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一個“窮”字了得

王秋

“窮”，有物質生活的窮困，也有精神世界的窮困。今天，我們就通過一個“窮”字，挖掘《故鄉》《我的叔叔于勒》《麥琪的禮物》這三篇小說的主題，展開本期的群文閱讀。

物質生活的窮困

《故鄉》：“遠近橫著幾個蕭索的荒村”彰顯了故鄉經濟的破敗。貧窮幾乎表現在小說里所有人的身上，“窮”在辛苦奔波的“我”、家里總是不夠吃的閏土、連手套也要順走的“豆腐西施”楊二嫂身上表現得淋漓盡致。為了生計辛苦奔波的“我”沒有擺脫貧窮，楊二嫂討要家具，“我”未答應，她便憤憤不平地將手套塞在褲腰里帶走了。這不僅寫出了“我”因貧窮而無奈的窘況，也刻畫了小市民楊二嫂的尖酸刻薄。她何嘗不是因為貧窮而越發潑辣呢？閏土的貧窮是寫在臉上、拿在手中、裝滿眼神的，滿臉的皺紋夾雜著貧窮和滄桑，手里的干豆角是給二十年未見面的兒時伙伴的禮物，第六個孩子也會幫忙了，他每天為了全家吃飽飯而奔波，眼神里盡是麻木，貧窮已然將他折磨成木偶人。

《我的叔叔于勒》：菲利普一家經濟拮據、捉襟見肘——有人請吃飯從來不敢去，只因無法回請;為了一米裙子花邊，常常要在價錢上計較半天。全家盼著在非洲的于勒能改變一家人的現狀，二姐的婚事因貧窮一直都無著落，卻因于勒的存在而得以圓滿。全家去了窮人的理想去處哲爾賽島，悲哀就此拉開序幕——愛慕虛榮的菲利普被漂亮太太吃牡蠣時的優雅姿態深深吸引（這是他夢想破滅的開始），他帶著女兒、女婿走向賣牡蠣的水手，卻不知這像乞丐一樣的水手正是于勒。多么深刻的虛榮！多么深刻的貧窮！這貧窮真實地揭開了當時資本主義社會底層人物的悲哀。

《麥琪的禮物》：開篇就說“一塊八毛七分錢，全在這兒了，其中六毛錢還是銅板湊的”。而這些銅板差不多都是在買菜過程中死乞白賴地硬扣下來的！德拉數了三遍還是這些錢。第二天就是圣誕節了，這深深的“窮”氣讓人窒息。德拉賣掉頭發，吉姆賣掉懷表，都是因為窮。讀者除了同情他們，還能透過貧窮看到美國的社會現實。“人生是由啜泣、抽噎和微笑組成的，而抽噎占了其中絕大部分”，這體現了歐亨利對當時美國社會現實的思考。

在這三篇小說中，物質生活的貧窮將社會底層人物的卑微、小心翼翼、貪圖小利甚至唯唯諾諾都展現得一覽無余，小人物的悲哀隨之躍然紙上！

精神世界的窮困

《故鄉》：麻木的閏土、庸俗勢利的楊二嫂、對未來人生感到茫然的“我”的身上都表現出精神世界的貧瘠。閏土是被磨掉生活熱情的農民，他囁嚅地喊“我”老爺時，“我”知道閏土被這個社會無情地殺死了，他對“我”的敬透著凜冽的冷。讀者似乎聽到了原本融合在一起的心靈被生生撕裂開來發出的帶血的聲音。閏土變成了麻木的木偶人，只寄希望于燭臺和香爐，他精神世界的貧瘠似乎比現實生活的貧窮更可怕！安分守己的楊二嫂尖酸刻薄，自己的不幸和對當年抱“我”的微不足道的情分都成了占小便宜和惡意誹謗“我”的資本。而作為現代知識分子的“我”，變賣家產，即將遠離故鄉，與中年閏土心靈上的隔膜表明“我”失去了精神的落腳點，沒有了精神家園，失去了精神故鄉。“我”在水生和宏兒的情感中掙扎、彷徨，寄希望于未來。

《我的叔叔于勒》：菲利普一家因經濟問題連親情都無暇顧及，二姐的婚事竟建立在金錢之上，能說他們有充實豐富的精神家園嗎？他們的精神世界是充滿銅臭味的，資本主義社會里人與人之間赤裸裸的金錢關系暴露無遺。

《麥琪的禮物》：德拉和吉姆生活雖然貧窮但有愛情支撐，他們的精神世界看似豐盈，可是，當德拉和吉姆各自的禮物都成了無用的東西后，痛哭、無奈透露了小人物的悲哀，彰顯了在貧窮的物質生活下小人物精神世界的窮困。文章凝聚著社會現實生活中無法解決的矛盾——愛情和財富的深刻矛盾，正是這個矛盾將我們引入更深刻的思考之中。

在這三篇小說中，作者對人物精神生活貧窮的描寫，讓我們在感嘆、同情人物辛酸命運的同時，悲涼襲上心頭。精神支柱的崩塌更讓人感到悲哀，社會底層小人物在無奈的社會現實中一點點地走向無盡的深淵！

“窮”的共性揭示主題

《故鄉》：這里的人為什么都窮？進步的知識分子、小市民、農民，無一例外都陷入物質和精神的雙重困頓之中。故鄉經濟貧窮、人們思想蒼白，究其原因，是辛亥革命的失敗和革命的不徹底性的產物，這正是作者著力揭示的社會問題。“我”對晚輩水生、宏兒未來生活的希冀，是對窮困現實的不滿，是對理想世界的渴望和追求。閏土的父親、中年閏土、水生三人展示了命運的輪回。這些都是我們從人物的窮困入手探究理解的主題思想。

《我的叔叔于勒》：從一家人拮據窮困的境況我們看到了小人物生存的辛酸，從一家人對待于勒的態度我們看出了金錢對人性的腐蝕。親情、愛情都因窮困無法顧及，就更談不上豐富的精神世界了。經濟窮困使人只能艱難生存而根本無力幸福生活。“活著”并不代表“生活” ，社會底層小人物的悲哀更悲哀。

《麥琪的禮物》：窮人的血淚讓我們既感慨愛情的偉大，又感嘆命運的捉弄——這是金錢對愛情的捉弄。物質生活的貧窮使得人物看似神圣的精神世界顯得那么蒼白，社會問題暴露無遺。

一個“窮”字引發了我們對小說主題的挖掘，并由此無限延展。在物質生活極度匱乏的社會中，人們的精神生活很難戰勝這種匱乏，自然而然地引發人們對當時社會現狀的思考，而群文閱讀帶來的思考價值越來越值得我們探索。

群文鏈接

閱讀《警察與贊美詩》《項鏈》時，仍然可以從“窮”的角度探究文章的主題，你們一定會深刻地體會到貧窮背后的深層內容。