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藝界的“愛馬仕”

漆息王姍

2020年疫情發生以來，對很多人的生活和工作都帶來了不小的影響。但對于整天“躲”在漆藝工作室，專注于制作漆器的橋本千毅而言，窗外的世界似乎被玻璃完全隔絕了。

“從幾年前開始，我每天制作漆器的工作量都很大，現在忙到幾乎快要忘記疫情正在發生了。”日本漆藝家橋本千毅從事漆藝近30年了，憑借對漆藝的熱愛和堅持，摸索出一套獨特的制作技法，使作品在光線的折射下，呈現出絢麗的光彩，讓人一眼就有“大牌”的感覺。因此，他被人稱為漆藝界的“愛馬仕”。

在大學給導師做助手時，橋本習慣用顯微鏡觀察以前的漆器，推測當時的制作方法，并依照此方法復刻出來。這個復刻的過程就像做考古，常常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因為我沒有經歷過那種傳統的教育模式，只好自己思考、摸索，用自己方式去追求漆藝的升華。”橋本幽默地講道。

大學工作的經歷，給橋本在理論知識和實踐經驗方面非常大的幫助，正如他所說的那樣：“我不注重堆積的高度，而是先搭建一個牢固的金字塔基礎。”但那時候，由于對漆藝的癡迷，他的收入幾乎都用來購買了道具、材料、書籍、工藝品等。后來，他索性辭去了大學的工作，專注于漆藝制作與研究。

成立自己的工作室后，他又利用業余時間學習了木工、金工。“那時候，雖然房子很小，日子很苦，但生活也很安穩。我很享受那種平靜的狀態。”

橋本一直很重視古代漆器和漆藝技法的研究。通過復刻一件件古漆器，那些被埋藏的技法和材料制作方法的秘密，都被他一一解開。“這個過程就像在尋寶，驚險又有趣。”但更有趣的是，他對大自然中植物的研究，從中捕捉到各種奇異的圖形，運用在自己的作品里。“因為自然在無時無刻變化著，將自然中感受到的美，單純地用漆藝表現出來，讓這種天然之美得以永存，我覺得這才是作品最大的價值。”

Q：您的作品中總會給人一種高級感，其中透露出來的不僅僅是技藝，還有設計的因素，您是如何做到的呢？

A：我對自然界的天理、定律非常感興趣，但自然又在無時無刻發生著變化，所以我會經常觀察生物，考察自然界的一切，包括紋樣的基本構成、植物或花草的形態等。從自然界、生物界中，我摸索到數量與圖形之間的關系或規律，感受著自然之美，并在設計作品時，在一些細微的地方遵從內心對美的感覺進行設計。因此，這些圖案乍一看好像很復雜，但其實大部分都是遵循單純或簡單的原則而創作的。

Q：相較其他手藝人，您的作品最突出的特點是什么？

A：雖然很多人完全不懂漆藝，更不懂漆器制作過程的復雜，但我希望我的作品能讓大家一眼就能感受到美，這是我一直在追求的。要做到這點，獨創性很重要，這點也恰恰是我最在意的。很多人都會模仿別人的作品，但我不允許自己這樣做，一定要堅持獨創性，在這點上我很自豪，也很自信。換句話說：我的作品不能被模仿，也不能被再現。

Q：至今您非常喜歡的作品是哪一件？為何？這件作品的背后有什么故事？

A：《螺鈿鸚鵡》是近期作品中我最滿意的作品，因為運用材料的方法以及表現手法都是之前沒有過的。其實很早以前，我就一直想嘗試這樣的作品，但因為材料一直未能準備齊全，所以在前期材料準備階段花了很多時間和精力。

關于螺鈿這一材質，值得一講。貝殼是通過光的干涉來呈現色彩的，從這個基本原理出發，我認為所有的顏色在螺鈿上都應該能找到，只不過要在螺鈿上找齊所有的顏色，并整理歸類、搜集到一定的量，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另外，就算原材料全部到位，也無法保證就能做出漂亮的作品。

制作時，要將螺鈿一枚一枚貼在漆器上，僅僅是這一道工序就要耗費非常多的精力和時間，更何況要表現更多細節的鸚鵡的“臉”。在我看來，這件作品指出了漆藝發展眾多新的可能性。

Q：對于漆藝的未來發展如何思考？

A：目前，漆藝領域最大的問題在于被一個所謂的“權威主義”所籠罩住了。如果不擴大漆藝市場的整體規模，漆藝界對優秀的漆藝作品就無法達成中肯的評價。

在我看來，漆藝不能過度依賴于“傳統文化”，必須“升華”到現代文化才行。所以我從自己做起，首先做出讓自己滿意的作品，這點非常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