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創譯法”在許淵沖詩詞翻譯中的運用

毛艷飛

(陜西廣播電視大學基礎課教學部，陜西 西安 710119)

一、引言

在中國五千年的文明發展中，中華民族創造了燦爛的文化。唐詩宋詞是中華文化璀璨天空中極為耀眼的兩顆明星，不僅是中華文化的珍品，也是世界文化的瑰寶。習近平主席在2014年指出，要使中華民族最基本的文化基因與當代文化相適應、與現代社會相協調，以人們喜聞樂見、具有廣泛參與性的方式推廣開來，把跨越時空、超越國度、富有永恒魅力、具有當代價值的文化精神弘揚起來，把繼承傳統優秀文化又弘揚時代精神、立足本國又面向世界的當代中國文化創新成果傳播出去。然而，要使最具有中國文化符號代表的唐詩宋詞“走出去”，讓世人認識、了解中國古詩詞，翻譯是一個最重要的渠道。眾所周知，中國詩詞翻譯界泰斗是北大教授許淵沖先生，他的成就集中在中國古詩英譯，把中國古詩詞翻譯成英語、法語等語言介紹給中外讀者，為中國詩詞文化的對外傳播做出了突出貢獻，為中國文化登上世界文壇的寶座開辟了一條光明的道路。

二、簡要分析中國唐詩宋詞文化對外傳播與翻譯的調查結果

關于中國文化對外傳播與翻譯這一主題，研究者近期在外國人中做了一份問卷調查，其中第9題:Do you know Xu Yuanchong，a famous Chinese translator?調查結果見表1。

表1 調查結果1

第10題:Have you ever read the English version of Tang poetry and Song lyric?調查結果見表2。

表2 調查結果2

第17 題:“Up the bright moon rises from the sea，I share the same moment though far from thee.”is the English translation of“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After reading such a beautiful poem lines，do you have the impulse to learn Chinese ancient poetry?調查結果見表3。

表3 調查結果3

在所調查的不同國家、不同職業、不同學歷的44人中，有超過一半的人知道中國翻譯家許淵沖，這個數據對外國人來說已經實屬不易，同時也說明了文學界名人非同一般的影響力。有過一半的人曾經讀過唐詩宋詞的英文版。文學藝術是了解一個國家歷史、人文、習俗、社會關系的窗口，對中國文化感興趣的外國人或多或少都會被唐詩宋詞的文化影響力所吸引，這一點有很多例證，比如中國的漢語電視節目《漢語橋》和《中國詩詞大會》都吸引著很多外國人參加。但即使他們不甚了解中國翻譯家，卻也并不影響對詩詞的鑒賞。“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出自唐代著名詩人張九齡的一首望月懷思的作品《望月懷遠》。詩人借助月亮表達相思，對遠方親人深切的懷念之情感人肺腑。有89%的參與調查者能夠感受到這句詩詞的魅力，能夠感悟詩詞的意境，且讀后有學習中國古詩詞的欲望。

三、對詩詞翻譯的不同主張

十九大報告指出，文化是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的靈魂。文化興國運興，文化強民族強。要讓中國文化走出去，需要翻譯界專家、學者的共同努力。在詩詞翻譯中，怎樣把詩詞譯好，也存在著不同的翻譯主張。翻譯理論家西奧多·薩瓦里(Theodore Horace Savory)和約翰·費爾斯蒂納(John Felstiner)都主張“以詩譯詩”，用詩的語言翻譯詩詞，這樣才能表達詩人的心聲。英國著名翻譯理論家蘇珊·巴斯內特(Susan Bassnett)也不贊成在翻譯中對原詩進行有意增刪或者省略。那么，實在無法用格律詩翻譯格律詩的情況下，該怎么辦呢?中外很多學者包括西奧多·薩瓦里和我國劉重德教授都認為可以運用自由詩體來翻譯，盡量保留原詩的美感。許淵沖認為，詩歌的翻譯主要反映了真與美的矛盾，達到譯文真與美統一才是最佳的翻譯，但如果兩者發生矛盾，許淵沖認為“美是最高的善”“創造美是最高的樂趣”，當直譯和意譯都無法實現的時候，可以采用“創譯法”，也就是“再創作的翻譯方法”。許淵沖認為，再創作可以使詩在翻譯中的信息或意境失而復得，因此這種方法也可稱為“以創補失”法。

四、以《臨江仙》為例分析“創譯法”的運用

下面以楊慎的《臨江仙·滾滾長江東逝水》譯文為例，分析許淵沖創譯法的運用。

原文: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白發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譯文:

Wave on wave the long river eastward rolls away；

Gone are all heroes with its spray on spray.

Success or failure， right or wrong， all turn out vain；

Only green mountains still remain

To seethe setting sun's departing ray.

The white－haired fishermen sail on the stream with ease，

Accustomed to the autumn moon and vernal breeze.

A pot of wine in hand，they talk as they please.

How many things before and after

All melt into gossip and laughter!

在上闋的前兩句中，譯者把“滾滾”和“浪花”分別譯為wave on wave和spray on spray，用兩個wave和兩個spray表現出了長江后浪推前浪、波濤洶涌、煎鹽堆雪的意境，形象而生動，補充增加了原詩的信息和意蘊；第二句中“淘”字沒有直接使用deplete、remove、sweep away等詞語翻譯出來，而是用了一個易于理解又普通的gone，以表達在白駒過隙的時光中，英雄人物終將湮滅在歷史的云煙中，與美國小說Gone With the Wind有異曲同工之妙。“是非成敗”也同樣使用了創譯法，把“成敗”和“是非”的順序進行了調換，雖然犧牲了形似，但是保證了詩詞的“音美”；“幾度夕陽紅”譯為 the setting sun's departing ray(落日殘暉)，雖沒有直接譯出血紅殘陽的紅色，但是用departing一詞足以讓人感受到人世滄桑、萬物悲涼的意象，既保證了詩詞的韻律，也表達了英雄遲暮的悲愴；最后一句“都付笑談中”，把“付”轉譯成“融入”(melt into)一詞，也是創譯法的體現。為了發揮英語本體優勢，譯者選擇了目的語最能表達原文的方式來實現語言的轉化，這也體現了許淵沖“信、達、優”的翻譯標準，使翻譯水準達到了詩詞譯文的最高境界。

五、結語

“創譯法”在翻譯過程中，可能在局部的某個詞或者某句話上不夠完全“忠實”于原文，但是出于服務整首詩的目的，最終整個譯文不論是在形式、韻律還是意境上都超越原文，且依然保持詩詞的音美、意美、形美的特征，這就是創譯法最大的優勢，為把文學翻譯變成翻譯文學提供了理論支撐，正如有些人所說“許淵沖的翻譯已經達到了英美文學的高峰”一樣，對作者的文學翻譯進行肯定也就是對作者的認識論和方法論的肯定。總之，要想讓唐詩宋詞的滾滾波濤融入世界文化的汪洋，需要國人不斷學習、研究和翻譯，并且通過不同的途徑傳播出去，體現出中國傳統文化的當代價值，利用文化軟實力展示大國的價值觀念和文化精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