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國留學生在華適應性分析

段孟潔 林明曉 袁材正

摘要：全球化進程的加快和中印兩國的經貿發展促進了雙方留學生的往來，大量印度留學生來到中國求學，但在華學習過程中，留學生面臨著如何完成學業和畢業后如何就業的問題。本文主要研究外國留學生在華留學以及畢業后歸國的適應性問題，以重慶在華印度留學生為例，采用深度訪談的研究辦法，旨在對外國留學生在華適應性進行分析并對未來赴華印度留學生趨勢進行預測。

關鍵詞：印度;留學生;在華適應性;重慶

一、在華印度留學生概況

（一）中印建交70周年背景下印度來華學醫留學生數量顯著增加

2020年是中印建交70周年，隨著經濟全球化的發展，多年來中印之間的交流愈益頻繁，雙方的經貿文化得到了極大發展，留學互訪更是迎來新的機遇。據國家教育部統計2018至2019年度，印度是第四大生源國，相比往年，韓國、印度、巴基斯坦和哈薩克斯坦4國生源數均有所增長，其中印度、巴基斯坦和哈薩克斯坦同比增長均超過10%。在印度人眼中，中國也是除美國以外最受歡迎的留學目的地，如今在中國留學的印度人已經超過2.3萬人，其中2.1萬名印度留學生攻讀醫學專業，位列第一。

（二）印度留學生來華求學的動因分析

由于在印度學習醫學的費用較高，絕大部分學生都是自費求學，公費就讀醫學名額有限且費用極高。與此同時，世界各地開始掀起“中醫熱”[1]，外國留學生對這一埋藏在東方大地上的醫藥瑰寶深感興趣，加之中國傳統醫藥歷史悠久，臨床經驗豐富，教育體系完善，無論在學習或是生活中都能為留學生創造良好的條件。另一方面，來華學醫所需的費用遠低于在印度私立醫學院和其他西方國家的費用。同時，中國政府和企業還向來華留學生提供各種獎學金。這些都是吸引印度留學生來華學醫的重要因素。

二、在華印度留學生深度訪談

（一）線上教學反饋

通過對重慶醫科大學臨床醫學五年級就讀的印度留學生Avinash進行深度訪談發現：2020年，重慶醫科大學積極開展線上教學。但由于醫藥學的學科特殊性，臨床病例討論、教學查房等學習任務大多是以實地方式進行，然而網課上老師只能向學生傳遞有限的理論知識，缺少實踐訓練，且由于跨國網絡問題，存在教學視頻和圖片不清晰的情況。另一方面，學生上網課的自主學習意識相對薄弱，從傳統的線下教育模式轉變成以自身為主體的主動式學習難度較大。對此，他表示：

老師做的很好，他們盡心盡力來教授我們，但是網課始終沒有面授更讓人感興趣。

通過與重慶醫科大學臨床醫學五年級就讀的印度留學生Bhanu進行訪談發現：線上學習考驗注意力，在學習過程中容易出神，加之線上教學對網絡要求比較高，教學平臺容易出現卡頓、延遲、無法連接等多種問題，學習體驗不佳。她表示：

對我來說，很難擠出時間學習，呆在家里使人變得懶惰。網上學習的概念更難理解，不像在學校里有激勵學習的學習環境，這是我的最后一年，學習壓力很大，我希望我能去大學的圖書館學習一整天。

綜上可知，線上教學最明顯的缺點就是學習效率低。印度留學生們缺少老師的監督，自制力不高，線上教學沒有傳統教學的學習氛圍，不能很好地進行師生間的交流互動，使得整個課程枯燥無味，加之印度留學生們的專業是臨床醫學，醫學的專業性和概念性強，又有較高的實驗操作要求，這對在華學醫的印度留學生們來說是一個非常大的困難。

（二）繼續赴華留學意愿

當談及是否愿意繼續來華留學，受訪者大多都懷著急切的心情。重慶醫科大學五年級臨床醫學專業印度留學生Bhanu表示：

我希望這個學期以后我還能去到中國學習，在中國我學到了很多，我非常期待在中國完成我的學業。

對印度留學生來說，一方面赴華學醫投入了資金和精力，回國后仍需進行臨床實踐實習。而學校方面仍未給出明確的回國時間，這對未來學業的計劃或就業安排帶來了極大的不確定性。另一方面印度留學生認為在中國能提供良好的社會保障和健康保障。他們也十分懷念在大學的時光，老師的教導，同學的關愛讓他們感受到來自異鄉的溫暖，希望能盡快返校，讓求學之路步入正軌。

三、在華印度留學生心理分析

（一）基于訪談情況心理分析

由深度訪談可見，留學生回國期間的心理情緒呈現出復雜多變的特點，且極易受到外部環境的影響。2020年3月16日印度政府關閉了群眾聚集場所，包括學校。有大約3.2億的學生等待著繼續赴華留學和面對考試、結業、升學等不確定情況，同時面對學習和就業的困難開始表現得焦慮不安。高校雖進行網上教學，但網課軟件操作的復雜性，網絡信號的延遲性，上課環境的局限性，設備技術的缺失都使得網課與傳統的線下教學有明顯的反差，不易被學生們接受。留學生們也對網課學習失去耐心。表現為上課不能集中注意力，花在電子娛樂上的時間越來越多等，學生們長時間的使用手機和電腦，時常出現困倦，頭暈，精神壓抑的狀況。

（二）在華印度留學生心理問題應對措施

良好的情緒調節能力是個體適應環境、促進自身發展的關鍵。[2]學校和政府除了保障留學生身體健康外，還要重視學生心理健康，通過外力和自身來調整情緒。為學生配備生活物資，提供無接觸式購物、就餐，嚴格執行消殺工作，同時還要為學生配備心理咨詢師，疏導學生的心理問題。

四、在華學醫印度留學生適應性分析

（一）在華留學生對社會適應性分析

1.就業競爭激烈，社會體制不完善

《南華早報》于9月13日發布了一則新聞，內容是印度外國醫學畢業生考試涉嫌歧視赴華留學生，人為制造和擴大醫護人員缺口。[3]目前印度迫切需要更多的醫務人員。但是，成千上萬從中國醫藥大學畢業的印度醫學生返回印度后無法從事醫學工作，甚至被貶稱為“中國產品”。這些本可以解決印度醫護人員缺乏問題的醫學畢業生被迫失業呆在家中，無所作為。同時，由于外部因素進一步加劇的偏見也轉移到了這些印度醫學生身上。尼赫魯大學社會醫學與公共衛生中心的教授拉瑪·巴魯表示：

我認為，固化的系統行為將某些國家的醫學畢業生排除在外。有什么證據能證明泰米爾納德邦的一些私立大學比武漢的醫學院更擅長培養醫學生？除了FMGE（Foreign Medical Graduate Exam，外國醫學畢業生考試）考試，我們還了解到，盡管從中國醫藥大學畢業的印度醫學生能夠在印度醫療體制中就業，但他們在醫院系統中通常會受到不同待遇。我真的認為這種競爭環境是不公平的。

2.考試難度高，就業難度大

許多從中國醫藥大學畢業的印度醫學畢業生表示，剛剛結束的2020年9月的外國醫學畢業生考試的難度特別大，數十名考生在德里的印度醫學理事會大樓前舉行了一場無聲抗議，抗議學生們認為該測試“極其不公平”。試題題目就有五行之多，卻只能作答一分鐘。考試風格也發生了變化。在參加考試的17789名學生中，只有1697名達到了合格分數，通過率不到10%。全印各地外國醫學畢業生團體也開始組織抗議活動，抗議橫幅上寫著“讓外國醫科畢業生為印度人民服務”，并向醫學委員會請愿降低外國醫學畢業生考試的合格分數線。若請愿實現，印度農村地區將新增近3萬名醫生，這將有力的緩解醫護人員匱乏的問題。

（二）在華留學生對學業適應性分析

1.航線封鎖，赴華困難

目前，印度仍嚴格實行出入境管控措施，國際航班禁令也在不斷延長。這對渴望赴華留學對印度留學生來說無疑是增添了一道阻礙。印度留學生Bhanu也表示：

無法按時返校確實影響了我的學習計劃，我們這個專業實習很重要，但在網上不能實習。不過我的學校對這一方面已經做出了具體的安排，我相信我能順利畢業。如果不能去到中國進行實習，我將在網上獲得我的學位，由于這是特殊情況，線上醫學學位也能得到我國的醫學委員會認可。

2.線上授課，措施靈活

通過訪談內容可知，大部分學校都采取了靈活變通的方式，幫助學生完成學業，順利畢業。但不是所有的課程都適合在線上實行，比如醫學專業課往往涉及到實習，做實驗，或者臨床輪班，這沒法在家完成，如今這些項目都被縮短或是暫停。項目的中斷會導致學生拿不到獲得學位所需的學分。面臨這種狀況，中國教育部留學服務中心于2020年4月發布公告，對無法按時返校的國際學生的水平認證作出說明。公告指出，出于特殊情況考慮，對無法按時返校并通過線上網課形式修讀部分課程，以及因特殊情況導致其在境外停留時間不符合學制要求的外國留學生，其學位認證將不受影響。

（三）在華留學生就業適應性分析

1.擇業限制，存在擔憂

通過與重慶醫科大學臨床醫學五年級就讀的印度留學生Ianimesh進行訪談后發現，醫生是一個在印度受尊敬的職業，政府對醫療領域非常重視，也清楚醫學生對社會公眾健康能夠發揮重要的作用，因此就目前而言，醫學專業的留學生在就業方面沒有太大的問題。作為醫學生的他們確實也受到了更多的關注，周圍的親戚朋友經常向他們詢問關于病情癥狀、治療有關的問題。印度留學生Bhanu也表示：

目前就業沒有太大影響，你知道我是醫學專業學生，我們國家需要更多的醫生。我們可以從事醫藥其他行業，但在印度想要從事醫生職業，仍需通過考試，這對我來說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除了畢業繼續深造以外，許多印度留學生選擇回國從事醫療行業。但受印度政治影響，對于在華學醫的印度醫學生來說，若想回印度從事醫學行業，仍需參加印度醫學委員會設立的醫師資格考試，即外國醫學畢業生考試，通過考試后才能獲得醫師從業資格，而從美國、英國、澳大利亞、加拿大等國家學成歸來的印度留學生則不用參加這項考試。根據印度政府公布的數據，從2015至2018年，通過考試的學生占比不足15%，而在擁有中國醫學學位的學生中，通過率則不到12%，考試難度大，通過率低。

但目前印度更加注重突發公共衛生事件的專業人員的培養，這進一步增加了醫學生的就業廣度，加大了醫學畢業生的就業信心，為他們提供了更多的工作崗位。加之學生對本專業的喜愛和認同感是穩定而持續的，因而對留學生擇業心態影響不大，“雖然未來的工作是艱難的，但將自己的所學幫助我們的國家也是應該的”。

2.行業“歧視”，就業不樂觀

根據印度機構SannamS4發布了一篇有關印度留學畢業生回國就業情況的報告顯示，68%的印度雇主認為：海外印度留學畢業生回到印度的原因是在海外找不到工作。[4]尤其在專業服務行業，例如醫藥、貿易、政治方面，63%的雇主表示，他們不大可能聘用那些海外留學的畢業生。同樣，許多印度留學生認為，他們在學術學位方面比國內印度學生更具有競爭力。然而，在薪水滿意度方面，49%的印度留學畢業生表示，回國后第一份工作的薪水遠遠低于他們的預期。許多印度醫藥留學生在訪談時表示：

作為印度公民，我們希望能為印度人民服務，但高難度的考試和不樂觀的就業情況讓我們覺得無能為力。

五、印度來華留學生趨勢預測

（1）印度來華留學人數持續增長

目前印度的醫療資源短缺，對醫藥行業人才的需求量仍然很大。對大部分印度學生而言，印度國內的公立醫學院校名額短缺，私立院校學費昂貴，到西方發達國家學醫的成本則更高，印度普通中產階級根本無法承擔如此昂貴的費用。在中印建交70周年大背景下，在中國學醫的成本較之西方國家低，在性價比方面占優。雖然近年來在中國學醫的學費有所上漲，但是費用仍不及印度本地的三分之一。加之中國院校的教學和生活設施齊全，社會治安良好，醫療系統體制更加完善，這對印度留學生們更具吸引力。求學的渴望、較高的費用性價比和各種獎學金的疊加效應也將進一步拉動了印度來華留學生的增加。

（2）教育體制機制將進一步完善

近年來中國各大高校都采取的靈活的線上授課模式，在線教學模式逐步完善。學位學歷互認、學分制以及學術成果的認可不會成為影響印度留學生求學、就業的阻礙。來華留學、出入境簽證相關服務體系也更加完備。院校為來華留學畢業生在就業方面提供引導服務，同時不區別對待本土學生和印度來華留學生，在課內課外學生交流和校外活動中，營造多元文化氣氛，加強中印兩國學生的交流互動，增進印度留學生和中國學生對文化差異的體驗，拉近兩國間的文化距離，形成開放、和諧、包容的國際社區。

（3）來華留學生培養質量更高

近年來，不僅是印度來華本科留學生、高層次的碩士和博士研究生人數也逐年增加。中國高校也更加有意識地優化和提升來華留學生的學歷結構，以吸引更多優質生源。針對需求引進優秀教育資源，調整專業結構和課程內容，開發符合時代需求和比較優勢的專業和課程模塊，更新教育教學方法和技術，提高師資隊伍的國際化水平和多元文化素養。創新教學方式，旨在培養出高質量的國際化人才。

六、結語

總體而言，在華印度留學生在社會、學業、就業面臨種種問題的同時，印度政府也意識到高等教育發展的問題。印度的“十二五”規劃中也明確說明了印度政府正在努力減少教育機會不平等所帶來的阻礙。中國也致力于發揮高校和來華印度留學生的作用。當前，全國印度來華留學生人數逐漸增長，教育事業日新月異。望來華學醫的印度留學生，深入貫徹“尚德尚醫，求是求新”的醫學精神，為中印兩國的醫藥衛生事業發展做出貢獻。

參考文獻

[1] 張金美.對印度留學生來華學醫熱的分析[J].文史博覽（理論），2014（08）：69-70.

[2] 李淑清.農村留守初中生的情緒智力、社會支持與心理健康研究[D].廣西師范大學，2018.

[3] 劉小雪.疫情下的印度藥業緣何再獲全球矚目[J].世界知識，2020（12）：32-33.

[4] 譚佳.印度留學生回國就業情況不樂觀[J].世界教育信息，2020，33（02）：79.

作者簡介：

段孟潔（1994—），女，漢族，陜西漢中人，助教，博士在讀，單位：四川外國語大學，研究方向：印度語言文學，南亞區域國別研究。

林明曉（2001-），女，漢族，海南海口人，四川外國語大學2019級印地語專業在讀本科生。

袁材正（2000-），男，漢族，重慶江津人，四川外國語大學2019級印地語專業在讀本科生。

基金項目：

國家級大學生創新創業訓練計劃《中印醫藥合作可行性探究——以印度在華留學生為主體》;項目編號：202010650006;四川外國語大學2020年校級教學改革研究項目《印度慕課發展路徑及借鑒意義》，項目編號：JY2062237;2020年度重慶國際戰略研究院研究項目《印地語涉華新聞研究》，項目編號：CIISFTGB2015。

四川外國語大學 重慶市 404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