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方神話中瘟神形象比較研究

摘要：中國民間傳說中的瘟神形象恐怖怪異，人們對瘟神的情感是懼怕而又厭惡的，由此衍生出中國民間送瘟神的祭祀儀式;而古希臘神話中描繪的掌管瘟疫的阿爾忒彌斯，則是一位美麗、高貴的女神，同時還兼任康復女神的職能，能夠驅散瘟疫、庇佑人民。本文將東西方神話中有關瘟神的傳說，以及東西方神話中的瘟神形象進行對比，發現生活在不同文化背景下的人民對神的認知和期望是不盡相同的。

關 鍵 詞：道教 五瘟神 祭祀 希臘神話 阿爾忒彌斯

瘟疫自古以來就是人們最厭惡和懼怕的災難之一。在科學尚不發達的古代，人們除了運用有限的醫學知識預防并且治療瘟疫，還將驅散瘟疫、祈求健康的美好愿望寄托于神靈。生活在不同文化背景下的人民，在各自的宗教信仰和神話傳說中，對瘟神有著不同的認知和期待。本文將以中國道教所奉的五瘟神和古希臘傳說中掌管瘟疫的阿爾忒彌斯為例進行對比與研究，探討不同文化環境下人們對瘟神的情感表現。

一、中國民間傳說中的瘟神形象

中國民間傳說中的瘟神通常指五瘟使者。五瘟使者是道教所奉的瘟神，民間也稱五瘟或五鬼，分別是總管中瘟史文業、春瘟張元伯、夏瘟劉元達、秋瘟趙公明、冬瘟鐘仁貴。據說這五位瘟神掌握五方瘟疫，民間的一些寺廟每年都會舉辦“拜五鬼”的儀式，祈求五位瘟神保佑人們終年不受瘟疫侵害，也祈求五鬼能保佑家畜平安。

五瘟使者的傳說始于隋代。據《三教源流搜神大全》描速，五位瘟神出現時身穿五種不同顏色的衣袍，各自手中都持有法器，一位手執構子和罐子，一位持有皮袋和劍，一位手拿扇子，一位執錘子，一位拿著火壺。[1] 另外，《周易》中提及到一種風水方位也叫五鬼，《周易》稱“五鬼位”是“病位”、“吵架位”，認為其是屋中最不祥的方位。由此推斷，道教所奉的五瘟使者也可能是根據《周易》中的五鬼演變而來，《易經》中的“五鬼位”是“病位”，這與民間傳說的五鬼掌管五方瘟疫有著相似之處。

《三教源流搜神大全》中提到隋文帝封天降五力士為將軍，并將五月五日定為祭祀之日，而中國的農歷五月初五即端午節。端午節就有許多辟邪、防疫的習俗，如：掛艾草和菖蒲、洗草藥水、雄黃酒畫額、薰蒼術、避五毒、采草藥制午時茶、飲雄黃酒等，甚至有學者認為端午節賽龍舟的民俗其本質是“驅瘟辟邪”的儀式，與“送瘟神”有一定的聯系。[2

二、希臘神話中的瘟神形象

希臘神話中并沒有明確命名某一個神為瘟神，但希臘神話中的很多神祇肩負著不同的神職。希臘神話中掌管疫病與死亡的是宙斯和勒托之女阿爾忒彌斯，她與太陽神阿波羅一母同胞。阿爾忒彌斯是奧林匹斯十二主神之一，主司狩獵，也擁有帶給人們瘟疫或疾病的能力，可以使人暴亡。同時，她還被賦予康復女神的身份，人們認為她能帶來瘟疫疾病，也有能力驅趕疾病，治愈病人。[3] 由此可見，阿爾忒彌斯在希臘神話中是一位充滿矛盾的女神。《奧賽德》中描述阿爾忒彌斯是一位美麗高挑的女神，奧維德的《變形記》中也提到阿爾忒彌斯身形修長，結合視覺藝術中塑造的形象和文學作品的描述，可知阿爾忒彌斯的形象具有以下幾個特點：時常穿著獸皮短裙和獵靴，頭戴獸帽，手持弓箭，身邊常常伴隨著鹿或獵犬等動物，是一個美麗、活潑的少女。[4]

人們對阿爾忒彌斯十分崇拜，呂底亞王國的克羅索斯為女神建造了阿爾忒彌斯神廟，也稱亞底米神廟，據說這座神廟用雪松、柏樹、白色大理石和黃金建成，氣勢宏偉，規模甚至超過帕特農神廟，被譽為古代世界七大奇跡之一。古希臘在每年的3-4月會舉行阿爾忒彌斯節，人們在節日里舉辦盛大慶典，并進行宗教游行。阿爾忒彌斯的神像被信徒們高舉于街上巡行，女祭司坐在游行隊伍末尾的鹿車中，接受人們拋來的雞、野豬、鹿、狼崽等各種獻祭活物，游行場面十分壯觀。

三、東西方神話傳說中的瘟神形象比較

中國民間所奉的五瘟神皆是男性形象，且相貌粗獷，身形魁梧。戴敦邦道教人物畫集中的《五瘟使者》相貌更是恐怖，五位瘟神雖是人身，但卻是鬼怪的腦袋。從中國古代人民對瘟神的描繪可以看出人們對瘟疫的厭惡和恐懼，瘟神往往是以鬼怪的形象出現，會給人們帶來災難和病害。因此民間發展出各種送瘟神的儀式，尤其湖北、福建地區民間定期舉行隆重的祭祀儀式，以祈求消災減病。[5]

與中國民間傳說的中身形可怖的五瘟神不同，古希臘傳說中掌管瘟疫的女神是一個美麗、活潑的少女形象，她有散布瘟疫，使人暴斃的能力，同時也兼有驅散瘟疫，守護人類的神職，是個雙面、矛盾的神話人物形象。阿爾忒彌斯所具有的這兩種能力，也可以解釋為她能夠掌握人的生與死。根據古希臘神話的描述，阿爾忒彌斯是宙斯最疼愛的女兒，擁有尊貴的身份和強大的能力，她的神職地位僅次于天后赫拉。古希臘神話賦予這樣一位高貴又強大的女神掌管瘟疫的能力，反映出古希臘人民對于那些肆意蔓延的疾病感到恐慌，但又對他們所崇拜的神靈充滿敬畏和期盼，認為強大的阿爾忒彌斯，一旦感受到人們虔誠的祈禱和祭祀，必定會幫助人民驅散瘟疫，保佑人民身體健康。

對比東西方神話傳說中可知，中國民間信仰眾多，且每種宗教信仰又供奉了不同的神靈，因此民間的神祗也是多樣化的，這些神祗各司其職，大多只負責某一項神職，并不像古希臘神話中的神掌管多項神職。且中國民間的神和鬼可以說是對立存在的，神負責造福人類，鬼怪則是帶來災難和禍害。而古希臘的神既庇佑人類，也兼有制造災難的能力，某一個神的形象常常是多面的，其職能也是矛盾、對立的。

結 語

中國的古代民間傳說和古希臘神話中，都有關于瘟神的描述，這說明古代的中國和古代希臘的人民都感受過瘟疫的可怕，但沒有能力正確認識并控制這些疾病和瘟疫的蔓延。由于古代的醫學知識和衛生條件有限，人們對未知病因的瘟疫充滿了恐懼，瘟神信仰是人們在精神層面對抗瘟疫的一種表現。雖然各地的文化背景和信仰不同，不管是中國民間的送瘟神祭祀儀式，還是古希臘的對掌管瘟疫的女神的崇拜，都體現出古代人民渴望風調雨順、五谷豐登、出入平安、六畜興旺、人壽年豐與闔家安康的美好生活愿景。

注釋：

[] 佚名. 三教源流搜神大全[M]. 北京： 中華書局，1990：157.

[2] 陳日紅、吳志堅. 西塞神舟會歷史探源[J]. 湖北第二師范學院學報，2010，（10）：52-54.

[3] 馬麗加·金芭塔斯.活著的女神[M].葉舒憲，譯. 廣西：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8：170-180.

[4] 孫師. 古希臘奧林波斯女神崇拜淺探[D]. 湖北：湖北大學，2014.

[5] 王振忠. 歷史自然災害與民間信仰——以近600年來福州瘟神“五帝”信仰為例[J]. 復旦學報（社會科學版），1996，（2）：77-82.

作者簡介：黃曼玲（1994- ），女，浙江溫州人，廈門大學藝術學院2018級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文化產業與藝術管理。

廈門大學 福建廈門 361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