learners of different levels， i.e. the data of translation and the behavior of translation process， to explore the correlation between the translator's level and the data. It is found that the translation data of high-level civil aviation translation learners are better than those of low-level civil aviation translation learners in terms of total translation time， frequency of pause， time allocation and modification behavior， translation quality and other aspects. Meanwhile their translation behaviors are more mature. This means that the level of civil aviation translation learners is positively correlated with the quality of translation data.

【Key words】Translation process; Translog; Translator's level; Translation data

【作者簡介】張曦文（1999.12-），女，漢族，新疆烏魯木齊人，中國民航大學，本科在讀，研究方向：翻譯實證研究;周丹丹，中國民航大學，講師，碩士，研究方向：翻譯。

【基金項目】基于Translog的民航翻譯學習者數據庫研制與應用（項目編號：202010059108）。

一、簡介

近年來，中外翻譯研究者逐漸將研究重點轉向了翻譯過程，在眾多相關研究角度中，譯者經驗對其翻譯行為的影響引起了較為廣泛的關注和討論。基于所學科目，專業譯者將針對專業文本表現出異于普通譯者的翻譯行為，如在中醫文本漢英翻譯過程中專業譯者的翻譯單位通常大于學生譯者。本項研究致力于運用鍵盤記錄軟件Translog收集不同水平民航翻譯學習者的譯文本數據及翻譯過程行為數據，借助計算機語言處理技術對數據進行處理，進而探討翻譯學習者的知識結構、心理狀態等因素對其翻譯實踐活動的影響，并對比分析得出譯者水平與其翻譯數據的相關性結論。在得出結論的基礎上，進一步探索提升民航翻譯學習者翻譯能力的策略與方法，以期為專門領域的翻譯教學提供建議與啟示。

二、研究方法

本項研究共招募不同水平民航翻譯學習者60名（低、高水平各30名），通過收集、分析其翻譯行為及譯文質量，研究民航翻譯學習時間與最終譯文呈現過程的關系，探討翻譯行為及知識結構對翻譯準確性的影響，最終得出譯者經驗與譯文質量的相關性結論。

1.受試者。首先，為了保證受試者的英語水平，招募基礎條件為低水平民航翻譯學習者的高考英語成績達到125分及以上、高水平民航翻譯學習者需通過全國大學英語六級考試;其次，為了保證受試者為不同水平的民航翻譯學習者，高水平民航翻譯學習者需為民航英語專業大三及以上學生，且需完成《飛機與飛行（英語）》《空中交通服務（英語）》等民航翻譯類課程的學習。此外，參與本實驗的受試者均能較為熟練地使用計算機進行翻譯，力求最大限度克服因不能熟練使用計算機而造成的影響實驗數據的停頓等行為。

實驗初期共收到107份報名申請，經過初步篩選，招募96名受試者。后期依據問卷及數據質量對受試者進行二次篩選，最終共篩選出符合條件的低、高水平各30名受試者的數據。

2.數據收集工具。本實驗使用Translog軟件收集受試者的翻譯行為數據。Translog由丹麥哥本哈根商學院學者Jakobsen和Schou開發，于1998年投入使用。由于是記錄翻譯行為的軟件，兩位學者將其命名為Translog，即由Translation和Log兩個詞組合而成。該軟件包含Translog Supervisor和Translog User兩個子程序，可以實時記錄譯者的停頓、回刪、修改等翻譯行為，并可以在翻譯結束后再現整個翻譯過程，同時也可生成相關線性表示及停頓圖等。

3.實驗文本。本次實驗共有兩篇文本，非民航類文本及民航類文本各一篇。由于非民航類文本并非本次研究重點，僅作為譯者水平的參考標準，因此不過多贅述;民航類文本選自民航類課本，保證受試者是初次接觸該文本。確定文本來源及長度后初步篩選出6篇源文本，再根據12名民航翻譯專業師生對文本難度的評分（0為無任何難度，10為難度較大）進行最終篩選。

兩篇文本共計342個單詞，根據CATTI官網發布的考試大綱可知，標準英譯漢速度為300-400詞/每小時，因此規定受試者需在1小時內按指定順序完成兩篇文本的英譯漢。整個翻譯過程可以使用紙質字典，但不允許使用任何電子設備。

4.實驗步驟。實驗前通過Translog Supervisor程序輸入兩篇源文本及一篇測試文本，受試者均在相同的實驗環境下使用Translog User程序進行實驗。在實驗正式開始前，相關工作人員帶領所有受試者了解學習Translog軟件的功能及使用方法，并在熟練運用的基礎上使用測試文本進行測試，以最大限度地排除不能熟練運用Translog軟件而造成不利于實驗數據收集的影響。本項研究共收集到120篇文本，翻譯數據包含總時長、停頓次數等。此外，通過調查問卷及訪談進一步了解探究受試者的基本情況及翻譯過程中的心理狀態等主觀因素，以提升研究結果的準確性、全面性。

三、數據分析

本研究設置一個對照組，由低、高水平民航翻譯學習者的民航譯文及相關翻譯行為數據構成。不同水平譯者會在翻譯過程中體現出不同的翻譯及修改行為，因此，我們將從翻譯總時長、停頓次數及時間、時間分配及修改行為、譯文質量等方面討論不同水平民航翻譯學習者在翻譯不同類型文本時所表現出的不同行為。

1.翻譯總時長。譯者水平是影響翻譯速度的重要因素之一。通過觀察不同程度民航翻譯學習者翻譯同一文本時的總時長可知，低水平民航翻譯學習者在翻譯民航類文本時普遍花費時間較長，平均翻譯總時長為27.50分鐘;而高水平民航翻譯學習者平均翻譯總時長為25.93分鐘，較前者少1.57分鐘。

2.停頓次數及時間。在翻譯過程中存在不可避免的停頓行為，由訪談可知，多數譯者停頓的原因為進行思考或修改。低水平民航翻譯學習者此前未接觸過專業性較強的民航類文本，因此傾向于在開始翻譯前停頓更長時間，平均停頓時間為60.799秒;相反，高水平民航翻譯學習者因經常接觸民航類文本，在開始翻譯前只需花較少的時間瀏覽全文，平均停頓時間為24.881秒。而總停頓次數可以反映譯者在翻譯時的停頓思考及修改行為，由數據可知，低水平民航翻譯學習者平均停頓次數為109次，且停頓較分散、每次停頓時間較短、停頓總時長較短，平均停頓總時長為639.46秒;而高水平民航翻譯學習者的平均停頓次數為221次，且停頓較為集中、每次停頓時間較長、停頓總時長較長，平均停頓總時長為1508.83秒。

3.時間分配及修改行為。不同程度民航翻譯學習者的線性數據體現出不同的時間分配策略，且同一水平譯者的時間分配方式較為相似。翻譯過程中不可避免地會出現修改行為，根據修改行為出現的時間可以大致分為譯中修改及譯后修改，根據修改的內容可以分為對詞意的修改、對句子結構的修改等。

結合訪談可知，多數低水平民航翻譯學習者翻譯開始前的時間并不是在瀏覽全文，而是處于“不知如何是好” 的狀態（摘自23號低水平民航翻譯學習者的訪談記錄），多以單詞及詞組為單位進行翻譯，且單詞與單詞間停頓時間較長，尤其是遇到有不同于其常見含義的學科專有詞匯時，其停頓時間會加長，會進行一些單詞層面的回刪、修改，但修改質量不高。

結合訪談可知，多數高水平民航翻譯學習者傾向于在開始前對文本進行大體瀏覽，掌握文章大體結構后再開始翻譯。且多以句子為單位進行翻譯，在翻譯過程中不會在詞組間做長時間停頓，但在句子間則會停頓。同時，高水平民航翻譯學習者多選擇在翻譯任務完成后對全文進行檢查，但很少作出修改。

4.譯文質量。整體來看，高水平民航翻譯學習者的譯文更流暢、準確，而低水平民航翻譯學習者的譯文則略顯粗糙、凌亂。普通英譯漢任務對譯者要求為能將英文正確翻譯成中文，而民航類文本的英譯漢任務的難點在于專有詞匯的翻譯。一些單詞在民航英語中的含義不同于其常見意義，例如，taxi的常見意義為“出租汽車”，而在民航類文本中須被譯為“滑行”。

雖然在翻譯“甚高頻全向無線電信標”等較難詞匯時高水平民航翻譯學習者也出現錯誤，但與標準譯文相差不多，而低水平民航翻譯學習者的譯文明顯缺少民航元素。高水平民航翻譯學習者的翻譯正確率更高。

四、結論與啟示

高水平民航翻譯學習者翻譯時間分配不同于低水平民航翻譯學習者。首先，高水平民航翻譯學習者翻譯速度更快;其次，低、高水平民航翻譯學習者翻譯總時長差值較小、停頓等指標差異較大。此結論與“翻譯初學者和準職業譯者在翻譯總耗時方面差異甚微，在翻譯各階段耗時方面差異顯著”相同。但可知，高水平民航翻譯學習者對專業知識的掌握與運用更為熟練，因此相較于低水平民航翻譯學習者翻譯得更快，而低水平民航翻譯學習者不熟悉此類專業性較強文本;

高水平民航翻譯學習者的翻譯能力強于低水平民航翻譯學習者。低水平民航翻譯學習者有效停頓時間短、多分散在詞與詞之間，由此可知多數低水平譯者多以單詞或短語為單位進行構思及翻譯;而高水平民航翻譯學習者停頓時間較長且較為集中，多在句子與句子間停頓，由此可知高水平民航翻譯學習者多以句子為單位進行構思及翻譯。低、高水平民航翻譯學習者停頓分布的不重合性也說明了低水平民航翻譯學習者并不能準確地抓住翻譯難點及重點;

高水平民航翻譯學習者的修改能力強于低水平民航翻譯學習者。低水平民航翻譯學習者的修改行為較多且集中于翻譯過程中，且修改對象主要為單詞及詞組，多數修改無意義（修改后仍然錯誤）;而高水平民航翻譯學習者多在翻譯結束后對譯文進行整體檢查，只進行少量對語序及結構的修改，一般不做無意義修改。

高水平民航翻譯學習者的譯文質量高于低水平民航翻譯學習者。低水平民航翻譯學習者的出錯率較高、譯文質量較低;高水平民航翻譯學習者則相反，出錯率較低、譯文質量較高。

由數據可知，翻譯學習者的水平與其翻譯數據的質量呈正相關。因此，對翻譯學習者而言，應主動學習相關專業知識以提高自身水平，并積極學習高水平譯者的翻譯方法及策略，不斷提高譯文質量;對翻譯教學而言，日常翻譯教學應在注重培養學生整體翻譯意識的同時培養學生譯者正確尋找翻譯重難點的能力;對同類型研究而言，在本項目的基礎上仍可進一步探索職業譯者與學生譯者所表現出的不同翻譯行為及大腦認知負荷。

五、結語

本研究從不同維度探討了低、高水平民航翻譯學習者的翻譯行為及其譯文質量，研究了翻譯學習者的語言能力、知識結構等對其翻譯行為及翻譯質量的影響。縱觀各項指標可知，高水平民航翻譯學習者的情況均優于低水平民航翻譯學習者，因此能夠初步證實在翻譯民航類專業文本的過程中，民航翻譯學習者的水平與其翻譯數據的質量呈正相關。由此可知，不同水平譯者通過系統學習增加相關翻譯知識的儲備，同時學習相關的翻譯策略，可以有效提升自己的翻譯水平。

但本次研究也存在一定局限性，如：樣本量較少、缺少專業譯者，因此實驗數據雖能形成一定對比，但沒有形成典型差異，如，在統計低、高水平民航翻譯學習者民航類文本詞匯翻譯情況時，只有5名高水平民航翻譯學習者能完全正確地翻譯出“甚高頻全向無線電信標”，與低水平民航翻譯學習者的正確翻譯差值僅為5。若進行后續追蹤研究，定能最大限度克服相關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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