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窗

王銳

暑假后，我接手二年級2班班主任。有這樣一個孩子，全校的師生都知道——陳鵬飛，患有先天性白化病，瘦弱的身體 ，皮膚、頭發亮白。為了掩飾自己的頭發是白色的，他總是戴著帽子，故意把帽檐拉得很低。他眼睛的瞳孔是紅色的，而且還伴有口吃，說話“磕磕巴巴”。

要知道，這樣的孩子就像一只被折斷羽翼的“白鳥”，沒有了翱翔藍天的本領。在這個本該充滿歡笑的年齡，他的心被自卑感所占據，他緊緊關上了那扇小小的心窗。

鵬飛整天蜷縮在教室一隅，臉上時常掛著淚珠。看著他的舉止及表現，我難過得落淚。一位哲人曾經說過一番耐人尋味的話：“天空收容每一片云彩，不論其美丑，故天空廣闊無比……”用什么“咒語”才能摘掉孩子頭上的“緊箍咒”呢？有什么金鑰匙能打開孩子心上的“枷鎖”呢？我沒有因手足無措而慌亂，思忖許久，暗下決心。我想：從挖掘全班孩子們的愛心開始。

一次班會上，我大聲宣布：“鵬飛是天使的孩子，需要同學們的愛心來幫他。”隨后，我把鵬飛的課桌從墻角搬到講臺前。當學生理解我的意圖后，一陣騷亂，緊接著哄堂大笑。“老師，他是結巴！”“老師，他有病，他什么也不行的！”鵬飛在哄笑中呆呆地站著，不敢坐下。在我的制止下，哄笑停止了，每個學生都瞪著驚詫的眼睛……慌亂中，我趕緊蹲在他前面，雙手握住他的手說：“別怕，老師喜歡你，同學們都會喜歡你的。”他收住了眼淚。我又摸了摸他的頭，他竟然滿頭都是汗！

每天早晨語文課上，在我的引讀下，孩子們都伴著我洪亮的聲音盡情地朗讀課文，猶如一支悠揚的曲子。然而，鵬飛這支“啞笛”響著不和諧的音符。于是，我就不厭其煩地領著他一句一句地讀。一開始，他靦腆得不敢大聲朗讀。“聲音洪亮點，再清晰點好嗎？”我一直鼓勵他，我不相信我的真誠打動不了他。努力、堅持應該是成功的法寶。漸漸地，從“磕磕巴巴”到能“一字一句”，鵬飛能把語句讀通了，盡管還不夠流暢。然后，我讓他堅持每天對著鏡子朗誦。隨著我的關愛和呵護，同學們也喜歡幫助這只折斷雙翼的“白鳥”了。

幾個星期過去了，鵬飛進步很快。這幾天，學校要舉辦詩歌朗誦大賽。“老——老師，我——我能上嗎？”他吞吞吐吐地說。同學們都怔住了。這時，我的心里忽然一亮。“鵬飛能上嗎？”我大聲問。全班齊聲喊：“能！”那天，我讓鵬飛朗誦了二年級膾炙人口的《拍手歌》。他一邊拍手，一邊稍帶口吃卻努力朗誦的樣子，贏得了一陣陣熱烈的掌聲。從此，孩子找回了勇氣和自信！

每天兩次的排隊放學，鵬飛原來總是無精打采地跟在隊伍最后面。這天，中午又放學了，我靈機一動，讓鵬飛排在隊伍的最前面做“領頭雁”。“老師，我能——摘下帽子嗎？白色的頭發——難看嗎？”他遲疑著問。“你是白色的天使，白色代表著潔白無瑕。”我貼著他的耳朵說。說完，孩子充滿自信地用雙手把“二年級2班”的紅色牌子高高舉過頭頂，兩排長長的隊伍跟在他后面，走向校門外，成了學校一道亮麗的風景線。師生和家長都被震撼了，有的家長熱淚盈眶。

教育家贊可夫曾經說過：“漂亮的孩子人人愛，愛難看的孩子才是真正的愛。”我為鵬飛的改變而欣喜，孩子終于摘掉了頭上的“緊箍咒”，解開了心靈的束縛。這只折斷羽翼的“白鳥”，這顆受傷的心靈，棲落在愛的心窗，已找回天使的翅膀，從心窗飛出，一直飛向希望的遠方。

（作者單位：山東省鄄城縣彭樓鎮金石希望小學）

（插圖：羅家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