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里綻放的太陽花·第六章（上）

楊波　張永

阿木? 9歲

性格堅毅內斂，情感細膩，善于站在他人的角度考慮問題。

阿依? 5歲

心思敏感細膩，上學前后性格變化大，是個護食的小“吃貨”。

吉果爾達? 9歲

雖然上課總遲到，但卻是個成績優秀、有禮貌的孩子。

蔣一舟老師? 28歲

性格溫柔有耐心，為了大山里的孩子，無怨奉獻青春，如松竹般堅毅。

黃正陽? 9歲

性格開朗跳脫，情感豐富，富有愛心。

村支書楊宜? 38歲

經常裹著查爾瓦行走在村落山間，像一位風雨無阻的俠客。

吳健華老師? 45歲

學生口中的“黑面神”，實則內心溫柔，笑起來眼睛瞇成長線。

第六章? 和好如初的朋友（上）

等山路邊上的積雪快化完，枯草里冒出點點新綠的時候，光明小學就開學了。

新的一學期，同學們似乎都有些變化——幾乎人人都有新衣裳穿。

一看到蔣老師，孩子們就變成了一群小鳥，呼啦啦地朝蔣老師飛撲過去，笑嘻嘻地說著好想蔣老師啊！

蔣老師瞇著眼睛，笑得很溫暖。但是，沒一會兒，“黑面神”吳老師就從教室里走了出來。

“還不進教室學習！今天必須把作業全交上來！”

剛才還眉開眼笑的孩子們立刻哭喪著臉，灰溜溜地鉆進了教室。

天氣逐漸轉暖后，滿山遍野都開著拇指大小的野花，像是落在草地上的星星，惹人喜愛。

蔣老師每天早上到教室去的時候，都能看到講桌上擺著一束野花。花是大家一起采來，挑了最好看的送給他的。蔣老師也不辜負孩子們的好意，特地找來一個塑料瓶子，從中間剪開，留了下面半截兒，裝上水，把野花插進去擺在教室里，那花能香上好幾天。

新學期開始沒多久，阿木就發現，陽陽早上到學校的時間越來越晚。陽陽究竟在做什么？這個困擾了阿木整個寒假的問題，終于令阿木行動了起來。

這天早上，阿木很早就出了門。他沒有直接去學校，而是在陽陽家附近的一個墻角等著。墻上有一排用白色顏料刷出的大字——“小康不小康，關鍵看老鄉”。

阿木在墻角站了沒多久，就看到陽陽出門了。只見陽陽埋著腦袋，走得飛快。

阿木一路悄悄跟著，心中很是好奇：要是陽陽每天都走這么快，上學哪里會晚到？

但是，當陽陽走到一個山坳口處時，忽然停下來小心地四周張望，剛回過頭就看到了后面的阿木。

四目相對，兩小孩兒都有些驚訝。

阿木有些心虛，不知道該不該說話，卻看見陽陽猛地撒開腳丫子，在山路上瘋跑起來。

阿木愣了愣，然后立即追了上去。

“陽陽！陽陽！你跑什么？”

但是陽陽就像沒聽到背后的聲音，依舊跑得飛快，根本不搭理阿木。

到了半山腰，陽陽累得跑不動了，就換成了走，一邊走還一邊回頭看阿木有沒有追上來。

阿木正在后邊兒大口大口喘氣，抬頭見陽陽沒跑了，他立即加快腳步追上去。然而，陽陽一扭頭看到阿木快追上來了，就又跑了起來。阿木實在不知道陽陽跑個什么勁兒，氣急之下，阿木大聲叫道：“黃正陽！別跑了！黃正陽！”

但是，陽陽不僅不理會，還越跑越快。阿木追不上，只好喊道：“陽陽！你要是再不停下來，那我就告訴你阿達阿嫫，你上學總是晚到！”

陽陽一聽，果然立即停下來了。他大口喘著氣，回頭看向從后面追過來的阿木。

初春的風吹得陽陽紅紅的臉蛋兒有些皸裂，他委屈道：“你們就會告狀！”說完，陽陽轉身繼續走，但走得也沒有先前那樣快了。

陽陽的背影看起來特別落寞，像被拋棄的小狗一樣可憐，任憑阿木怎么叫他，他就是倔強地不回頭。

阿木忽然就后悔了，覺得自己剛才不該那樣說的。“陽陽！對不起，我不是真想去告狀的。”阿木跑到陽陽身邊，誠懇地說，“陽陽！我錯了。你原諒我吧。”

但是，陽陽的嘴巴抿得緊緊的，看起來氣極了，并沒有接受阿木的道歉。

前方傳來嘩啦啦的水聲，初春的小河里，冰已經融化。從山上流下來的水匯集在河道里，里面還有些浮冰碎雪。

河面上架了一根水桶粗的圓木，大家去上學都是從這根圓木上過河。過了這條河，還要再翻過半個山頭才到學校。

陽陽走得急，阿木害怕他踩滑摔到河里去，就伸手去拉陽陽。

“陽陽，你別走那么急，小心摔倒……”

“別管我！我們又不是好朋友！別跟我說話！”

阿木話還沒說完，陽陽就一把推開他的手。阿木被陽陽推得往后一趔趄，還沒反應過來就一腳踩空，掉下了河槽。

“阿木！”陽陽瞬間慌了，聲音里也帶了哭腔。

阿木反應很及時，第一時間穩住了身體，將左腳落在了河沿上，只是右腿小腿以下踩進了水中。陽陽見阿木沒有整個人栽進河里，松了一口氣，趕緊伸手去拉阿木。借著陽陽的勁兒，阿木上了岸。

上岸后，陽陽立馬檢查阿木有沒有受傷，最后發現除了阿木的右褲腿兒和鞋子濕了外，其他沒有什么大礙，這才放下心來。

“陽陽，沒事兒，我好好的呢。”阿木小聲說。沒想到，陽陽突然大哭起來。阿木看到陽陽張著嘴大哭的模樣，心里忽然決定跟陽陽和好了。

等他們到學校的時候，第一節課都已經開始了。

蔣老師看到右褲腿兒濕漉漉的阿木牽著正哭得一抽一抽的陽陽，嚇了一跳。

“蔣老師，對不起，我們遲到了。”阿木低著頭說。

“阿木，你的褲子怎么是濕的？”蔣老師擔心地問。

“我不小心踩到河里了。”阿木說完，陽陽的眼睛又紅了。

蔣老師沒有多問，只是讓陽陽先回到座位，又安排班長帶領同學們讀課文。然后，他帶著阿木回自己宿舍烘干濕透的衣物。

蔣老師讓阿木坐在椅子上，把鞋襪脫了，然后拿出一個小吹風機，通電后挨著把阿木的褲子、襪子和鞋子都吹干了。

“快喝點兒熱水暖和一下，千萬別感冒了。”

“謝謝蔣老師！”

阿木抱著蔣老師的水杯，咕咚咕咚就喝下半杯，然后渾身都暖和了起來。

“蔣老師，那個字真好看。”

沒頭沒尾的，阿木忽然說出這么一句話。蔣老師順著阿木的目光看過去，發現他說的是掛在對面墻壁上的字。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巖中。千什么萬擊還堅勁，任，任任……”

“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蔣老師完整地念出后兩句。

阿木忽然紅了耳朵，摸了摸腦袋，有些不好意思。

“蔣老師，那些字因為你還沒教過我們，我才不認得的。不過，這字寫得真好看呀，是您寫的嗎？”

蔣老師點頭：“嗯，這是我用毛筆寫的，好多年前寫的了，上面都落了灰。”

“毛筆是什么筆？”

蔣老師起身打開抽屜，在里面找了找，然后把一支毛筆遞給阿木。阿木小心翼翼地接過來，摸了摸筆端的軟毛，覺得十分新奇。蔣老師見阿木好奇，就給他講了怎么拿毛筆寫字。

蔣老師還說，他以前在大學的時候，參加過書法社團，堅持練習了四年，寫出來的字才勉強像那么回事兒。但是，他沒告訴阿木的是，到青葉村之后，自己就很少寫毛筆字了。畢竟，購買墨汁和紙張都是一筆開支。

阿木對毛筆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期待地問道：“蔣老師，你可以教我寫毛筆字嗎？”

蔣老師有些意外，不過很快就笑著說：“當然可以！”

等蔣老師帶阿木回去上課后，沒有同學向他投去異樣的眼光，反而在課間的時候，不少同學來關心阿木，問他怎么會掉到河里去。阿木只說踩滑了，別的沒有多說。陽陽在一旁聽著，沒有說話，但眼角一直紅紅的。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