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科技促進文旅融合的研究
——以寧波方特東方神畫樂園為例

張利蓉 鐘陽

杭州師范大學經亨頤教師教育學院

在人民對美好生活需求日益增長的大背景下，游客更加注重精神上的充實與文化體驗感，文化和旅游之間的關系逐漸變得密切，文化和旅游的融合發展成為了旅游行業的新的發展態勢。2018年4月，文化和旅游部正式掛牌成立，這表明文旅融合發展的方向得到了進一步的明確。2019年3月頒布的《文化和旅游部關于促進旅游演藝發展的指導意見》強調了完善旅游演藝產業鏈推動文化和旅游融合發展的重要性。2019年8月出臺的《關于進一步激發文化和旅游消費潛力的意見》“鼓勵打造中小型、主題型、特色類的文化旅游演藝產品”。

主題公園是文旅融合發展的主要模式之一，也是目前全球最為流行的旅游形式之一。以迪士尼樂園、環球影城等主題公園為代表，這種文旅融合的新旅游模式逐漸在全球范圍內流行起來。迪士尼可以說是世界上最著名和最有影響力的主題樂園之一，它利用各種文化景觀給游客帶來沉浸式的體驗，并對游客產生了一定的文化影響。它在文化創意和旅游融合方面有著成功的實踐，是文化和旅游融合發展值得借鑒的樣例。自1989年深圳“錦繡中華”主題公園開園以來，國內跟風盛行建造主題公園，累計至今全國大概有3000個主題公園。主題公園數量極為龐大，由此可見主題公園的市場競爭十分激烈。根據相關報告顯示，在2019年之前中國絕大部分的主題公園都處于虧損的狀態，僅有一小部分的主題公園實現了盈利的目標。究其原因，國內的主題公園同質化現象較為嚴重，在創新性方面也有所欠缺，部分園內設施一味模仿其他主題公園。因此國內主題公園的發展存在著一定的阻力，難以在市場中占據一席之地。

而寧波方特東方神畫在眾多的主題公園中脫穎而出，開業僅一年就登上了2016年的《亞太地區主題樂園TOP20》榜單。寧波方特東方神畫將自己定義為“一座將中國五千年歷史文化精粹與現代旅游產業完美結合的全新概念主題公園”。中國有不少展現中華文化的主題公園，但很少有主題公園能夠將中華文化與現代旅游進行完美的融合。在國內很多主題公園都缺乏主題支撐的情況下，寧波方特以“中國文化和互動體驗巧妙融合”為核心競爭力，在市場中占據了一席之地。它以中華五千年文化為媒介，結合了VR、MR、AR等高科技手段，深入挖掘傳統文化，為游客打造了互動型、體驗型的沉浸式游覽項目。在打造現代科研技術與中國傳統文化相結合的新型主題公園方面，寧波方特東方神畫為主題公園新發展開辟了一條新的道路，即運用現代科技，打造新型產品，實現文化與旅游的融合。

文化和旅游作為兩個不同的行業，不可避免地存在行業壁壘。因此如何理解兩者之間的關系是緩解兩者隔閡，實現文旅融合的重點。多數學者認為文化和旅游是“靈魂”和“載體”的關系。文化作為旅游的核心，滿足游客追求文化發展的需要；旅游作為文化的載體，為文化提供具象化的途徑。傅才武對此進行了進一步的闡述。他認為“文旅融合的內在邏輯是游客個體參與創造文化旅游體裁的過程，是文化旅游主體與作為象征意義系統的文化旅游裝置通過個體文旅消費行為進行創造、轉換和連接的過程。”

一方面，游客可以在文化旅游中加深自己與族群之間的聯系，并由此進行個體身份構建。特別是對于當地的游客或者是與景點有著某種聯系的游客來說，他們對于文旅地點懷有更強的情感和共鳴。在群體記憶被喚醒的過程中，游客們回憶起民族過去的歷史和輝煌的文明，并通過自我的進一步理解和創造將其轉化為個體記憶，拉近自己與民族的距離，加強民族自豪感，逐步構建完善個體身份認同。另一方面，游客進行旅游消費的重點逐漸從物轉向價值，在選擇旅游景點時會更加考慮其傳達的價值觀念。在游覽的過程中，游客的價值觀念會受到景物內涵的引導并且逐漸發生改變，達到“同一”。游客在制定旅游計劃時掌握選擇的主動權，會傾向于挑選符合自己價值觀念的旅游景點，因此在游覽的過程中游客原有的價值觀念也可以得到認可和進一步的提高。

有深度、有創造力的文化旅游對于游客存在一定的門檻，也就是說游客需要對旅游景點的布景設計、歷史背景、文化內涵甚至是現實影響有一定的了解。這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游客的選擇，也導致部分對景點不熟悉的游客在游覽一圈之后感覺格格不入且一無所獲，無法沉浸到旅游景點設置的情境中去。而現代科技的應用則可以有效緩解這一文化門檻帶來的阻礙。它拉近了游客與旅游景點之間的距離，使得游客即使在缺乏深度了解的情況下也能融入情境。以寧波方特東方神畫樂園的“女媧補天”為例，該項目講述的是游客作為人類勇士和女媧一起與祝融、共工對抗，保護五彩石的故事。其中實景特效、立體光學影像等技術的結合實現了裸眼3D的效果，根據項目劇情變換運動方式的多自由度動感游覽車模擬了墜落、顛簸和左右搖擺的效果。該項目最為創新的舉措之一是應用了室內過山車設計。游客不是傳統像看3D電影一樣坐在屏幕前，而是坐在游覽車上隨著劇情的層層深入轉移到不同的場景中去。特別是當游覽車行進到懸崖邊搖搖欲墜的時候，車體的劇烈晃動以及動畫場景的同步搖晃使得游客更能體會到緊張的氣氛，把自己真正帶入到勇士角色中去。在整個游覽過程中，“女媧”充當向導身份為游客提供了關于“五彩石”的故事背景，并且引導故事層層深入。“女媧”是整個項目中除了游客以外唯一以人類形態存在的角色，符合傳統的神人“同形同性”思想。作為向導和己方隊友，這樣的形象更能為游客所接受。并且，在項目開始時，“女媧”就介紹了整個故事的背景和大致走向，為對情境背景不熟悉的游客做好鋪墊。有這樣一個向導角色層層梳理情節能使游客更好融入情境，而不至于像看“爆米花電影”一樣只顧著看宏大的特效場景而不注重其想要表達的內容和內涵。

根據實地調研和對工作人員的采訪，寧波方特東方神畫樂園作為寧波市中小學生研游學實踐教育基地之一發揮了重要的實踐教育作用。方特應用的現代科技可以根據師生的需要將主題公園的項目轉化為教學實踐場所。學生們在這里可以見證孟姜女哭倒長城，跟隨目連前往地獄救母，感受中國傳統戲劇文化。他們在放松身心、接觸新事物的過程就會自覺或不自覺地吸收各個項目蘊含的歷史和文化。在實踐過程中，學生想要的是新奇體驗和閑適放松，而學校想要的是在符合學生身心發展規律下的寓教于樂。兩者結合下，寧波方特東方神畫就是一個很好的選擇。相較于市場上其他主題公園而言，寧波方特東方神畫大多數項目都比較休閑輕松，比如千古蝶戀、白娘子傳奇等舞臺劇，以及梨園游記、女媧補天等軌道車電影。這符合中小學生身心發展階段的要求，同時他們也能在欣賞歷史文化的過程中更好地認識自己與群體間的聯系，完善個體認知和身份構建。并且大量高科技的巧妙應用能夠使娛樂和教學在這一過程中達到平衡。科技帶給學生新奇體驗和愉快享受，同時學生的價值觀念也有意識地在其影響下逐漸轉變以達到“同一”。在對游客的問卷調查中我們發現，64%的游客傾向于選擇“有文化內蘊的娛樂項目”，而72.7%的游客表示“寧波方特東方神畫樂園的項目可以增進自己對歷史文化的了解”。由此可見，多數游客在選擇方特時就看到了其中蘊含的文化傳播功能，并且實踐證明方特作為“高科技主題樂園”能夠較好地將項目的文化內容傳遞給游客。

寧波方特東方神畫樂園能夠達到現有的成就，究其原因，高新科技自身具有的吸引力是其一，將現代科技與項目有效合理系統結合是其二。樂園在進行科技應用設計時始終秉承“展現中華五千年文化”的理念，將其所要表達的思想價值都融入到場景表現中。為了表達孟姜女得知丈夫死訊時的悲慟，“孟姜女傳說”應用了幻影成像技術和大型可控運動球形陣列將磚瓦以立體的形象呈現在觀眾面前，全方位展現長城崩塌時的景象；為了凸顯目連救母的決心和勇氣，“靈魂之旅”應用了室內過山車和特效布景技術以模擬游客在刀山火海間快速穿梭的效果。寧波方特東方神畫樂園內共計有八大園區，二十多個主題項目。每一個項目在設計的過程中都是根據劇情的需要選擇能夠將其效果最大化的科技手段，而不是僅僅為了展現企業持有的先進技術而將所有高新科技都一股腦套在每個項目上。中國傳媒大學文化發展研究院院長范周認為我國現在的文旅融合市場上仍存在著“炒概念”“趕時髦”的不良現象，僅僅將文化和科技作為旅游行業的包裝和噱頭，實質上并沒有真正把握文化和旅游的發展規律。這種“賣羊頭掛狗肉”的行為表現了部分企業只注重短期利益，而忽視長期發展的心理。它們只求憑借一時的熱度吸引游客，而不在乎游客是否能從游覽過程中有所收獲。反觀寧波方特東方神畫樂園，它有效地利用科技手段將歷史文化具象化，在娛樂過程中將其滲透到游客的觀念價值中去。科技僅作為一種表現方法，主要是為了能夠更好地表現主題思想。在多種高科技手段的應用下，旅游不再是游客單方面的欣賞景觀，而是旅游的主客體雙方相互交流溝通，是一個相互作用的過程。旅游裝置先吸引游客對其產生興趣再在游覽過程中帶領游客進入情境，在潛移默化中對游客施加影響；而游客在瀏覽的過程中對所感所見進行進一步的加工理解，在與群體的不斷接觸中完善個體身份構建。

由此可見，對于當今旅游行業來說，科技可以作為文旅融合的一個支架，能夠幫助游客了解到文旅景點背后的文化背景，跨越由景點深厚的歷史淵源和游客自身文化水平限制而造成的文化門檻，從而實現讓更多的游客能在了解文化背景的基礎上有所得有所獲。并且科技能夠將文化內蘊具象化，通過搭建情境的方式將其滲透到游客的思想觀念中去，同時也能讓游客更加投入情感，產生共情，以直觀的方式喚醒游客的集體記憶。最后，利用現代科技促進文旅融合能夠推動旅游主客體之間的互動，使旅游從單方面的欣賞和灌輸變成游客與景點在公共空間下不斷交互，傳達情感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