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德普·普拉胡
一個多世紀以來,政府的規模和作用一直是個飽受爭論的問題,而在新冠疫情之后,人們又開始舊事重提:政府是否應該介入更多的社會和商業生活領域?大政府是否一定會限制自由以及導致更多的浪費?
自由意志主義者認為,政府往好的方面說是無能和低效的,往壞的方面說是對個人自由的威脅。這是哈耶克、米爾頓·弗里德曼、里根和撒切爾夫人等人的思想傳統。
與之相對的是中央集權論者,他們認為政府本來就是仁慈的,適合影響社會和經濟。這是費邊社會主義者和中央決策者的觀點,是當代政治家如美國參議員伯尼·桑德斯和伊麗莎白·沃倫的觀點,也是歐洲政黨如希臘的激進左翼聯盟(Syriza)、意大利的五星運動和西班牙的社會民主力量黨(Podemos)的觀點。
但今天,有了新的數字技術和組織結構,國家可以在政策有效性與公民自由之間取得平衡。政府可以既大又小,慷慨又節儉,深入參與人民生活,同時又不干涉他人事務。在當前新冠疫情等危機期間,這一點尤為重要,國家必須發揮關鍵作用。
過去的20年里,因為互聯網、社交媒體、智能手機、廉價電腦和軟件,私營企業能夠“花小錢辦大事”,從而顛覆了從媒體、音樂到零售和旅游的各個行業。現在政府也在親歷這場革命。臭鼬工廠模式、政策實驗室和行為洞察小組—這些技術有助于決策者以低成本快速建立一個龐大的國家機器。
如果亞馬遜、谷歌和臉書能夠利用大數據為大量客戶提供無縫高效的體驗,同時不懈地尋求改善,那么政府肯定也能為本國公民提供同樣的服務。例如,印度聯邦政府在短短五年多的時間里,以每人不到1美元的成本,為超過10億公民提供了獨特的數字身份。
當然,如果大型科技公司能夠對人們的生活產生大的正反兩面影響,那么這些同樣的技術在政府手中可能會有更多風險。
雖然數字技術是最近的發明,但如何平衡政府效能和個人自由的問題卻是老生常談。1936年,約翰·梅納德·凱恩斯指出:“當今的專制國家制度似乎以犧牲效率和自由為代價來解決失業問題。”但他補充說:“通過對問題的正確分析,也許有可能在保持效率和自由的同時解決問題。”
迎接這一挑戰,將需要各國政府對公民的需求作出積極反應。他們需要從公共服務使用者的角度,而不是從公職人員的角度,從內到外地設計和提供公共服務。荷蘭等國已經在社會關懷等領域這樣做了。
國家還必須具有包容性,平衡不同公民群體的利益和需求。例如,制定社會保障和就業法時,政府必須權衡雇主的需求和求職者的需求。這是丹麥“彈性保障”制度的目標,也是世界各地“無條件基本收入”計劃試驗的目標。
為了降低失敗的風險,各國需要不斷地在試點項目中測試新的舉措,然后擴大那些奏效的舉措。英國通過行為洞察小組和“什么起作用”(What Works)基金會,在教育和刑事司法方面做到了這一點。
國家也必須具有企業家精神,積極主動地與新技術和新公司接觸,以創新的方式管理它們。這方面的例子,包括英國為扶持金融科技公司和自動駕駛汽車行業而采取的“監管沙盒”(Regulatory Sandbox)方法。
世界正因新冠疫情而暈頭轉向,并努力解決氣候變化等復雜的系統性問題。至關重要的是,我們必須回到政治的根本問題上來:政府應該是怎樣的?如果我們不問這個問題,就有可能最終面臨一個我們永遠不會選擇的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