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市公司財務舞弊的動因與防范研究

方晴

摘要：我國證券市場發展至今，上市公司財務舞弊案件數量呈現高增長趨勢，早期的“藍田股份”、“銀廣夏”、“新大地”，近年的“獐子島”、“C公司”等等財務舞弊事件給我國資本市場帶來了極其惡劣的影響，讓投資者對監管部門失去信心，更是對審計師產生失望，投資資本市場的積極性受到嚴重打擊。在當下，維護資本市場的穩定，保護各利益相關者的利益，及時發現并防范頻繁發生的上市公司財務舞弊事件，已是刻不容緩。本文將采用文獻研究以及案例研究相結合的研究方法，首先，從財務舞弊的動因、識別和防范三個方面梳理國內外有關文獻;其次，選取曾經的醫藥“白馬”——C公司為案例，回顧其財務舞弊事件經過，并基于GONE理論對其舞弊的動因進行深入分析;最后，針對分析出的問題，從公司內部控制體系、會計師事務所以及外部監管三個方面提出防范上市公司財務舞弊的應對措施，以期能夠為上市公司舞弊現象的遏制提供一定幫助。

關鍵詞：財務舞弊;GONE理論;財務舞弊;防范風險

一、引言

近年來，我國資本市場頻繁爆出惡性財務舞弊事件，這不僅動搖了投資者的信心、侵害了投資者的利益，也破壞了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特別是資本市場的健康發展，導致上市公司聲譽崩塌。因此，研究財務舞弊的動因以及防范財務舞弊事件的頻繁發生是當務之急。

二、文獻綜述

（一）關于財務舞弊動因的研究

劉靜、閆佳惠（2015）通過研究我國A股市場上市公司數據分析發現，上市公司財務舞弊行為同公司戰略的選擇密不可分，激進的公司戰略容易推動財務舞弊行為的發生，是上市公司財務舞弊的首要原因。Basil（2017）通過將公司盈利能力、預期利潤、內部控制環境等指標進行回歸分析發現，公司經營狀況不佳、內部控制環境差以及同注冊會計師站在對立面等對上市公司財務舞弊的動因影響最大。胡華夏、洪葒、楊雪琳（2019）等運用多案例扎根法，通過對典型上市公司舞弊案例來解析財務舞弊動因。研究發現，需求、機會、文化這三個層面對上市公司財務舞弊行為有著重大影響，共同組成我國上市公司財務舞弊的動因。

（二）關于財務舞弊識別的研究

Michaell（2013）研究發現，財務舞弊公司更換審計師的頻率通常更快，外部融資需求更大，會更傾向于在海外交易市場進行交易，應當從這三個方面進行識別。PeterJake和RobertHenriques（2017）研究如何確定財務舞弊（欺詐）檢測系統的指標，分析得出財務報告的數據與非財務報告的數據是對開發預警系統具有實質上的重要意義。周安琪（2019）認為應注重非財務信息的識別，提出了通過公司股權結構、人力資源、公司治理結構等非財務內部信息同行業特色、公司經營對當地的發展影響、企業經濟環境等非財務外部信息相結合的財務舞弊識別方式。

（三）關于財務舞弊防范的研究

Shamsi（2015）認為，應注重審計機構與被審計單位之間的關系，委托雙方應保持一定的距離，不應常年聘用同一審計機構，以保證審計的獨立性。余躍洋、張利（2015）認為，治理財務舞弊不僅僅要著眼于其行為表現，更要注重其產生的根源，即企業的壓力。因此提出了相應的措施：營造舒適的企業氛圍、良好的企業文化、合理的薪酬體系等。黃世忠（2019）從經濟周期下行、治理機制失效、成本收益失衡、準則導向偏差、委托制度單一、審計范疇受限、規模擴張激進、查弊防弊太弱等八個層面，總結研究了我國上市公司財務舞弊被三令五申卻變本加厲的深層次財務舞弊動因。

（四）文獻述評

國內外有關財務舞弊理論研究和實踐探索成果豐富，涉及領域廣泛。其中，國外學者對企業財務舞弊的研究起步早，理論研究體系相對成熟，且實踐中針對財務舞弊的相關法律法規、監管體系等也相對更完善。我國在企業財務舞弊的識別、動機和防范治理等方面依托國外學者的研究基礎進行了大量的探索，并取得了許多有影響的成果。財務舞弊動因的現有研究大多基于冰山理論和三角理論，基于GONE理論的動因研究并不多。基于GONE理論研究我國上市公司財務舞弊的動因及防范策略，一定程度上能夠更全面地充實和豐富企業財務舞弊領域的研究內容和成果，能夠為包括C公司在內的我國上市公司加強財務管理、杜絕財務舞弊事件發生提供實踐參考和指導。

三、案例分析

（一）C公司財務舞弊案情回顧

C公司于1997年成立，2001年在上交所上市。上市以來，主打醫藥、保健食品等，市值高峰時曾超1300億元，受到近30萬股民追捧。然而在2018年底C公司被證監會立案調查，因其涉嫌虛假陳述等違法違規行為，財務報告真實性存疑。在證監會及社會壓力之下，2019年4月29日晚，C公司主動公布前期會計差錯更正公告，稱截至2018年，其財務報表中僅貨幣資金一項就多計了299.44億元，而存貨少計195.46億元，營業收入多計88.98億元，營業成本多計76.62億元。

經過深入調查，中國證監會于5月17日公布認定C公司存在嚴重的財務舞弊行為，C公司當晚隨即主動向上交所申請施行“其他風險警示”，公司股票簡稱也變更為“ST康美”。C公司財務舞弊事件爆出之后，股市震蕩，其股價多日連續跌停，截至7月8日，其市值盤中大跌，已不足200億元，給28萬股東造成巨大損失，給我國資本市場帶來嚴重不良影響。

（二）基于GONE理論的舞弊動因分析

1.貪婪因子

（1）多次被爆出“行賄門”事件

C公司為了自己的利益不擇手段，屢次通過行賄手段來達到自己的目的。除了在業績上為了討好投資者造假之外，“行賄門”事件更能體現C公司的貪婪之心。通過中國文書網可以查到C公司涉及的一系列行賄案的判決書。最近的是2019年3月為了在四川閬中市進行投資而賄賂了20萬元港幣給當地市委書記。相關媒體報道稱這是C公司被爆出的第五次行賄案件了。在過去的15年中，C公司向證監會和藥監局等監管機構都有不同金額的行賄行為。為了謀求利益滿足自己的貪婪之心，毫無道德底線可言。

（2）偏愛投機賺取暴利

馬某作為C公司董事長兼總經理，偏愛投機賺取暴利。投機的行為是高風險的，如果出現不可控因素，那么投入的資金就會血本無歸。我國房地產行業一直都是一個暴利行業，C公司正是看中了房地產行業的暴利，在2012就開始涉足房地產行業。匯潤地產正是C公司實際控制人妻子名下的公司，該公司投資開發了很多樓盤。C公司在被調查之前聲稱2019年要在地產行業投入165.5億元。這無疑是一筆龐大的資金，想要得到這一部分資金就需要有好看的報表數據。C公司這種不腳踏實地、喜歡投機的行為下面隱藏著一顆貪婪的心。

2.機會因子

（1）內部控制制度無效

根據C公司公開披露的信息可以發現，C公司2018年的內控審計報告被給出的是否定意見，這就說明康美的內控是存在很大問題的。一是內部控制組織機構存在缺陷，一方面，內部審計委員會主要通過董事長和總經理等高管獲取信息，無法履行其監督職能;另一方面，內部審計部對CEO負責，涉及高管切身利益的問題較難解決;二是會計制度存在缺陷;三是沒有強化費用開支的內部控制;四是員工及部門分工不明確，存在一人多崗等現象，無法達到互相牽制、制約的效果。

（2）外部監管懲罰力度較弱

就外部的懲罰機制而言，證監會的行政處罰力度比較弱而且效率較低。老證券法中規定，對企業信息披露違法違規的處罰，最嚴重的處罰僅僅是對義務人處以60萬元的罰款，對其他直接責任人員與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處以30萬元的罰款。可見，企業違法違規的處罰成本只有幾十萬元，與動輒上億元的上市募集資金不可同日而語，使企業形成了以小博大的賭局。

3.需要因子

C公司財務舞弊主要為滿足其對資本市場資金的需求以及對大股東利益的需求。C公司上市18年來，累計募集資金達835.7億元，尤其在近幾年頻繁進行大額融資，在2016年通過借款收到的現金為162億元，2017年達到226.6億元，2018為164.87億元。而其新增的部分債務資金被大股東通過關聯交易用于買賣本企業的股票，將股價維持在高位，以提升市值，獲取股票的投資收益，同時將股權質押金額提高，降低被平倉風險。

4.暴露因子

C公司為自身的舞弊行為披上了“合理化”的外衣。其一，C公司的公司治理、內控存在很多缺陷，實際控制人的權利完全左右了內部控制。其二，自C公司上市以來，廣東A會計師事務所已為其提供審計服務18年，此次康美舞弊事件中，其對C公司2016和2017年未調整前存在重大差錯的年報給出了“標準無保留意見”的審計報告。并且在認定C公司內控失效、各種單據不實、無法獲取有效審計證據，導致各種“無法判斷”的情況下，仍不修改對C公司2018年年報做出的“保留意見”審計報告。康美連續多年舞弊，涉及金額巨大，但在審計過程中會計師并沒有發現問題，所以由于事務所喪失獨立性未能勤勉盡責進一步降低了舞弊暴露的可能性。其三，C公司連續四年向地方政府官員以及藥監部門主管進行了五次行賄，這極大降低了其舞弊被外界監管發現的可能性。

四、C公司財務舞弊的防范措施

（一）強化管理者職業道德，消除貪婪因子

C公司應加強公司文化、思想道德與法律法規建設，潛移默化地向管理層灌輸正確的價值觀、舞弊可能產生的后果，提升管理層的職業道德水平。一是嚴格要求管理人員進行上崗前培訓，培訓內容應當包括職業道德和法律知識;在任職期間也不能放松后期的繼續教育，須對管理人員的相關品德、法律意識定期進行繼續教育與組織相應的考試。二是企業內部應當建立健全各部門之間的監督與授權機制，并且使上下級之間、員工與員工之間也能形成良好的互相監督機制，從客觀上減少舞弊實現的可能性。

（二）優化公司內部控制體系，消除機會因子

C公司應根據其發展現狀修改其內部控制制度，并不斷加以完善、創新。對此提出以下建議：一是強化其內部管理主體，需要其董事會、監事會、企業高管以及企業全體員工的共同參與，企業高層管理人員更有義務和責任建立并維護內部控制體系，逐步完善治理結構。二是需要加強內部控制，管理者提高自身素質并對企業員工加強教育，完善企業內部控制機制，加大資金管理、關聯交易等方面的管理力度，同時加強各部門之間以及員工之間的制約機制，降低舞弊的可能性。

（三）嚴格執行退市制度，消除需求因子

退市制度是提高上市公司質量、淘汰落后公司、激發市場活力的一項市場機制。缺乏威懾力的退市機制使C公司通過調節利潤規避退市，其內幕交易以及市場操縱行為，嚴重影響了證券市場的健康穩定發展。要完善退市制度中的法律漏洞，一是對財務指標進行監控，量化監督上市公司的財務流程，完善規定使其更符合經濟市場的運行規律;二是完善與投資者密切相關賠償制度。上市公司財務舞弊行為的曝光，損失最大的是中小投資者，對此可以在上市公司退市制度中引入保險機制，以切實維護中小投資者的經濟利益。

（四）完善上市公司監管體系，增大暴露因子

一方面是加強對舞弊者實施懲處的監督。要取消對舞弊者處罰金額設置上限，并且舞弊行為要和責任人的誠信記錄掛鉤。同時，對高管人員的累犯行為要進行嚴肅打擊，堅決遏止高管人員在受到處罰后利用其地位和違法行為取得的經濟基礎繼續實施舞弊行為的現象。另一方面是加強處罰違規審計的會計師事務所的力度。加大對事務所違規的處罰力度，能夠給其敲響警鐘。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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